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时海》楚少禾

4、凤执上仙

　　男子收起手中折扇，礼貌地作揖，温声道：“不知几位有何要事，在我醉梦楼门口吵闹？”
　　“那人分明在二楼暗中观察许久，为何还有此一问？”姜童听了，皱眉问着自己的下属，只是他声音不小，登时周围一片静寂。
　　宋少武看也不看其他人，耐心回道：“公子，这是当地传统，即使知晓事情经过，也不可肆意宣扬，若是以此为借口，还能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公子初入江湖，心性单纯，自然没有见过，以后若是碰到这样说话的人，只需知道他不是好人便可。”
　　“哦。”姜童不再言语。
　　那男子早已阴沉了脸色，眼珠转动，奈何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竟然不晓得声音来自何处，他放不下面子，却硬着头皮再次对几人道：“诸位今日来无非想了解我醉梦楼出卖事宜，不如我们进去详谈，也好过被当作表演叫人看去了好。”
　　片刻后，这里重归平静，姜童被宋少武引回客栈，路上还好奇询问：“刚刚那人明明说不卖与他，为何又叫他们进去详谈？”
　　帝君，你好奇心太重了。
　　宋少武转头看着帝君面无表情的侧脸，他虽然手段凶狠，实际上心性单纯，在凡界说不准被骗了也不知道，还好他跟来了，不然真是不敢想象。
　　火焰神殿。
　　“瞑卫，你看那两名女子，美吗？”
　　神殿之上，龙冲斜倚在软塌，手执一火红色的琉璃酒壶，半敛长眸，视线好似放在下方献舞的舞姬身上，又好像朦朦胧胧没有看什么，他皮肤白皙，五官锋锐，端是浩然之气却被慵懒的坐姿添上几分邪肆，说不出的狂狷。
　　冷瞑听了，也不看下方的女子一眼，低声道：“还可以。”
　　“也是，怎及......”
　　冷瞑咽了口口水，就怕接下来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可是龙冲已经住了口。
　　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已然空了，他随手丢到一边，空旷的大殿中旖旎的歌舞声被掉落地面的酒壶发出的声音打断了。
　　龙冲挥挥手，那几个女子连忙退了下去，生怕招惹了这喜怒无常的神君。
　　“那人可有消息？”龙冲坐直身子，声音却懒懒的。
　　“东国帝君他......据说下凡了。”
　　“何时？”龙冲果然皱了皱眉。
　　“不久之前。”
　　“所为何事？”
　　“寻人。”
　　“男的女的？”
　　“......属下不知。”
　　龙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后又冷笑起来，冷瞑正听得毛骨悚然，却见这人又下令道：“准备一下，你我二人即可下凡。”
　　呃......
　　主人有令他不敢不从，立刻安排好底下的事，同龙冲消失在了凡梯之上。
　　......
　　第二日一大早，宋少武便见到前来会面的凤执上仙，且说这位上仙乃是仙界一位新上任的官，职位自然不低，本事也很强大，据传是上古凤族血脉，天赋异禀，加上其心思玲珑，仙帝对其放心的很，遂交代了下凡考察六界动态的任务，这一做就是数百年。
　　宋少武虽是个神仆，却比仙人高一级，固不需见礼，他见到凤执后不敢怠慢，确认了对方身份便引向姜童所住的房间。
　　凤执形象乃是个红衣公子，三千青丝随意挽起，眉眼柔和，红唇微勾，似笑非笑，却带了别样风情，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样貌着实有些妖孽了，自然因为样貌他有不少的烂桃花，这些暂且不表，且说凤执进屋后，便恭敬地对坐在床上的男人伏下身来，青年的声音好似泉水涓涓撩人，“凤执见过神界东国帝君。”
　　说完，他便微抬凤眼，将姜童的身影纳进眼底，对方分明用了障眼法，将神貌敛在凡人皮相之中，这让凤执有些失望，不过对方周身不染尘埃的气质却是挡不住的，意外吸引人的目光，他打量的目光不太刻骨，宋少武见姜童没说什么，也便默默地不说话了。
　　姜童睁开眼，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失望，这一日他什么都没有梦到，那个身影仿佛消失了，他这百年来唯一的温暖可能被打碎了。
　　被那个女子打碎了。
　　想到这里，他心尖便剧烈颤动起来，一阵戾气几乎要破体而出，但他竟然克制住了，他低眉看着伏在地面的男人，对方恰好抬头看他，姜童愣了愣，凤执微微上挑的双眼好似有一丝笑意，眉间却一派温和。
　　“我找你来，是想寻一个人。”
　　“凤执自会尽全力帮助帝君。”
　　“宋卫。”
　　宋少武上前一步，道：“凤执上仙，此间帝君来到凡间不便被人知晓，故身份有所变更，还望上仙配合。”
　　“自然。”凤执眉眼含笑。
　　别说不敢看他一眼，他稍有些不高兴了，其他人都是能躲多远就多远，谁知凤执却好似全不在意一般，他略有些好奇，便有了几分兴趣。
　　凤执了解了经过，又研究了一下女子的画像，才笑道：“这女子杏眼琼鼻，肤白貌美，尤其是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实在是撩人心弦，年纪却是不大，这般美貌的少女，又有超凡的气质，必然惹人注目，不过公子为何要寻到她呢？”
　　姜童听了凤执的赞赏之词，心脏早就揪在一起，他低垂了双眼，听到凤执询问，便淡淡道：“为了杀她。”
　　“公子真是有趣。”凤执朗声笑道，“若是凤执，必然将她好好呵护起来。”
　　“我曾听过一词，放在你的身上或许合适。”姜童沉默一会儿，开口道。
　　“哦？风流倜傥还是俊伟不凡？”凤执笑问。
　　“水性杨花。”
　　“死不要脸。”
　　宋少武接着姜童的话又说了一句，他看到姜童轻飘飘的眼神，连忙低声谢罪，不想姜童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又学到了。
　　“......”好似将主子教坏了。
　　凤执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一脸无奈地笑，“公子，水性杨花用在凤执身上，实在不妥。”
　　“妥。”姜童斜睨他一眼。
　　“......”你赢了。
　　凤执思索一番，终于敲定了一个不成形的寻人计划，安排好了之后便道：“公子初来宣城，想必还没有好好的游玩过，要知道这人界的小玩意儿多得很，皆是我们闻所未闻的物事，不如凤执领着公子前去逛逛，也好过在这里干坐着不是？”
　　姜童听着有理，示意凤执带路，便跟着他出去了，宋少武跟在后面，俨然一副忠心保护的模样。
　　姜童虽然不爱说话也不善交流，奈何凤执是个话唠，一路上喋喋不休，想起什么说什么，遇到好玩的，便拉着姜童过去，一边介绍，不知不觉已过了半天，凤执这才停了下来，他想了想，对姜童道：“公子，我曾到宣城扇楼做过一次客，那里的美食堪称人界一绝，既然到了饭点儿，我们不如去品尝品尝吧？日日尝那琼浆玉露，也是会腻的。”
　　姜童只是简单地一个字，“可。”
　　凤执轻笑一声，含情的凤眼在姜童周身扫了一遍，才转头带路，宋少武看着那凤执的眼神，巴不得将他眼珠子挖出来，他的神明虽然实力强大，却半点不通人情，无意被占了便宜想必也不知晓，但看来他对凤执的接触并不反感，情绪也没有多大的起伏，才没有发难。
　　方才凤执的眼神，分明还想动手，说不准要摸一摸帝君高贵的头呢！
　　宋少武托了托手里的大小包裹，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