《老师》阿踢仔

53、2017-27th

　　第五十三章
　　2017.27th
　　一首歌曲的时间总是太短。
　　蒋慈溪唱完了最后一句，望着杜西韧想听他怎么样给这首歌结尾。
　　杜西韧却是越来越来劲儿，手掌拍打着琴身，加进去了拍子，指尖一转，又往副歌部分去了。自己弹自己唱，对着蒋慈溪挤眉弄眼。意思都是一个：别停啊老师，再来一起唱……
　　蒋慈溪见着他疯起来了，只是笑都来不及，哪还有精神去唱。
　　杜西韧这个人来疯，弹着琴走到他身边，对着他唱的可是欢快。
　　蒋慈溪避他如洪水猛兽，起身儿往小沙发那边去。敌进我退嘛……
　　杜西韧见欢快的调子打动不了蒋慈溪，手上便改变了节拍。把最后那欢快的一句拍子拉长，唱得无比深情。
　　深情唱着的杜西韧，还不忘跟上蒋慈溪的步伐。终于把蒋慈溪堵在了小沙发上。蒋慈溪想走，杜西韧用吉他指板那头儿挡住了他。蒋慈溪走不掉了，只好被迫和他面对面着听他深情的唱“明天明天这歌声，飞遍天涯海角……”
　　蒋慈溪实在是被他逼得没办法了，只好呵呵的笑看着他。
　　这时候蒋慈溪的手机响了，外卖小哥操着一口标准的北方话说：“您来楼下取一下。”
　　总算是打断了杜西韧的人来疯，救了蒋慈溪的命，不然得被他腻歪死。
　　蒋慈溪晃着手里的电话给情歌小王子说：“我去取外卖，别闹了。”
　　情歌小王子歌不唱了，立刻放下了吉他。从蒋慈溪手里捏走了手机说：“天黑了就降温，外面冷，我去取。”
　　蒋慈溪总想着自己做东，应该把事情全都做完整，取餐的肯定也是自己。被他半路截去了这差事，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快步的走上电梯。
　　蒋慈溪回过头来，看着被放在小沙发上的吉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地在琴弦上拨动了两下。
　　技痒难耐，蒋慈溪拿起了吉他。也没有多想，顺手就弹出了自己最熟悉的旋律。弹了五六个小节之后，蒋慈溪才发现自己在弹奏《爱的罗曼史》。
　　细细的回忆起来，这首《爱的罗曼史》确实是蒋慈溪最喜欢的曲子，也应该是蒋慈溪最拿手的曲子。
　　想当年在中师学习的时候，蒋慈溪就是靠着这一把吉他，在迎新晚会上弹奏了这首《爱的罗曼史》，从那时候起就成为了中师里为数不多的男生中的佼佼者。常有女同学向蒋慈溪抛来爱的橄榄枝，蒋慈溪愣是一根儿都没接过。
　　在中师学校里，男生像大熊猫一样稀有。红花远远多过绿叶。正是因为这一根儿又一根儿的橄榄枝，让蒋慈溪经常思考自己的人生取向。直到中师毕业参加了工作，后知后觉的蒋慈溪才想明白，自己需要的不是红花伸来的橄榄枝，而应该是同为绿叶的某个人的轻声呼唤。
　　蒋慈溪那时候常常想：如果某个人真的出现了，哪怕他的呼唤再轻声，自己都会对他报以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结果那个人出现了，那个人出现的好像又不对，蒋慈溪就迷惘了。
　　他的呼唤那样轻声，一次又一次，蒋慈溪像自己想的那样做了回应……像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不让他知道。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蒋慈溪有点儿清醒了。这是在做什么呀？和他一起调试电子设备，和他一起弹琴唱歌，还要和他一起吃晚饭，还是他挑的晚饭……再回应一次吗？
　　“老师，我回来了，外面真冷，刮风了呢！”杜西韧手里拎着外卖口袋，一面推开门来，一面热络地说着。
　　蒋慈溪想着自己刚才清醒了的想法，嘴上却说不出那样清醒的话。迎着他热络的话语说：“腊月天肯定冷。”
　　“腊月过完就是年……”杜西韧把那个年字的声音拖长了，这里头的意思就显得有点复杂。
　　蒋慈溪正在把外卖打开放好，还把筷子递给了杜西韧，实在是没有听到他说那个意味深长的“年”字。
　　“老师，和我一起过年吧……”杜西韧接过筷子，立刻翻转手腕拉住了慈溪的手。
　　蒋慈溪被他捉住了手，手就开始发烫了。蒋慈溪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眼杜西韧。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蒋慈溪轻轻地说：“不要。”说完抽回了自己的手。
　　杜西韧被这两个字打蒙了那么一小会儿。他立刻就清醒起来，这会儿自己说迟了。刚才大家一起载歌载舞的时候说，说不定就成了。可自己没有抓住机会跑到楼下取了外卖，自己走开的这一小会儿，老师指不定想了些什么有的没的。载歌载舞的好感顿时就没有了，老师又是那个想要自己独自过完余生的老师了。
　　杜西韧心里叹了口气，却是一点儿都不气馁。仰着脸看向蒋慈溪，笑呵呵的说：“好的。”
