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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奇怪的女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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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广濑康一推开杜拉萨迪的门出来时,门上挂着的金色铃铛动了几下,在盛夏的蝉声中透出了几声清脆的响铃声,“露伴老师也来参加吧!”
跟在康一后边的岸边露伴带着薄弱的兴致看了一眼康一那亢奋过头的表情。要不是刚刚多亏了东尼欧·托拉萨迪的美味食物,康一的脸上应该还挂着昨晚激动过度没有睡好觉的厚重黑眼圈才对。
“康一,你筹备的这个派对从流程到意义上来说都很不错,而且我这周的工作也完成了。”露伴对康一那和盯着他的小狗似的目光产生了些许的愧疚感,不由得顿了一下,“但是我拒绝。”
“诶!!”康一差一点把拜托东尼奥好不容易做成的派对蛋糕扔在了泛着热气的人行道上,两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康一不可思议地望着露伴老师的脸。
“但…但是,露伴老师不也很想见到仗助吗?”康一想到在露伴老师家学意大利语时,露伴老师总是旁敲侧击地问自己‘仗助那小子有打电话来说什么吗’之类的话。仗助刚走时的第一个月,老师旁敲侧击的频率大概是一个星期一次。可是到了最近一个星期,露伴老师几乎是天天都在提起仗助的名字,虽然用的方法都是“如果仗助那小子的话肯定会把这个单词写错的”“啊,你这个句子语法烂得简直像是仗助写出来的啊”这类似乎是在嘲笑仗助的话。但是,康一觉得这就是露伴老师关心仗助的方式吧。
“你说什么?”露伴脸上的气温骤降,康一看到天堂之门从他的背后显现了出来,不禁脊背发凉。露伴老师是认真地生气了!
“我岸边露伴想要看见那个臭小子的脸?别开玩笑了,那家伙不在的这几个月杜王町可是安静的不行啊,我的工作可是自从搬来这里后从未如此顺利地进行着哟?”露伴带着凌人的气势一步步地逼近瑟瑟发抖地紧抱着蛋糕盒子的康一,弯下腰来盯着他,“所以啊,康一。即使你是我最欣赏的朋友,可也不要随便猜想我岸边露伴的意图啊,嗯?”
“我…我知道了…”康一眨着眼睛和他距离不超过五厘米的露伴老师四目相交,虽然康一在心底很想反驳露伴老师“不想见仗助就不要老是问我仗助最近怎样嘛”,但他说出口的勇气早就在露伴老师那似乎马上要杀人般的眼神中消失了。
“话说你晚上又去玩一晚,今天教的内容不会忘了吧?要不然派对结束后来我家加课吧?为了防止你忘记或者逃回家,就用天堂之门写上好了。”露伴抓着康一的手臂,命令着天堂之门去碰他的脸,康一的尖叫和挣扎在他的眼里就像不肯打预防针的孩子在任性罢了。
就在两人还在人行道上打闹的同时,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打着一把黑伞从墓园的方向走来,和步伐一样均匀的鞋声越来越接近两人,却像普通的路人一样毫不在乎地走过两人的身旁。露伴抓着脸被变成书后软趴趴的康一的手臂,带着坏笑正要朝他的脸上下笔时,女人一段自言自语般微弱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里,让他立即停下了手。
“……”女人的背影映入露伴的眼中,黑色的大伞挡住了她的头部以及肩膀的大部分,只听见那双高跟鞋踏在水泥地上扰人的声音,若无其事般地走远了。
“露伴老师快停下啦!一天学那么多我可是会吃不消的啊!”康一紧张地抱怨着,却怀疑自己凶多吉少,毕竟可是有露伴罚他抄写过一千个意大利语单词的前例在呢。但他立刻意识到天堂之门的作用消失了,康一摸了摸脸,又看见露伴紧盯着前方的怪异举动,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惨遭毒手。
“露伴老师…?”康一也朝着露伴目光所向望去,只见到零零散散的几个路人在街上闲逛着,并没有任何替身使者的痕迹。
“那个女人…”露伴带着疑惑的语气地说道,“虽然很快,说的声音也很小。但是,我听见了。她说的是,'岸边露伴和广濑康一是吗?'”
“诶?是熟人?”康一问。
“不,是张完全没有见过脸。而且更像是游客的感觉,但是她应该是从墓园方向过来的…”露伴摸着下巴思考着,“况且她在这个天气穿着奇怪的高领毛衣,还有那个黑色的大伞,要说是遮阳的话也太过头了。”
“露伴老师!”康一伸出手来,刺凉的雨滴落在他的手上,接着一阵忽如其来的响雷惊起,把康一低低的惊叫声都掩盖住了。康一和露伴闻到了泥土的气息,雨点便开始淅淅沥沥地砸了下来。
“下雨了?”露伴看着被乌云遮掩住的天空,雨声逐渐代替了蝉声成为此刻的主旋律。
“糟糕了!蛋糕!”康一抱着蛋糕盒子匆匆忙忙地在原地踱了几步,“露伴老师,我们先回杜拉萨迪躲一下吧!”
