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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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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层层云海,已经隐约可见修罗殿。
真的是修罗殿。
她曾经在梦里一遍又一遍梦到的修罗殿,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回来,却不敢再踏入一步的销魂殿,此时此刻,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又回来了。
还是一样的庄严肃穆,寂寞冷清。
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也和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
可她如何能知道,如今自己所见的,到底又是不是在梦中呢。
她真的没有想过,几年来,都不曾敢想过,不敢想自己还会回来。
除非她能把那个念头放下,不然,如何敢回来,如何敢面对紫墨。
幸好,他现在在闭关,所以,根本不必担心会见到他。
只是稍稍看一下就好,马上就走。
落花打定了主意,拉着小羽,悄悄的潜入了修罗殿,进去的时候,落花还在心里暗自苦笑,这明明是她的家,什么时候,她回家,还要偷偷摸摸的了?做贼似的,还怕让他见到。
河畔,依旧花开似锦。
几只银鹤正在花丛中优雅的梳理着银亮光滑的翎羽。
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还是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
南宫辞迁那只小狐狸——不,那只老狐狸!
那只老狐狸,还有没有经常来偷酒喝呢?
一想到那只每次喝醉了总会现回原形的狐狸,她便觉得好笑,最好玩的,还是那双软软的大耳朵,握在手里,茸茸的一团,软得可爱。
真可惜,小七还不能化成人形,不然,可以带着它一块儿来玩了。
落花牵着小羽,沿着河流一路小跑而去,两人摘了不少无心果,吃了个大饱,然后又到了青云山下,看了云海,最后,落花就想着回镜湖看看。
以前,住在修罗殿的时候,紫墨和她呆得最多的地方,便是镜湖。
紫墨在那里教她舞剑,教她纳气,陪她一起修炼,有时候她舞剑舞得累了,两人就在湖畔的小竹阁里休息,紫墨便弹琴给她听。
她那个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坐着紫墨身旁,默默的望着他。
紫墨,紫墨。
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之时,那种无可避免的伤心和痛苦又一次,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那一直深藏在她内心深处的记忆,何尝不是最刻骨铭心的伤呢?
恍惚之间,她似乎又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曲子,紫墨经常弹奏的那一首上古神曲《凤求凰》,音律悠扬婉转,温柔绵长,每次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他眉间都似多了几分温柔之意。
她可还记得,他那长长的羽睫下,那双幽深迷人的紫眸,总像是蒙着一层迷雾,那若有若无的爱意,让她看不清也摸不着。
像是被什么吸引着似的,落花慢慢的松开了一直拉着小羽的手,慢慢地,朝着小竹阁走去。
琴声突然停滞住了。
落花猛地缓过神来!
不是幻觉,是真的!
她真的听到了琴声,就在刚才。
就是那首《凤求凰》。
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父君紫墨,不是在闭关修炼的吗?
他……他不可能这么快出关的啊。
可如果不是他,刚才那首曲子,又是怎么回事?
在修罗殿,不可能还会有其他人,更不会有其他人能弹这首曲子的?
落花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有些害怕了,整个身子都微微的颤抖起来,紫墨……紫墨在里面吗?
她想过去,可双脚却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落花觉得心里头像被什么压住似的,压得她喘不过起来,脑子也是阵阵发晕,若不是扶着身旁的小羽,她只怕早已站不稳,晕过去了。
小羽有些疑惑的望着落花,正要发问,小竹阁里,突然传出一阵咳嗽声。
落花身子一晃,泪水已经浸湿了眼眶:父君,真是他!他,他在里面?
他咳嗽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停歇,反而像是越咳越厉害了。
“帝君,你没事吧?”南宫辞迁的声音传了出来:“哎呀,不行,我看真得请月华清君过来一趟……”
“不用了……”紫墨打断了南宫辞迁的话,声音似有些沙哑:“不妨事。”
“可是……”南宫辞迁似乎有些着急:“帝君,我看你伤势这几日都没好转,还染上寒疾……”
“我说了不妨事!”紫墨像是有些生气起来:“出去!”
怎么回事?南宫辞迁说什么?伤势?
父君受伤了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咳得这么厉害,似乎病得不清,但是,她父君怎么会受伤的呢?
谁能伤得了她父君啊!
南宫辞迁很是不满,嘀咕着:“帝君你伤势没好,干嘛非要去水神宫啊,那里寒气这么重,清君不是千叮万嘱,说让您千万不能受寒的,真不明白,你老往水神宫跑干嘛……”
“行了!”紫墨喝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的伤没事,不过是受了点寒,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我能不紧张嘛,帝君,这几年,你的伤势都反反复复的,偏又让我们瞒着,不许告诉落花,帝君,你真想她,就说一声,让隐枫送她回来不就得了?都伤成这样了,还去水神宫干嘛?那寒气多重啊,你老往那儿跑,伤怎么好?”
南宫辞迁说什么?
父君受伤了?还伤得很重?