　　话音刚落，杜西韧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话的人，抱歉地对蒋慈溪点点头，去了外面走廊上。
　　蒋慈溪听到那是吉他演奏的《爱的罗曼史》，心里马上就知道了为什么他要用这首曲子。对自己刚才干脆说出的那个不要，又有了一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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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吗？”杜西韧好高骛远，光想着当老师能接近蒋慈溪，没想到当老师如此这般的困难。今天过后再来第二次这样的上课，他铁定是不行的。于是跟林霏雯说紧急找个老师来，这时候终于有信儿。
　　“找到了，是一位女老师，生孩子之前一直在补习班上课。这儿刚好复出。”林霏雯今天一下午都在干这个事情，终于不辱使命。其实她内心非常好奇，这找个高中数学补习老师又是怎么回事儿？
　　“谢谢。”杜西韧心里终于踏实了。
　　“不客气。明天如果这位老师不行的话，我这儿还有备用的呢。”林霏雯的优秀也不是白夸的。
　　“明天看了之后跟你联系。啊，还有个事儿，公司附近有没有那种厨艺培训班？”杜西韧觉得自己不能上课，就白白损失了一个见蒋慈溪的机会。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找补一下。
　　“我……帮你看看。如果有，你是要给谁报班？”
　　“我呀。”杜西韧回答得毫不含糊。
　　林霏雯在电话那头快要绷不住了，这爱情来了可真是能让冰山变成花果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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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店的分量实在有点儿足。蒋慈溪看着手里那碗粥，觉得有点儿发愁。恐怕自己吃不完。
　　杜西韧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老师看着那碗粥在那儿发愣。估计他是看着分量大你有点儿打颤。
　　“袁医生说你少吃多餐比较好……吃不完就剩下吧。”
　　杜西韧瞧见蒋慈溪抬头看自己的表情有点怪，便琢磨是不是自己这句话没说对。他哪里知道蒋慈溪奇怪的是：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蒋慈溪的心境已然变化了，这顿饭便悄默声息地吃完。
　　杜西韧也不强求，只是叹息着之前多么的美妙。蒋慈溪剩了小半碗粥，早早的在旁边低头看手机。杜西韧终于吃完了，起身收拾餐盒。一面收拾一面说：“我这边找到了一个真正的老师，明天上午我跟严校长约好听她上课，严校长叫我跟你说要你也一起去。”
　　“几点呀？”蒋慈溪回复了学生的微信，抬起头来问杜西韧。看见他手脚利落，把餐盒那些都已经打包了。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该我来收拾的。”
　　“不碍事儿。约的是上午10点。”杜西韧把这一包餐盒放到门边，然后把自己穿带整齐，手机也塞到大衣兜里。一切收拾停当，拎起那袋垃圾，对蒋慈溪说：“老师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蒋慈溪看着他，觉得这来的也太……之前不都是腻腻歪歪、拖了又拖吗？被突然这么一告别，有点小慌乱，小慌乱之中看见他正望着自己，便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边的杜西韧看见他点了头，微微一笑之后，便毫不拖泥带水地开门离开了。
　　没有难以面对的炽热目光，也没有渴求你一定要接受的喷薄而出的感情流露……
　　蒋慈溪坐在小沙发上回味了许久，得出的结论是：这感觉挺不错！
　　＃新来的接档的老师上课非常厉害。蒋慈溪听了10分钟就得出了这个结论。看看旁边和自己坐着一起听课的杜西韧，蒋慈溪忍不住微微的摇了摇头，真让他上的话可能扶不上墙了啊……
　　好像察觉到了自己在看他，杜西韧伸手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划了几下，把手机递到蒋慈溪的面前。
　　蒋慈溪接过来看见上面是一组微信对话，发信人的微信名儿是雨雪霏霏。蒋慈溪不会记错，这风花雪月的名字是方澄子。发过来的时间是昨天晚上8点多的样子。
　　“实习生，你课上得真是太烂了……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哥都忍不住吐槽你。你真是把我们蒋老师的脸都丢尽了……”
