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鹊踏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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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表哥，”我看了看天色，不禁惊呼“已经这么晚了？咱们不知不觉的就谈了三个时辰了，你事先没跟嫂子打招呼吧，赶紧的回家吃饭去，”说罢，我还坏坏的瞅了他一眼“表哥现在是有家有室的人，要是在外面呆久了，回家太晚就得站门口，跪搓板了。赶紧的回家报道吧！啧啧，还是像我这样无拘无束的好啊。我以后就不会太早的成亲，在怎么说也得……”装模作样的感叹一番，却没发现表哥的脸变得跟锅底一样黑。
“表哥，走了啦，别这么恋恋不舍的，反正又不是不能来了。”我开玩笑似的把表哥往外头推“我送你出去，哈哈，在外面历练了一番，凌儿认路的本事可是高了不少，再也不用表哥替凌儿担心了……表哥，你不高兴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滔滔不绝的我不经意抬头，竟觉得表哥一向温和的脸是那么的阴沉。
“没什么，凌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表哥的头有点儿昏，这就回府去。”他抬起右手揉了揉额头，抱歉地冲我笑了笑。
还好，刚才那不寻常的表情，大约是我的幻觉吧。
我们说说笑笑的走到了门口，狗腿的家丁帮我们打开大门，我目送着表哥离开，他笑着朝我挥挥手，没有瑕疵的半边脸在正午高阳的照耀下是说不出的动人。
眼看着表哥的背影也已不见，我正要招呼人把门关上，却听见一个急切的声音低呼“格格！”
我闻声回头，透过门缝，看到了她。
今天是旧友的大聚会吗，大家都扎堆儿似的往福全的地盘上跑。
现在她真是一个温顺小妇人的模样，站在闹市中央，不知有多少垂涎美色的男人会为她而回头顾盼。一身粉红色的新服装束跟她日常穿的青衣不同，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嫁给皇子做侍妾，吃穿用度都有提高，她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身体被层层贵气包围，这种脱胎换骨的的改变着实让我高兴。
真的，只是高兴吗，不吃醋？
骗鬼啊？
“水心，”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进来坐吧。”
水心不是一个杀人犯，她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不过她选择了一个极端的方式来减轻自己的
痛苦，而这种方式，历来都不被人们接受。
“水心，别再外面傻站着了，快进来吧，陪我一起吃午饭。”
她陪了我这么久，比凌愫都像我的亲姐姐，以前多好啊，在这个时候，她会轻轻的叩响我的
房门，微笑着说“格格，快出来跟大家一起吃饭啊。”
她指的大家，有时是表哥，小表哥，小小表哥，或者是胤禩，曹老二，辛巴，凌雨，阿玛。
有时就只是我们两个人。但她说那也算是大家，因为有人与你相对而视，才不会孤单。
你们以为我忘了，可我全都记得。
我还是努力像以前那样，缠着水心，嘀嘀咕咕的问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如果有的
话我会给她报仇，饭吃得惯不惯，要是不惯就把我家厨子带走吧，因为他会做很绝的淮菜……
她哭了，就在我说到我们还是好姐妹的时候。
“格格，您就怪我吧，是水心一时任性耽误的您和八阿哥……”
“没有的事儿，水心，这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举起左手，指向飘着云的蓝天。
天与人不相胜，这真是天注定的。
水心，不怪你，谁让你是张之碧的女儿呢，不是你，也会是别的女子。
“格格，您一定得听我一句，”水心拉住我的袖子，强迫我转身看她“八爷对您真的是真心
的，这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请您一定别怀疑这一点。”
“真心？”是啊，我也想承认他对我是真心，可纵使真心又如何？真心能敌得过宿命么？真
心能改变现实么？
“对，”水心咬着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坚定的，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因为八爷从来
就没进过我的房间。”
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家伙真当自己是柳下惠了？如此美人，还是自己正当的妻子，他为什么不坐享齐人之福？
“格格，今天我来就是想跟您说清楚，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我知道格格从小就想找一
个跟自己白头不离的夫君。可这是不可能的格格，别傻了，就连寻常百姓都不能做到始终如一
，男人们一有机会就寻花问柳，那像八爷这样的人尖子又怎么可能只有您一个福晋呢？”
“水心，我可不是他的福晋，”我纠正着水心的原则性错误，“他未来的福晋是我姐……”
“是！”水心打断了我“您怎么还不明白？在八爷的心里，您就是他唯一的福晋。”
唯一的？就像黛玉是宝玉的唯一么？可他们的结果还是悲剧。
“格格，您不能要求八爷只有您一个，这样不仅不可能，而且人家会说闲话的。”水心平静
下来，开始教导我这个不开窍的家伙。
“他的心里只有您一个，他只宠您一个，这难道还不够么？”反问句，哦，可以加强人的语
气，呵呵，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莫不是真的让水心这丫头给蒙住了
？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有些玩味有些嘲弄的瞧着她。
这不能怪我，因为是她先跟我生疏的，听见了没？她都开始对我用敬语了。
水心的眼神暗了暗，她说不出原因了是么？那她就是胤禩派来的说客喽。
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对我用心蛮多的，连我的好姐妹都被他收做了拉拢我的棋子！
“不，不是的，因为格格和八爷都是水心的恩人，知恩要图报，这还是我阿……是那个人教
给我的。”
那个人，张之碧吧，水心最爱和最恨的人。
如此说来，爱与恨本来就是同时存在的，这恰恰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对于胤禩的感情时常会
