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那个总想吃我的储备粮12（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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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之的父亲是……方旭海？！
那他……
脑中闪过一幕血腥的画面，齐朔不可抑制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抬眸望去，胸膛起伏，双手更是止不住发颤。
方旭海只有一个儿子名方天晗，而方天晗是他离开暗阁前最后接的任务。
难道……某个几乎让他血液凝结的猜测涌上心头，又在下一瞬被他摇头否认。不，不会的……他的万之现在正活生生地站在那儿，不可能会是他想的那样！对，不可能的！
分明在不断说服自己，可齐朔心间的慌乱却不住加深。下意识地看向正在交谈的两人，而后却见两人也望了来。
“晗儿，还没向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谁。”
对上中年男子探究打量的目光，齐朔强压下内心种种思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长剑回鞘，上前两步，略一拱手道：“方大人，在下齐朔，是令郎……好友。”
微不可查的停顿，肖万之瞥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说道：“对，这几日多亏了齐兄。”
“哦？”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方旭海笑容温和：“那还真是多谢齐少侠。只是，不知少侠是如何认识老夫的？”
齐朔心知方才情绪有些激动，定是惹了他怀疑，面色仍不动声色道：“在下久仰方大人大名，早先更是有幸见过几面，乍然再见，未免激动了些，方大人莫见怪。”
“不会。”温润儒雅的中年男子轻拂衣袖，似乎颇为赞赏地在他肩上轻拍一下，“老夫还得感谢你这几日照顾犬子。”
一道微不可察的暗劲自肩膀处进入，齐朔心念一动，并未察觉到恶意，本能运起的内力重归平静，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般，礼貌回道：“应该的。”
方旭海眸色微深，手上稍加用了些力。
两人分明只是普通谈话，肖万之瞧着却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不经意扫过一旁依旧战战兢兢的馄饨大叔一家，适时开口道：“父亲，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儿。”
“确实。”方旭海松手，若无其事地又拂了下衣袖，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转身朝这个院子的主人家拱手道：“今日多有打扰，是犬子为几位添麻烦了。”旋即将钱袋递过去，“小小心意还望收下。”
一晚上不知道被惊吓到几次的王富贵瞄一眼贵气逼人的男子，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年，手中锄头总算放了下来，“不用不用，这位大人不用客气，只要以后没人再来找我们麻烦就行。”
“这是自然。”方旭海和善一笑，将钱袋子放入王富贵手中，“方某保证日后不会有人来打扰。这些，算是帮助了我儿的一点酬劳，还请务必收下。”
王富贵几番推拒，最终还是不得不收下。望着已经没有人影的小院和那空荡荡的墙头，王富贵打开钱袋，顿时被里边的东西惊到了——只这小小袋子里的东西便能让他们一家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复杂地看向黑沉沉的虚空，王富贵轻叹一声，转身搂着自己媳妇和儿子进屋。还是准备搬家吧，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也确实该带着媳妇儿子出去走走了……
离开的三人对此毫无所知，一同回了肖万之他们原本所在的客栈。不过，方旭海并未在客栈住下，反而带人回了原先住的地方。
目送他这具身体的父亲远去，肖万之长舒一口气，关上房门。幸好客栈早已经客满，否则，先不说该如何长时间面对这个毫不简单的父亲，单只是他和齐朔两人住一间就难掩奇怪。
转身，视线落到桌边坐着的人身上，肖万之眉梢扬起，忍不住调侃道：“齐大侠，突然见到未来公公是什么感觉？”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始终低着头，向来挺直的脊背微弯，身体更是在微微发颤。肖万之一惊，笑意收起，眉心稍蹙，几步上去坐到他身旁：“怎么了？”
然而，齐朔对此毫无反应，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慌乱、自责与后悔中。
在回客栈的路上，先前被他压下的心慌与猜测就不受控制地纷纷涌现。
冰冷刺骨的体温、毫无血色的肌肤、白日里混沌又在半夜清醒、偶尔诡异的行为……这些异样根本无法忽视，让他没办法再次说服自己。
脑中不知怎么又想起之前花娘的反常态度和那两句叮嘱，如同潮水般的慌乱一波接一波涌上，齐朔身形一晃，抬手抚额，试图从繁杂的记忆中找出他想要的。
他之前杀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的？
黑夜、圆月、染血的白衣、惊恐茫然的眼神、无力落下的手臂……最终定格在那人一闪而逝的容貌上——熟悉至极的眉眼五官。