　　这句话说完了还不够狠，还有一个丑丑的表情包，表情包上那人的表情特别嫌弃，上面还有大大的两个红色的字：丢人。
　　蒋慈溪没有忍住笑，很好奇杜西韧要怎么回话？往上划了划，却没有看到杜西韧的回复。一时心中愉快，为了不影响人家女老师上课，就偏头凑到他的耳边问：“你不回复她吗？”
　　“实在是心服口服，没脸反驳。”杜西韧也学蒋慈溪那样凑到他的耳边说话，闻到他头发上有淡淡的薄荷味儿，还看见他的眼镜右边的腿儿新断了一截，现在的长度只够堪堪挂在耳朵上。
　　“呵呵呵……”蒋慈溪埋下头，努力的，低调地笑了起来。
　　试上的这节课下了以后，女老师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同事之间互相认识之后，老严校长和她去交接合同工作事宜。剩下杜西韧和蒋慈溪站在教室后面。
　　蒋慈溪原本打算先说话的，结果杜西韧先开了口。
　　“老师，你想去验镜中心看看吗？”
　　蒋慈溪被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右边耳朵，笑说：“你眼睛可真够尖的……”
　　“反正你两点上课还来得及……”杜西韧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蒋慈溪把眼镜儿往后推了推，不然又要掉下来了。这件事情确实是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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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镜店的灯光实在是太亮了，大白天的开这么多灯也不嫌浪费。蒋慈溪，在一排排眼镜框架前显得有点儿局促。选择面太广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你眼镜怎么坏的？”杜西韧跟在蒋慈溪后面，压根儿就没看镜框，看的只有蒋慈溪。
　　蒋慈溪认真地看着那些镜框，杜西韧的问话来的突然便老老实实的说：“洗澡的时候摔了一下……”
　　话一说完，胳膊就被拉着了。
　　“摔哪儿了？”杜西韧的表情可以叫严肃。
　　“眼、镜摔了一下。”蒋慈溪着重念了那个名词，收回手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在你心目中生活不能自理吗？”
　　“嘿嘿嘿……”是自己大惊小怪，没有话可以回，只好笑笑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我想看看这个和这个，还有这个圆的……”蒋慈溪对着笑的和蔼的大姐说。
　　那大姐手脚利落的把三个眼镜框拿出来，顺手又递过来镜子。帮着蒋慈溪试戴。
　　大概是他选的这三个镜框都没什么利润可图，大姐非常热情的拿出了单独放在柜子上边的一个镜框，递过来给蒋慈溪说：“大兄弟，你挑的这些都不好看，带这款。你放心，我干这行20年了，帮无数客人挑过，就没有人说不好看。这个保准好看。这是今年的爆款。”说罢不由分说把眼镜递到了蒋慈溪的眼前。
　　蒋慈溪也不好推辞了，只好把这个镜框带上。这是一副黑色细边圆镜框，圆的上半部有一些短直线，下面是光滑的曲线，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个正十六边形，不管它形状怎么样，蒋慈溪戴上后的感受就是镜片可真大呀……
　　“超轻记忆金属，哑黑色喷漆，低调又奢华……你看看戴上之后人精神了多少？年轻十岁都不止？”
　　虽然大姐吹得天花乱坠，蒋慈溪还是淡定的把眼镜取了下来，取下来之后看到旁边的价标，眯缝着眼睛数清楚了零，吓了一跳，把镜框递给大姐说：“我觉得……”
　　“这个好。”一直在旁边没做声儿的杜西韧，这时候声音可精神了。
　　“你看看，跟你说这个好嘛！”大姐有了队友一下子更激动了，正说着，穿白大褂的小哥递过来了，刚才验光的结果。蒋慈溪伸手接过来一看，挺惊讶的，“我度数降了……”
　　“对啊，你的那个眼镜度数比你眼睛的要高一些，瞳距也没对，所以你带着不舒服看不清也是正常的……”验光的小哥说话速度飞快，“现在人少，镜框选好了吗？给我，我给你弄镜片去。”
　　趁着蒋慈溪还在看验光结果，杜西韧默不作声把那个镜框递给了小哥。
　　蒋慈溪还在高兴眼睛度数降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镜框已经被拿走，小哥也已经进了操作室。
　　蒋慈溪就不高兴了，撇头瞪着杜西韧。
　　杜西韧笑笑在他耳边说：“显年轻是真的。”
　　“显年轻有什么用？”
　　“不会让人家指着我说是你儿子……”
　　蒋慈溪心里有点儿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