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执子之手 ...
-
早上醒来时,慕玖身上已被清理过、换上了另一套衣服,下意识便觉得是季丞扬亲手为她做的。
滋咧——彷佛有冰面渐渐裂开的声音。
心湖不能平静。
这个男人手握重权,财势过人,手底下的人千呼万唤,偏偏纡尊降贵为她做此等事。
心房在温火煮青蛙之下慢僈有了重新跳动的感觉。
慕玖抚上心口处,望出窗外,那人正对下属说着话,痞里痞气的,明明可以风度翩然,偏要一副流氓做派。
季丞扬,若你不弃,我必不离。
恰巧他转头,对上慕玖若有所思的目光,眼中生起势在必得的不容置疑。
只见他动了动嘴唇:“好看?”
慕玖突地笑了,一脸清淡地摇摇头。他摸了摸脸,一副“女人就是口是心非”的样子。
他们隔了一扇窗和好几十步的距离,可慕玖已经被对面的人拉出了几步,静悄悄地跨出来,走近他。
他走过来,“陪我出去。”
“不换衣服。”
“哟,还讨价还价了。不过你这身不也是我刚替你换的么,我亲手换的好看的紧,不用换。”
“啧。”
季丞扬深深地看她一眼,伸出手臂,“来呀。”
慕玖不客气地把手搭上去。
季丞扬微微怔了一下,笑着与她前行。
大街上,小贩用力叫卖,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一同走入一间首饰铺,“喜欢什么?”
“不喜欢。”
“你看都没看就说不喜欢?”他看了一下,拿起一根玉簪比划在她的头发上,摇摇头道:“是太难看了。”
又问老板:“有未加工的玉吗?”
老板连忙点头道:“有的有的。”
季丞扬大手一挥放下一锭银子,拿走了几块原玉便牵上慕玖离开。
慕玖不解:“干嘛买这种?”
他眼角微挑看她,“让本阁主亲手雕一个,那才好看,那些太俗气,啧啧。”
慕玖暗笑,倒孩子气。
在茶楼时又给撞上桃花了。
抚琴的女子不断暗送秋波,“阁主,这曲是小女子特意为你而吟唱。”
慕玖像是听不出什么,专心喝茶吃菜,季丞扬则拧着眉不时不满地看着她。
一曲终了,女子借意斟酒倚上季丞扬,他冷冷道:“滚。”
女子被凶走,他叹了口气,看向一直不作声的慕玖,“你是不是都不会为我吃一吃醋?”
慕玖微讶他的反应,“你不会。”
这下季丞扬没话说了,她像是笃定了他不会这般,倒让他心里窃喜又懊恼。
自下午一事,季丞扬都没怎样讲话,两人一路无言地走着。
西山日下,空气中传来微腥、湿润的气息,怕是山雨欲来。不一会,暴雨忽至,季丞扬去了摊檔只剩一把伞了。
“我们回去吧,这雨有得下。”
慕玖愣忡了一会,回过神来,“嗯。”
她不会忘掉,方才他冒雨冲往对面小摊买伞、鞋袜湿透,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带着水气,一往无前地朝她跑来,然后对她说:“我们回去吧。”声音穿透风雨,听在耳中,留在心中。
再成熟的男人也会被女人的貌似不重视惹怒,季丞扬心头还是有气的,不肯与她走得太近,那把伞却一直朝她那边侧,让她不受大雨打湿,自己的左边身子全湿透了。
街上的人都赶着躲雨,只有两人格外显眼地在雨中走着。
慕玖在那一刻,隐约感受到心动的矇眬。
她心软了,即便他在生气,也不会忽视她,这样的在意怎能无视掉?
慕玖忽然停住脚步,他也下意识停了下来,以为她要歇歇,就这样拿着伞不动,也置气不去看她。
然后一双手覆上他的手,“我过来了。总不能让你淋雨。”
慕玖过来了,她在走向他。
季丞扬反手拉上她,钳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嘴边弥漫着笑意。慕玖主动回搂他,真切地笑了。
两人回去时,满身湿透,伞已不知被扔往何处,季丞扬一直紧紧扣着她的手。男人压在女人身上作乱,在他抵进最后一步时,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要离开一段时日,你乖乖等我回来。”
慕玖以手抵在他胸膛前,嗓音也有些迷离,还是清醒的:“很凶险?”
他不作答,全身而入。
“就算有什么事,也不许找其他男人,不然打断你的腿。”
慕玖咬上他的手臂,留下深深的齿痕。
她笃定他舍不得的,来来去去不就是打断腿吗?若他敢有事,便是断了腿也要去把他找回来。
这两个人都有一种执着,尤如沙漠中的孤狼,一旦认定了对方,便永生不离。
在流星拼着伤回去汇报时,慕玖还是心慌了,随即起身去凉州。
季丞扬替皇帝运粮,竟出现好几万人马拦劫,还有火药,流云阁死伤惨重。
颜津。
流星拦在她面前:“夫人不可!阁主不许你出去。”
慕玖凉声道:“不能同生,同死也好。”
流星心底被重击,不再拦她,把阁主留下的信息全告知并着手班齐人马还回去。
奔波了几日,慕玖凭敏锐的直觉和尚未落下的身手找到了他的藏身处。
她第一次看见季丞扬这般狼狈,手脚被砍伤,腹部中了一箭,箭头被折断,发丝和衣服凌乱,脸上有炸药波及的炭黑。
他在布局,引颜家按捺不住,一举除去。这是为哪般?她心下已门清。
慕玖走进去,他看不真人影,警愓拿起手边的剑。
“你在等死吗?”
沉默半响,他终是叹息,“慕玖,过来我抱抱。”
她已靠在他怀中,小心地避开伤口。
他竟低笑起来,也不顾扯着伤,“你就这么听话,有事不找别人,自己来了。”
慕玖轻抚他的脸,拿袖子擦擦,淡淡道:“莫不是你想借此弃了我?”
“我说过,死也不会放弃你,生便一起生,死也要拉着你的手。”
慕玖红了眼眶,却笑了:“季丞扬,你想死我还不让呢,孩子还没生下来我怎舍得让他爹死?”
他惊喜,然后咬牙道:“你真敢,怀着我的孩子出来奔波。”又是一阵后怕。
“你敢死我就给他找后爹。”
季丞扬败下仗来,放轻了声,一点一点地亲吻她的唇:“不死了不死了,家有悍妻,怕是死了也不得安宁。”
从衣服里拿出一根玉簪,慕玖见了浅浅地笑,他为她戴上发簪,把她抱在怀里。
他真的为她亲手刻了玉簪,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只听慕玖挨在他怀里淡淡地道:“你死了,我便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去寻你。”
季丞扬愕然又欢喜,这姑娘真是倔强,他舍不得她死的。
后来,流星领人杀光了匪军,依慕玖的线索找到他们。季丞扬再不留情,把颜家铲除得一干二净,皇帝只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