露伴跟在跌跌撞撞地飞奔向杜拉萨迪的康一背后,他的大部分衣服已经湿透了。但是露伴的谨慎令他不由得将这个女人的事情记了下来。他转过身去,女人在街道上突兀的黑色背影早就消失不见了,只有四处躲雨的路人们还在焦急地乱窜着。
“'岸边露伴和广濑康一是吗?'”露伴喃喃自语地重复着女人的话,始终没有头绪,“可不要给杜王町这美好的夏天带来麻烦啊,特别是——”露伴转身推开了杜拉萨迪的门,门口的铃铛声也不敌雨声了。
特别是在那家伙回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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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 afternoon!杜王町radio!今天为你们播送的也是我!你们的邻居原田凯!今天下午茶时间下了一场雨呢,不知道大家对于这炎热午后到来的这场及时雨怎么看呢?啊,虽然昨天的天气预报没有提到,害得很多居民忘记带伞,不过这雨后的彩虹也挺漂亮的呢,对吧?”
听广播这么一说,东方朋子摇下车窗往天空看去。暴雨过后,港口的天空上只飘着几朵被黄昏时分的余晖染成米黄色的云,在它们之中出现了淡淡的一道彩虹,的确算是蛮漂亮的。说起来空气也清新了不少,更不用说热气被雨水冲刷掉后,气温变得让人舒适了许多。
“时间快到了吧。”朋子看了看表,4:32分。接着从海面上传来了船的鸣笛声,朋子连忙关掉广播,把车熄了火。从车上跳下来后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港口边,看着远方的轮船劈开浪花向她驶来。
“喂——老妈———”船还有一段距离就要靠岸的时候,从船头传来了一阵呼喊声,那中气十足的青年的声音,朋子不用去想也知道是谁回来了。
船头那叫喊声的主人看见岸边的朋子开心地向他挥了挥手,他扫视了一下朋子的周围,发现除了朋子以外并没有其他认识他所认识的人的踪影。
不过能见到老妈那么精神真是太好了。东方仗助带着离开家乡几十年的人见到了头发花白的老妈子拄着拐子来见自己那样的心情想到。
“仗———助———”朋子踏着高跟鞋朝刚下船的飞奔而去,仗助连忙把行李箱扔到了脚边好接住他那猛地扑进自己怀里的老妈,并且任由朋子像是上生物观察课一般上下打量着他。甚至在朋子拉扯自己的脸时也是保持着笑容满面。“你小子还真是走得干脆啊,打电话回家的次数我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哦?”
“什么啊?我可是有每个星期都有好好打电话回来的啊。”仗助脸上的笑容被朋子拉得扭曲的不行。接着朋子松开手后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把仗助当成当年那个刚松开她的手走进幼儿园的孩童似的,微笑着说道:“又长高了啊。”
“总而言之…我回来了,老妈。”说完话,仗助对这煽情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将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确认没有躲在附近的朋友们准备蹦出来喊“Surprise”之后,才小跑着跟上了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他的行李箱走向汽车的朋子。
“话说,老妈你最近有看见康一他们吗?”仗助在朋子的唠叨下把安全带系上,接着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想从朋子嘴里套出些关于他归来的“surprise”之类的东西。
“康一?广濑康一吗?说起来前几天的确有在街上遇见他,他还和我打了个招呼呢。其他人的话我就不知道了哦。”朋子发动车子,顺带打开了广播,在电台轻松愉快的音乐和仗助的失落感中向东方家驶去。
杜王町大量集装箱今日也平静地立在港口旁,要是有人藏在它们构成的错综复杂的空间之中也很难被人立即找到。露伴就是这样隐藏在某处集装箱旁用望远镜看着仗助从下船到搭乘朋子的车子离开港口的。
“那小子还挺精神的嘛。”露伴把望远镜从脸上拿开。他可不是专门来等着仗助那傻子从船上下来的,他只是正好出于直觉想要来海边写生罢了。在和康一分开后,骑着摩托车飞驰向码头的露伴老师是如此解释自己内心想要来此处的冲动的。
“嗯?”露伴重新拿起望远镜放在眼前,果然镜片映射出一个黑色衣服的女人正抱着双手靠在不远处一个集装箱旁,“那个女人…难不成是今天的…”
露伴还想观察到更多女人的特征时,女人冷淡的视线对上了望远镜的轨迹。“唔…”露伴看不出女人有什么意图,她不像是来接人的,难道是在等谁吗?还是说,和露伴一样在观察着谁呢?
女人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绕进了一个岔口里,似乎她也是一个碰巧来此的闲逛者。
“喂!”露伴边追上去时边想,果然仗助那小子就是麻烦携带体,一回来出现打破了露伴安宁的事情,“可是我岸边露伴可不会允许那样奇怪的女人扰乱这个夏天。”
露伴追上女人原本所站着的位置,从女人拐进的岔口看去,没有任何人的踪影,并且竟有另一个集装箱挡住前去的道路,也就是说刚刚那个女人走进的可是一个死胡同。“怎么会?”露伴向前走去,摸了摸挡住应有道路的集装箱,的确是硬邦邦的金属质感,但是那个女人却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虽然仍不确定女人的目的,露伴却无比肯定她定会让杜王町的夏天无法平静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