如同一道惊雷落在心头，齐朔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着，攥得他喘不过气来，呼吸渐渐粗重，眼中一片赤红，脸色更是煞白。
他竟然……竟然……
“齐朔，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耳边隐隐约约似有声音传来，很熟悉，关切又焦急，齐朔恍惚间抬头，正对上那双满含担忧的眸子，近乎条件反射地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万之，万之，万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齐朔一声接一声不停唤着，将头埋在他颈边轻蹭，感受着对面传来的凉意，本就已经紧绷的心脏又像是被人猛然捅了一刀，彻骨的疼痛传遍全身，竟有一瞬间的麻木。
“我在这儿，我在。”肖万之被他此时的状态吓到了，也不知道忽然之间是怎么回事，只能一下又一下在他背上轻轻安抚。
半晌，齐朔总算稍微恢复了些神志，埋头问：“万之，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你说。”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个世界的？”瓮声瓮气的嗓音自颈边传出，“告诉我具体时间。”
肖万之愣了下，脑中迅速闪过各种猜测，最后还是如实答道：“大概是八天前的晚上。”
手下的脊背蓦然僵住，沉默许久，再出声时嗓音竟沙哑到不像话：“你那时候是不是在青崖县外，并且遇上了刺杀？”
内心疑惑加深，肖万之又回忆了一遍依旧没发现异常，答道：“是。”紧接着又补充一句：“不过我没事。”
“那……你还记得刺杀的人有什么特征吗？”
“嗯？”肖万之越发觉得不对劲，“你问这个干什么？”
“告诉我！”对方声音骤然拔高，肖万之一惊，对上他赤红的双眼，下意识回答：“那人蒙着面看不清相貌，不过我好像见到他的剑上挂了个红色的剑穗。”
轰——
如同晴天霹雳，齐朔脑中一懵，被定格般一点点转头看向置于桌上的剑。
他记得清楚，那次，那一群人，并未留下活口。
肖万之循声望去，正见到剑尾处的红色剑穗，怔忪片刻，双眼骤睁，再看向眼前显然比他更加无法接受的人，嘴唇蠕动：“你……”剩下的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并非没见过这把剑，只是，从未联想过。可现在看来，这似乎就是当初那把杀了他的凶器。
窗外卷进一阵夜风，倏然吹灭屋内摇曳的烛火，顿时，只剩下满室寂静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全身如石块般僵硬的人忽然动了，机械化地抬手又停顿在半空中。
“对不起，对不起，万之，对不起……”近乎乞求般的呢喃，齐朔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眼中血红一片，发颤的双手几番探去依旧颓然落下，周身气息紊乱，嘴角有液体涌出也不自知，只不停重复着同一个词：“对不起，对不起……”
“你……”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骤然得知时，肖万之无疑是震惊的，又夹杂着丝丝说不出的委屈，不过在见到眼前这人的状态后只剩下心疼。
他才是最无法接受的人。
“没事的，我不怪你。”一只手在背上不断安抚，另一只手抬起擦去他嘴角的鲜血，肖万之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下，“而且，我是后来才来的，你伤的不是我。”
虽说这话显得冷酷了些，但只要能让这人重新振作起来就好。无辜的人早已经死了，口头上再说什么好听的话也没有用。齐朔的三观在最开始的试炼世界中就已经扭曲，就算要将他重新扳回来也需要一个过程，现在反倒可以利用一下他的三观。
“不是你……”轻声重复，齐朔眼中骤然多了丝光彩，紧接着又重新黯淡，忐忑不安地望过去：“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
尾音并未说完，肖万之却知道他要问什么，正想继续哄骗他，却对上他执拗到近乎疯狂的眼神。愣怔半晌，肖万之又安抚地亲了一下，“别想太多，我现在和活人没多少区别。”
话中隐藏的意思已经很清楚，虽然早已经有了猜测，齐朔依旧无法接受。
他心心念念的人、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就因为他成了现在的模样。和活人没区别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已经……
嘴唇微颤，气息一瞬间暴动后诡异地平息下来，双手缓缓下移，在细长的颈项上轻轻摩挲，齐朔眼中的血色渐渐沉淀，最终化为一抹暗红藏在眼底，柔声问道：“疼不疼？”
肖万之摇头：“还好，没什么感觉。”
齐朔沉默不语，又移到他胸口轻轻放上去，感受着里边神奇的跳动，缓缓地、极其轻柔地重新将人搂住，种种思绪在脑中流转，最后只剩下额上虔诚的亲吻和一句满怀愧疚与后悔的道歉：“对不起……”
“没事，已经过去了。”
背上的安抚始终未停，齐朔眼底暗色闪过，转而化为几近癫狂的爱意。
双臂收紧，不算锋利的指甲划过自己衣袍下的手臂，却挠出熟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渗入黑色衣袖，又转瞬消失。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那个总想吃我的储备粮12（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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