可是,他一直不让人告诉她,还要夏侯隐枫他们骗她说他在闭关。
他根本就没在闭关,他是受伤了,他是怕她担心才不告诉她的是吗?
她以为,他一直都在闭关,所以才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所以,这么多年,都一直没有去看过她,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闭关,他是受伤了,他不是没有去看过她,他常常去水神宫!
他自己身上有伤,明明不能受寒,却还要跑去水神宫——是为了看她吗?
那他为什么都不让她知道,为什么!
泪水,早已忍不住夺眶而出,落花捂着唇,哭得伤心极了。
只是一点儿轻微的声音便已惊动了屋内的两人。
“谁!”南宫辞迁直接从窗户蹦了出来,差点儿就撞到了小羽,小羽慌忙躲到了落花身后,南宫辞迁这才看见那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的落花,愣住了。
紫墨才走到门口,便僵在了当场。
那是……站在竹林下,那个女孩儿是,是他的女儿吗?
他的小女儿回来了吗?
虽然这几年来,他也时常到水神宫里,远远的看着她,却没想到,她突然会回来,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那么的美。
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淡淡的竹林气息间带着甜腻的花香,清幽袭人,那是,她身上的气息吧,他记得,她身上总带着那若有若无的花香袭人,他早已习惯了她带给他的一切,即便在她离开他这么多年之后,他也不曾忘记过,却不曾想过,有那么一天,她会突然回到他的眼前。
落花,他的小落花。
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落花……”紫墨微微启唇,却觉得喉间一阵梗塞,所有想要说的话,都被堵住了,最后,却是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想着能马上把她抱进怀里。
落花慌忙拭去泪水,不敢多看紫墨一眼,轻颤道:“父君……”
她就站在那儿,没有再靠近一步,紫墨那满腔的喜悦瞬间都被击得粉碎,原来,几年不见,他们竟变得这么陌生了,她站在他面前,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样,连靠近一步都不会,更别说像以前那样扑进他怀里向他撒娇了。
原来,那个小女孩儿终于还是长大了,不会回来了。
紫墨心里又是一阵失落,只能勉勉强强地笑道:“你回来了?”
“我,我……”落花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带,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听说父君您一直在闭关……没想到……所以……”
她说得不清不楚,他却是听了个明明白白,她并不是要回来,只是正好经过这里,就进来看看而已,她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在这儿的。
他居然还以为落花是专程回来看他的,看来,他果然是想得太多了,她已经不是当年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儿了,他怎能奢望她还像以前一样,总是粘着他不放呢?
注意到了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俊俏少年,紫墨有些惊讶:“你是……”
小羽不知该怎么称呼,只能跟着落花一样,结结巴巴的叫了声:“父君……”
落花又气又羞:“你乱叫什么……”
小羽傻了:“那要叫什么?”
紫墨也不知自己怎么还笑得起来:“不妨事。”
其实,这俊秀腼腆的少年,倒是蛮合他的心意,就是不知道落花是怎么样一个心思?
南宫辞迁忍不住便嚷出声来:“小落花,你可算回来了,也好,省得帝君他都这样了,还老往水神宫跑……”
“辞迁!”紫墨立即出言喝止住了他。
南宫辞迁冲着落花扮了个鬼脸,嘻嘻一笑而不语。
南宫辞迁这么说着,落花才想起了这件事,紫墨受伤了,刚才就听到南宫辞迁说了,紫墨受伤了,一记起这事,她就急了,提起裙子就跑了上去:“父君,您受伤了?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紫墨话没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落花慌了,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扶住紫墨:“父君,外面风大,我扶你回房。”
南宫辞迁无比好奇的看着小羽:“小子,你来提亲的?”
小羽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不,不是,没有……没有这种事……”
紫墨闻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见那个翩翩少年,一脸害羞的站在那儿,那么的局促不安,虽然那少年在否认,可紫墨怎么偏就觉得南宫辞迁所问的问题,正好就是他想问的呢?
也许是因为他一见到那少年,便已觉得那少年和落花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了。
“不是,真的不是。”落花急了:“南宫,你这只狐狸,就会胡说。你再胡说,我就揪你耳朵!”
南宫辞迁吓得赶紧把耳朵捂起来:“不是又要吃我的耳朵吧?”
“哼,谁让你胡说。”落花真想去揪他的耳朵。
紫墨轻掩着唇,又咳嗽起来,落花慌忙扶他了下来,极是担心的看着他,声音都变了:“父君,父君,您慢些。”
“没事……”紫墨轻声道:“只是有些着凉。”
“着凉?”落花眼眶又红了:“我都听见了,南宫说你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父君,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告诉我,还,还要骗我说,说你在闭关修炼……呜呜……”
落花又是伤心又是委屈。
“落花……”紫墨轻轻的把她搂进怀中,低声道:“傻孩子,哭什么,父君不过是受了点儿伤,又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便好了,好了,别哭了,你难得回来一次,哭什么呢?”
“受了点儿伤?”南宫辞迁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我说帝君,你那……”
“好了!”紫墨出言何止住了南宫辞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