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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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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终于说到正事上来了,苏婉嫣的神情才好看了些。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通后,苏婉灵连连点头。而后又商议了些细节,两人便正式敲定。
不一会儿,门外守着的下人就听见自家小姐房里传来争吵。
两姐妹都是火爆又分毫不让的性子,自然吵得越发汹涌。外面守着的下人面面相觑,到底不敢贸然闯进小姐闺房,只能心思忐忑的在外面守着。
不一会儿,便听见砰地一声砸花瓶的声音,而后是苏婉嫣怒到极致又委委屈屈的声音:
“苏婉灵,你欺人太甚!!”话音落,垂花门已经轰然被推开,门口下人只看见苏婉嫣掩着脸跑了出来。而门里面苏婉灵背对着她们,夙瑶在一旁不断安抚。
几个下人本想走进来查看,却被夙瑶发现,冷冷一眼瞪了过去道:
“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狗胆!小姐的闺房也敢进!!”
一句话吼的门外几个蠢蠢欲动的下人顿时不敢造次,低着头退了出去。
而闺房中的小姐却好生舒了一口气,再看她的面容哪里是苏家长女苏婉灵,分明就是刚才跑出去的二小姐苏婉嫣!!
却说苏婉灵靠着和苏婉嫣偷梁换柱摆脱掉门口的下人逃出房后,也是好生舒了一口气。
打量了府中一圈后,她大摇大摆的出了院门。
却见府中并无下人走动,她略一思虑,便去了平常待客的前厅。果然见苏府下人皆在这一块活动,忙的热火朝天,竟也没人注意到她。
于是她索性悄悄溜到后堂,隔着大理石制的岁寒三友插屏打量前厅。
便见上位之上,果不如其然的坐着当今代国天子拓跋什翼犍。下首依次坐着各位王子,拓跋寔和拓跋颖也赫然都在其中。
他爹似乎刚说完什么,便见上座天子哈哈大笑,一双鹰目满是精光:
“既然苏太傅如此推崇那帝王盆,就不如呈上来也让诸皇儿开开眼界!”此话一出,却是让苏婉灵愣住了,她家什么时候有一个叫帝王盆的东西呢?
正想着,便见自家丫头知春端着个玉石制的精巧小盆进来。苏婉灵对那个东西并不陌生,那是小时候,她爹爹买来哄她的精趣玩意儿。
盆的外沿有个很是隐蔽精巧的机关,只要碰上那个机关,盆里就会自发的喷水出来。
她正想着,却听她爹在外面说道:
“这是老夫花了重金买回来的帝王盆。相传有帝王之气的人触碰盆沿,盆中之水就会越涨越高,最后能喷出一尺有余。”
苏婉灵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他爹想做什么。果然便听见外面天子笑道:
“既然这么神奇,寔儿和颖儿都来试试。看你们谁更有帝王之气。”一句话说的半真半假,苏婉灵却只见到三王子拓跋颖笑的胸有成竹,顿时心中大惊。
想不到她爹堂堂一代大儒竟也使这下三滥的手段,胸中有怒,却也明白这样贸贸然跑出去说出这盆里的机关,只怕会害了苏家。
思虑再三,眼看着知春就要把盆放下。明白再不行动,怕是就行动不了呢。便再不顾虑其他,只深吸口气,冲上前厅,顿时和端着盆的知春撞个正着。
知春被她这一撞,猝不及防。手中的盆再也端不稳的摔在地上,顿时成了一地碎片。
知春大惊,忙不迭的要跪下请罪。苏婉灵也和她跪在一起,不过不等她开口就把罪全揽在自己身上:
“都是婉灵不好,婉灵冒失。求陛下恕罪……”
“你这逆女!!”苏子亭已怒到极致,起身就想来踹这不孝女几脚。却被上座天子淡淡阻断。拓跋什翼犍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温言问道:
“你就是太傅长女苏婉灵。”
“婉灵见过陛下。”
“好——”什翼犍淡淡一笑后,鹰目转向拓跋寔道:
“寔儿前些日子便是和这丫头一同出了盛京,去往边关?”
