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秋先白白

10、第 10 章

　　苏胤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性格,苏佩吃完饭后习惯性地躺上了藤椅，屁股还没坐稳就被苏胤扯了起来。

　　这是落日与夜色交缠的时刻，天边还残留着夕阳的残影，像是挣扎着要从尽头奔出，然而月色升起，黑色的天空正一点一点地蚕食掉它最后的痕迹。等他两走到后山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苏佩瞅着这座安静的山脉开口道：“你看，我就说吧，最近真的奇怪的紧。”
　　他围着往日那个挤满了小妖的核桃树转了一圈，又一圈，“我每次来这里，连根松鼠毛都没有。”
　　说完他看向苏胤。

　　苏胤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道了声，回吧。

　　一高一低两个人影隐匿在黑暗中。

　　那一晚对苏胤来说，实在是难熬的很。他睁着眼看窗外爬出一点点白光，直到清晨大亮。

　　想了一晚上，最终决定就这么过去，如果苏佩不问，他就不说。反正他是唯一的见证人。想来他哥哥那没心没肺的性格，也许并不会在意。

　　直到傍晚，他看见了那个带着一身血站在门口的人。

　　轶轻。

　　苏胤还没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人就倒在了门口，身上被血迹沾满。饶是苏胤见多识广，也被这血淋淋的场景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着人坐起来，只听轶轻气若游丝地开口：“雪竹……给……苏佩……”

　　他这才发现轶轻手里握着一株药草，看形状，像是书中记载过的雪竹，据说是一种长在极北之地的植物，因为北境气候恶劣终年积雪，一般人很难得到，是一种极为名贵的药材。

　　这人……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连抱带拖地把人弄进了自己屋，经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在落日的映衬下十分扎眼，但苏胤没能来得及去思考这个会不会被苏佩看到。因为轶轻已经陷入了昏迷。

　　苏胤关上门，脱掉床上那人已经快被血浸透的外衣，把了把脉，得到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他几乎感觉不到轶轻体力的妖力。试着给他传送真气，片刻后，轶轻的脸色终于有了生气，但他体内的妖气还是在四处流窜。

　　苏胤拿出柜子里的药膏，犹豫再三，终于一鼓作气把人扒了个精光。

　　他根本没时间细想，眼前的一切又一次让他大跌眼镜。

　　轶轻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前胸浸染了大片的血迹，印着一个巨大的爪印，腹部从左到右划出一条狰狞的伤痕，血肉翻出，左肩上匪夷所思地留有牙印，应该是某种猛兽撕咬所致。至于背部，他已经不想去看了。

　　苏佩没对他说过他是如何捡回轶轻的。但就这情况来看，他甚至要相信苏佩得是灌了多大的迷魂汤，才能让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当然不知道，他的哥哥只是在玩的路上顺手救起一只好看的毛团。如此，而已。

　　叹了口气，认命的翻出药箱，默默为自家哥哥打理这堆乱麻，直到把人包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白团，又为他输送了一些真气，这才满头大汗的停下。

　　还没喘口气呢，敲门声响起了。苏胤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屋子，一堆沾血的棉布通通塞进床下，正抬着一盆血染的水发愁，苏佩大手一挥，毫不客气地推门进来。

　　“你抬着一盆水干嘛？”
　　“哦，”看来他也看不到这颜色，苏胤咽了咽口水，“洗脸。”
　　“洗脸？”苏佩脑门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哎呀，别废话了，饭是不是做好了，走走走，吃饭。”顺手把盆塞给苏佩，苏胤推着他就往门外走。
　　“等等，”苏佩站在门口吸了吸鼻子，“我怎么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是血腥味？”
　　你这狗鼻子倒是灵的很。苏胤眼神复杂地瞅着苏佩，他看了床上躺着的轶轻一眼，神色一暗，抬脚把人给踹了出去，“没有。”
　　苏佩摸着发痛的屁股很委屈，“小胤你越来越暴力了。真的。”

　　这顿饭自然是吃的无滋无味。苏佩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没完没了的说话，苏胤担心屋里人的情况，有一声没一声地敷衍着。渐渐地，苏佩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院子安静下来。苏胤也没在意这微小的变化，放下碗筷就直奔屋里。

　　果然妖怪的恢复力是不容小觑的，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轶轻已经醒了，转过头来直直看着推门而入的苏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