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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再遇 ...

  •   抄完一百遍《论语》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没日没夜都抄,黑眼圈都给熬了出来。拜她爹所赐,《论语》她算是能倒背如流了。

      不过噩梦般的日子刚结束没多久,又一道地狱般的噩耗砸在了陆薇头顶——考试成绩出来了,不合格。

      陆薇饱受打击,其实她早该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内心仍存了一丝侥幸,没想到,老天爷连这丝侥幸都不给她。

      陆卿看妹妹趴在桌上,颓废地划拉着白纸,笑了笑说道:“多大点事儿?不就才‘落榜’一次吗?没听说十年寒窗苦读,还都不一定能考上呢。”

      “你那是科考,我这是个小不拉几的入学考,我连这个都过不了……我都没脸出门了……呜呜……”陆薇伏案大哭,就差没哭出眼泪。

      陆卿靠在门框上,斜睨了妹妹一眼,挑眉道:“真不出门啊,听说长安街今晚有灯会,想带你出去散散心的。既然你没脸出去见人,那就算了吧,我自己去。”

      陆薇抱住了他胳膊。

      京城灯会不少,但多在逢年过节,今日并非什么重要日子,居然也有一场灯会,实在难得。陆卿也是算准了日子,才把妹妹“落榜”的消息说了出来。其实早在三天前,他便已经拿到妹妹的考试结果了。但那时,她正在罚抄《论语》,本就难过,再告诉她考砸了,她估计得泪流成河。现在把消息告诉她,她只难过一下,等到灯会上边会完全忘记了。

      事实上,陆卿高估了陆薇的上进心了,还没到灯会呢,只听说了能去,她便把自己考砸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长安街离相国府约莫两刻钟的车程,今晚去赏灯的人多,路上较为拥堵,抵达长安街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深幽的苍穹如一匹柔滑的墨蓝色绸缎,镶了无数晶石,辉映着万家灯火,一闪一闪,璀璨而冷艳。街道两旁已经摆满了卖花灯的摊子,花灯在夜风中轻舞,远远望去,似两条在人群中穿梭的五彩/金龙。一丈宽的街道被行人堵得水泄不通,没有一辆马车能够顺利通行。

      陆薇与大哥下了车,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一旁的巷子里,不必跟着他们了。

      兄妹俩挤进了人群,陆卿怕妹妹走丢,一直牵着她的手。他与弟弟也常一同出游,不过那混小子的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牵的,让他被人贩子拐走好了。

      花灯种类繁多,陆薇目不暇接,有些花灯是花钱买的,有些花灯是猜谜送的,陆薇不缺钱,反倒对买的花灯没兴趣,便拉着大哥去猜灯谜了。她就近选了个摊子,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爷爷。

      先前的灯笼已被人赢走,他又挂上几个。陆薇看中了一个粉色的小莲灯,灯下用红布条挂着一则灯谜——“有水可种荷花,有土可种桑麻,有人非你非我非她,有马可走天下。”

      陆薇微微一笑,不假思索:“也。”

      陆卿挑眉:“这么会蒙。”

      陆薇白了他一眼:“谁蒙了?我是猜出来的!”

      “哦?”陆卿不信,妹妹连几首唐诗都背得够呛,竟然会猜灯谜?

      陆薇解释道:“有水能种荷花的是池,有土能种桑麻的是地,有人但是非你我她,那就是他,有马可走天下是驰,答案可不是也吗?”见大哥仍是一脸不信,又指了指另外一则灯谜道:“两人并肩坐,扁担来托着:若人抽扁担,两人并肩站,这是丛。”

      “言对青山不是青,二人土上分说明,三人骑牛牛无角,草木之中有一人。”陆薇拱手作了个揖:“请坐奉茶。”

      陆卿摸了摸下巴:“哎哟,陆小薇,带脑子出门了?”

      陆薇乍一听,还以为哥哥在夸自己呢,再一回味发觉不对劲,这是说她每回出门都不带脑子吗?陆薇炸毛了:“你才没带脑子呢!你全家都……”

      等等,他全家可不就包括自己吗?

      陆薇翻着小白眼,把后一句生生地咽了下去。

      陆卿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地笑了。

      陆薇最终只带走了那个粉色小莲灯,这种灯谜都是凑趣儿,难度不大,陆薇猜了几个摊子便没兴趣了,拉着大哥去看杂耍。

      杂耍班子刚演完一段猴儿戏,那古灵精怪的小猴儿正拿着一个比它脑门儿还大的铁碗挨个找观众要钱。有人给了五个铜板,有人给了三个铜板,也有给一个的,大多数不给。陆薇与大哥挤到最里边儿时,那铁碗恰好递到陆薇跟前,陆薇摸了摸荷包,掏出一个银元宝,放进了碗里。

