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家的大姨子》零七二一

3、幼小的花儿二

　　三

　　黄月，喔，现在应该是架空大陆大靖王朝的谢猪女这些年的生活是怎么过的呢？

　　先说头三年——
　　谢猪女，不对，那时的她还没有猪女这个浑名。所有人都唤着她的本名——花儿。
　　小小的谢花儿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

　　她刚被生下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新生婴儿头脑发育不足的关系，谢花儿的意识中对外界只有着轻微的感知，模模糊糊知道有人抱她、洗她、喂她同她说话。甚至能感知到自己哭了、尿了，却如同鬼压床般似乎有层东西把她给隔绝住似的，意识里的她眼不得睁、嘴不能言，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的，谢花儿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清晰，开始有了触觉、听觉，心中有了意识身体却还是无法做出反应。直到她快两岁的时候才如醍醐灌顶般醒悟了，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异世穿越过来的黄月，回忆起前身的一切并且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

　　清醒后的第二十天，她第一次开了口。

　　再不开口，她都觉得对不起一直把她背在背上的阿枣娘了。

　　一个只知道吃和撒对外界基本没啥反应的孩子，即使才一岁多，却已经让谢家庄上闲话纷纷。谢花儿意识清醒有了听觉后不只一次听到隔壁家的阿陈婶让她阿枣娘把她送到镇边的娘娘庙去祈福三天袪袪晦气。

　　把一个不满两岁的小孩子放到连庙祝都没一个的娘娘庙里祈福三天？

　　不过是乡下对遗弃小孩子更为体面的说法罢了，颇有些听天由命的意思。但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镇上的大夫请来看过，野老偏方找来不少，附近有点名气的巫婆神汉也花了大把的铜子请来除过秽喊过魂……

　　谢忠树夫妻能为孩子做到的都竭力去做了，就连七十高龄的老祖(庄里辈分最高的族老)都赞忠树夫妻是对厚道的父母，庄上的人见到背着谢花儿下田干活的阿枣，谁不明里暗里的劝？
　　这种话劝多了，她阿爹谢忠树等到谢花儿一岁半仍然只知道哭不知道笑的时候也开始有了动摇，偏偏是阿枣这个年岁刚满二十的娘一直坚持她的花儿长得有些迟，多养养再过一阵就会好。

　　一个小家庭，连个能够搭手的长辈都没有，谢花儿就看着她的阿枣娘手里拖着五岁的老大、背上还背个便溺不知的她洗衣做饭挑水喂牲口，忙时还要同谢忠树一起下田耕地。
　　即使忙成这样，细心的阿枣娘也不忘每天给她擦身换衣，挤奶喂粥。

　　是的，为了这个长了牙却不知道嚼食的女儿，谢家还新置了一头刚生了小牛的水牛和怀了崽的母羊，让她有水牛奶和羊奶可以喝。
　　在刚刚二十的阿枣娘的身上，心理年龄已经超过二十五岁的谢花儿两世里第一次感受到了那深沉的母爱。

　　她说话了，一说话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灵慧，引来谢家老祖宗的注意。

　　紧接着，阿枣娘怀上了第三胎。

　　还没等谢花儿理清楚她穿越过来所在朝代的经济、技术发展状况，她就有了一个叫谢苗儿的妹妹。

　　然后，阿枣娘在生完妹妹的第三个月，居然又怀上第四胎！

　　是的，谢花儿两只小脚刚刚能够走稳路还没来得及单独一人出家门深入到新手村做第一级新人地图侦查任务的时候，她的阿枣娘肚子里又传来了喜讯。

　　这么高的中奖率
　　要不要该为她年方二十四的阿爹点个赞呢？

　　年轻夫妇、干柴烈火什么滴……
　　这些火是啥时候点燃的呢？
　　一直以来跟着父母同一张床睡的谢花儿对自己打雷都不醒的幼儿身体深表遗憾，如果她醒来的话一定会做无数次雷公电母似的坏人……

　　嘿嘿，好像有点儿不地道哈？

　　可有什么办法？在这个几乎沒有避孕措施的年代，虽说夫妻生活协调是好事，可是这种刚出月子便又揣上一个的不节制的生育对她阿枣娘不好吧？

　　十六岁不到就生下她哥，十九岁生她，二十一生她妹，刚出月子还没养好，肚子里再揣上第四个。

　　这元气能恢复得过来吗？

　　只有三头身的谢花儿对阿枣娘的忧虑旁人是体会不到的，就连被誉为泾县第一智老的老祖也只当谢花儿要照顾她娘的身体是孩子气的傻话。

　　谢家庄聚族而居，村里长住的就没一个外姓旁人。谢花儿的爷爷谢冯义三代单传、她树爹谢忠树也是家里的独子，好容易娶了阿枣是个能生、肯生的，这是为谢家开花结果立了大功呐。如今谁不夸阿枣是个给谢家带来福气的好媳妇？

　　添丁进口，添丁进口，人口多了才能分上更多的田地，能做更多的农活，卖出更多的粮食，存上更多的铜钱，才能够挑捡好生养的贤慧媳妇儿娶进家门来。

　　谢忠树这一支不就是因为没人口才把田地给佃出去的吗？如果他爹谢冯义死前能给他多添几个兄弟，谢冯义拿命挣的当兵的饷钱修起的那么大的青砖瓦房也不会冷冷清清空一大半，而是像谢孝银一家一样整日叫嚣着人口多不够住要修新房哩……

　　因着谢花儿好得太过奇异，谢老祖在一帮孩童中对她另眼相看还额外耐心的给她讲解道：“天底下可供耕种的熟田熟地就像祖祖桌上盘里的糕一样只得那么多，是个定数。如今每丁授四十亩是因为咱们大靖朝初立，人口少。以后如果人多了，天下的田地都授完了怎么办？”谢老祖把桌上的米糕一个一个的分出去，分到谢花儿那儿果然就没了。他抚着谢花儿的额发，教导道，“那这条律令只得改啦。咱们谢家人口如果不兴旺的话，外姓人就要把咱们庄子的田地给分光了，以后像你哥哥长大成人后就没有田地可以耕种啦。”

　　看吧，生产力低下就意味着人力是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唯一动力。谢老祖的一番话说得谢花儿哑口无言。

　　给老祖说优生、优育、优养？健康的母体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拉倒吧！
　　那是人贵族们才能享有的待遇。

　　挺着八、九个月的大肚子下田干活把孩子生在地里的女人大把啦，像她树爹那样在她娘怀孕后期帮着洗衣的，在十里八乡都算是美谈。
　　乡下人家的女人哪有那么精贵？

　　“花儿，你娘要给你添个弟弟啦，高不高兴呀？”

　　高兴，怎么不高兴，她娘如果真给她添了个弟弟，再等她弟弟一成人，家里就有一百三十三亩田地啦。怎么会不高兴呢？

　　可是，她阿枣娘连生几个孩子还要下田劳作，那女人身体上的亏损谁看得见呢

　　就连她自己都不在意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