“寔儿鲁莽,求父王恕罪。”拓跋寔赶紧起身出列,有意无意的挡在苏婉灵身前,抱拳行礼道。
然而什翼犍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见如何生气,反而笑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说罢,便不再理会他们,只对一旁候着的苏子亭道:
“太傅的美意。看来朕是无缘欣赏了。”
“可是陛下,这帝王盆……”苏子亭似乎还想据理力争,只是才开口就被一旁不怕死的苏婉灵打断:
“什么!爹!我打碎的竟然是帝王盆!?天啦!我该死,我真该死……”她好一通撕心裂肺的嚎叫,陡然却似想起了什么,杏眼转了几个圈便道:
“不对啊,爹。据我所知,这帝王盆乃是当年公输班所制,相传有神力助之,摔之不碎,早已失传多时。你这个盆一摔就碎,肯定是买到假货了爹……”
她絮絮说了一通,直把苏子亭说的脸色铁青。拓跋什翼犍反而捧腹大笑,好一阵才停了下来。
而后起身摆架,经过苏子亭身边时,便拍拍他的肩笑道:
“太傅有女如此,不怕后继无人!”说罢快意大笑,带着一干王子大臣出了前厅,回宫去了。
等到送走陛下,苏子亭回身就一脸铁青的吩咐下人:
“把小姐给我绑起来,家法伺候!!”
苏寒山顿时想说些什么,被他一眼扫过去冷声警告道:
“谁敢求情,一并家法伺候!”
于是苏寒山只能沉默不语,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妹被绑成一个粽子,也只能无声叹息。
苏婉灵早知道她爹这回要生气,却想不到竟会这般生气。顿时大为惊慌失措,喃喃着想要辩驳:
“爹,我错了!但我的确没有踏出府门一步,你不能打折我的腿!!”
见她死到临头还敢诡辩,苏子亭怒极反笑,顺手就操起一旁的牛皮鞭狠狠一鞭抽了下去。
这一鞭,丝毫不曾留情,可见真的已怒到极致。
苏婉灵被抽的一个哆嗦,无奈全身被绑得死紧,想躲也躲不开。只能生生受了这一鞭,顿时便觉得似被火烧了一般,疼得厉害。
“爹!!”苏寒山看不下去,想过去帮自己亲妹挡住那些鞭打。但苏子亭仿佛早有所料,这次却是铁了心的要给苏婉灵一个教训。遂冷声下令:
“把公子给我绑起来!别让他来多事!!”话音落,便有几个粗壮下人手脚麻利的将苏寒山也绑成了粽子。
见没了救兵,苏婉灵只能哭得越发凄厉。被绑成一团也拼了命的左躲右闪,但毕竟动作迟缓,收效甚微。
转眼又被狠狠抽了几鞭,苏婉灵干脆自暴自弃:
“你打我吧!打死我最好!!!反正打死了我,我就能去陪娘了!!”说罢,嘤嘤哭了,端的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可苏子亭今日竟不吃这套,见她这般说,也只是冷冷一笑,道:
“好!我就满足你!让你去陪你娘!!”说罢,又是几鞭,虎虎生威。
苏婉灵被打得苦不堪言,见撒娇无用、耍泼无用、就连装可怜亦没用,一时竟无计可施。只能白白挨打。
最后实是被打得狠了,干脆咬牙把自己心里话一股脑全说出来:
“爹您明明知道陛下心中早已有了太子人选,何苦巴巴的要和他去唱反调!?”
“你闭嘴!”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陛下明明属意阿寔为太子之选,哪有三王子什么事!偏偏爹您冥顽不化,硬是单凭星相就要断言阿寔并无帝王之相!还要搞出一个假的帝王盆来欺君罔上!要是被陛下知道了,爹您就算有十个头也不够砍!”
“你放肆!!”
“我只是实话实说!若说放肆!不也是和爹您学的!”
“你……”
“再说,爹您真当陛下什么都不知道么!什么帝王盆!陛下怕是早已看出其中乾坤,只是不曾点破罢了!陛下心中属意阿寔,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爹您聪明一世,到头来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苏子亭被她一番抢白气得不能言语,大口喘着气,只一味挥着鞭子抽打这不孝女:
“我打死你个不孝女!你懂什么!懂什么……”
苏婉灵即便被打得上串下跳,口舌之利却不肯让步半分,直让一旁被绑着的苏寒山看得心惊肉跳,有心想劝幼妹不要再去惹恼爹。
正一团乱间,外面却有几个宫中侍从来报:
“苏大人,我军大败秦国。李将军已班师回朝,孙将军以身殉国。孙将军之子孙前锋在战火中下落不明。陛下请您即刻进宫议事!”
苏婉灵本被他爹那几鞭子抽的神魂颠倒,冷不防却听见那宫人来报。我军大败秦国,孙将军以身殉国,孙朝阳下落不明!?
什么叫做下落不明!?什么叫做下落不明!?她只觉得全身都如坠冰窖,浑身冷得厉害。就连她爹抽她的那几鞭子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有宫侍尖利的声音在不断回荡,空茫到让人觉得害怕:
孙朝阳下落不明。孙朝阳下落不明。
可你明明说过,等战胜归来,就披着战甲娶我过门!
孙朝阳,你竟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