      周围的人看傻了眼。

      小猴儿朝陆薇行了个礼,而后也不收后面的钱了,抱着大铁碗蹦回了主人怀里。

      陆薇以为是自己把它吓跑了,心道我长这么可爱,大白都喜欢我,猴子干嘛不喜欢我?她哪里晓得猴子是认得银子,知道它值钱,怕被抢才赶紧给了主人的。

      因陆大财主赏了个大元宝,接下来的杂耍都在她跟前表演,她看得很是过瘾。

      不多时,对方开始上重头戏了——油锅烹人。

      两个粗狂的汉子在场地中央架起了一口大油锅,让一个四十来岁的道士坐在里头,据说是太上老君座下第一百零八任弟子,有金刚不坏之身,百毒不侵、万火不灭。

      火越少越大,黄橙橙的油面上开始冒泡、沸腾。道士好似察觉不到疼痛,面上一丝表情都无,他的身体也没有被炸焦。

      众人大呼惊奇。

      有个有脸有刀疤的男人捧着铁碗来收钱了,因怀了一丝对神灵的敬畏,这次给钱的人比看猴戏时的多了很多,然而轮到陆薇面前时,陆薇却不动了。

      那人古怪地看着她,大概是觉得陆薇看猴戏都给了一个元宝,看半仙怎么也得给两个。

      陆薇却道:“这是假的,我干嘛要给钱呀?”还不如猴戏呢,小猴子多可爱呀,别说银子了,金子她也是乐意给的。可让她对这种假东西掏钱,门儿都没有!

      那人知她是金主儿,听了她的话,并未发怒,讪讪地笑了一下,道:“姑娘哪儿的话?那可是真正的油锅,不信您可以凑近了瞧瞧。不过我奉劝姑娘一句,姑娘给不给钱没关系,但千万别对太上老君的弟子不敬,否则他老人家发起怒来,姑娘怕是会有无妄之灾。”

      陆卿皱眉。

      陆薇瞪圆了眸子:“你唬谁呢?一点江湖骗术罢了,还太上老君的弟子?他要真是神仙弟子,干嘛不直接变钱给你?干嘛还要出来街头卖艺?”

      “你……”那人冷不丁被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眼看着人群中越来越多人朝他偷来质疑的目光,他猛一咬牙,道:“谁不信的,只管走近了瞧!这若不是真正的油锅,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你们做球踢。”

      陆薇挑眉道:“油锅是油锅,但油锅里有别的东西。油的下面是醋,还有石灰水,热醋碰上石灰水会鼓泡,不必烧开,那油还是温的。”说着,捋起袖子朝油锅走去。

      陆卿吓得脸都白了,扣住妹妹的手:“陆小薇你疯了!”

      她没疯,她是上辈子见过,知道人家是怎么玩儿的,她还用同样的方法下了饺子,结果饺子全都沉下去了,真正煮沸的油锅能这样吗?

      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不知谁打的头,开始起哄。

      那人怨毒地瞪了陆薇一眼,陆卿挡在妹妹身前,将那人瞪了回去。

      陆卿怕横生事端,拉着妹妹走出了人群,看妹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别想什么说什么,这是在外头,不比家里,一不小心得罪人,会很危险的。”

      陆薇不以为然地鼓了鼓腮帮子:“我爹是当朝相国,谁敢动我?”

      话说完不到半个时辰,陆薇就被啪啪啪打脸了。

      在京城,相国之名,如雷贯耳,不巧的是,那群人并非本地人士,才入京没多久,哪里知道相国府的行情?

      陆薇去茶楼上了趟茅厕,一出来就被堵住了,是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为首的正是那个诅咒过她会有无妄之灾的刀疤男。她本能地感到了一股不妙:“你们想干什么?”

      刀疤男不与陆薇废话,开门见山道:“弟兄们第一天开张就被人砸了场子,不把它找回来,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

      陆薇不忿道:“谁砸你们场子了?明明是你们先骗人的,我说实话还不行?再说了,我之前还给了你们一个元宝呢!”

      刀疤男知道自己讲不过这丫头,不呈口舌之快了,对身后之人打了个手势。

      二人一拥而上,陆薇惊得跳起:“站住!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陆相国的女儿!敢动我一根头发,我爹饶不了你们!”

      刀疤男尾随了他们一路,发现连个丫鬟都没有,相国府的千金出门这么寒酸的吗?还与个男子把臂同游,这像是名门千金会做的事吗?

      刀疤男冷笑着看了陆薇一眼:“捉活的,许能卖个好价钱。”

      陆薇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世上竟有人敢卖她?她看向三人身后,眸子一瞪:“爹!你来啦!”

      三人回头。

      陆薇拔腿就跑!

      三人穷追不舍。

      陆薇拼了命地往前跑,穿过巷子,绕到前门,找到大哥就没事了。但这条巷子怎么就这么长啊……

      眼看着三人就要抓到自己了,恰巧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巷口,陆薇隐隐觉得这马车有点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她顾不得思考了,跃起一跳,扑进了马车!

      楚璃刚站起身,准备撩开帘子下车,就见一个粉红的大秤砣,嘭的一声撞过来,将他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地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楚璃……【疼痛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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