出现反复——因为我爱他这个事实，和我的坚持是正好对立的。那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放弃一夫一妻的坚持，谅解他，然后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摆脱皇家婚姻的束缚，做一对相敬如
宾的夫妻。或者是放弃对他的爱，嫁给一个我不爱的（这样我才不会介意他有多少老婆），但
却爱我的人，为他生儿育女，平平静静地过完一辈子。
听起来都不怎么样，而且两条原则我都不想舍弃。
要么说我是一个优柔矛盾的人呢，我总是鸵鸟，总是逃避现实，好像逃避就能解决问题一样
。
还有，我不想做别人的小老婆……
这下可就麻烦了——
1，胤禩就一个大老婆，史书上记载是郭络罗氏，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未来的八福晋铁定是
凌愫（虽然人家还不稀罕）
2，我就是彻底妥协，愿意做胤禩的小老婆估计都成问题，因为他一共就两个小老婆，还一
次性的都娶回家了。
3，这么看来，我只能是跟胤禩搞搞地下情，或者是一拍两散。
说到地下情，嘿我就不明白了，以前看穿越的时候，有的女的宁死都不肯嫁给男主做小老婆
，偏要搞一个别院做人家的小情人，她们都是奉行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傻瓜
吗？
地下情是没有可能了，我这个思想封建的女人是不会接受的。
那……怎么办啊。
得，绕了一圈又绕回去了，我有些无奈地看着水心，就指望她老人家能再替胤禩说上两句话
，使我的天平向他倾斜倾斜。
实话说了吧，还是舍不得他了。
还是向着他，所以水心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进去了，并努力的说服自己。
“格格，您要是拥有他的未来，那为什么还要管他的过去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水心，谢谢你，我这就去找他！
我是你的未来！那咱们就在今天把一切都说清楚吧！
匆匆辞别了水心，我心急火燎地往回赶，走到侧厅，正好听见福全和胤禩讲话的声音，于是
我想都没想，立马推开门闯了进去。
可……谁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别误会别误会，绝不是他们两个在屋子里搞断背，而是……胤禩的脚底下有好多包袱行李，
福全更是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不舍的神情。他，不是要走吧？
“凌子，你来的正好，给我这侄儿辞个行吧，他又得下一次江南了。”
“下江南？为什么？”我有些吃惊。
“还不是明朝那些不消停的倒霉孩子，现在安徽，江苏，两湖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骚乱。这么集中的叛乱还是头一回，一看就是蓄谋已久的……那帮小兔崽子天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是不？非得这么折腾我这宝贝侄儿。”要说福全这唠唠叨叨的习惯也挺好的，现在我一下子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那这次出行打的是什么旗号？”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说法吧，康熙才不会傻到扯一块狗皮大旗明目张胆地说“哎哎哎，各地的小兵子都注意着点儿，我家八儿子要镇压明朝的反清活动了，大家好酒好菜照顾着啊。”
比如说上次胤禩就是打着赈灾的旗号暗中办案，这回应该也差不了哪去。
“没有旗号，对外就说我养病在家。”胤禩虽然好脾气的在跟我解释，但他的语气里露出了对康熙的不满。
因为这是一种政治损失！
我恍然大悟。
如果比较一下史料就能发现，在康熙年间，四阿哥治理黄河的次数比较多，这是重视民生的表现，无疑就为人缘不怎么好的雍正博得了爱民的好名声，这是一种政治积累。
十三阿哥胤祥则多次随康熙爬上泰山——古代的泰山不是说爬就爬的，那是一座充满了政治色彩的山，只有祭天祭地祭祖宗的皇家大事才在那里举行。胤祥可以随康熙登泰山，这不仅向世人昭示了他的受宠程度，更是为日后怡亲王的加封提供了条件——到达泰山，有了王气的人，自然是该贵为贤王！
而历史上的八阿哥就没这么好运，史书上说他天天在京城里待着培养党羽（这是很多历史学家的观点），可谁知，胤禩也是在为朝廷服务！
但市井间，和数百年后的我们的看法就是——八阿哥在养病！这难道不是他政治上的一种损失么？
退一步说，假设胤禩把活干的漂亮，那康熙会怎么封赏呢？肯定只是暗中的赏赐！因为“养病”期间，他会有什么功劳？所以康熙不会像赏赐四阿哥，十三阿哥一样的嘉奖胤禩。
但若是事情办糟了，那胤禩可就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怪不得胤禩会不高兴。
现在我已经接近历史的真相了！原来胤禩的劣势早在康熙四十年就明显的表现了出来！
而且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恰恰是老康一手造成的！
激动啊，激动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抛给在一边郁郁寡话的他一个眼神儿——我是懂你的。
我知道。他释然的，微笑的眼睛这样回答我。
福全的脑袋晃来晃去，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凌子，你刚才这么急的跑进来有什么事儿？”
“我……我就是想祝八阿哥一路顺风。”现在这个情况，我还是不要扯些乱七八糟的来让他分心了。
“可怜我这侄儿刚成亲就得跟善解人意的小娘子分开，别说那个叫什么心的还是老九给我推荐的呢！”福全又口无遮拦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和胤禩的眼睛都危险的眯了起来。
“哦，那我今天可得去跟老九好好说道说道……”潜藏的无穷能量的胤禩笑着向我点点头（让我安心的），然后握着拳头向九爷府走去。
男人之间的事就要用男人的方法解决，这才是真正的爷！
而我呢，我是小女子嘛——
“定个日子让小表哥到京城最贵的酒家预定位置，我请客，他掏钱！”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鹊踏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