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脾气好》十里炊烟

11、番外

　　长安十二街的严家，据说祖上原属宫廷一脉，因忍受不了官场的纷争，自主脱离自立门户，立下祖训：后世子孙永不得为官，但因为在炼铁业的独特造诣，齐王多次招揽，最后以严老爷子进宫，据说给齐王送了件礼而没有了后续，到底是什么礼物，各个渠道流传着不同的版本，也成为酒后闲谈的话题。
　　那一年，我六岁，因为太皮被爹娘狠心送到老爷子的药王谷面壁思过，现在想想，哼，还不是因为自己打扰了他俩的二人世界。
　　令人忧伤的是，从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大姐，自从与那爱欺负人的小胖子杠上后，就不管她的妹妹了，连我主动邀请她一块去都被一口回绝，根本没见她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哼，见色忘义，不对，那小胖子也没什么颜值，应该是见异思迁......好像也不对，反正就是很过分就对了！
　　“娘，你真的舍得玉儿吗？”临走前我还抱着娘的腿做最后的挣扎，可惜努力挤了很久都没挤出一滴眼泪，唉......
　　“玉儿，再抱我就真不让你去了哦。”
　　娘亲温柔的刮了下我的小鼻子，眼里全是满满的宠爱，哎呀，看来被发现了。
　　药王谷是老爷子年轻时研究医药的地方，据有幸去过一次那儿的大姐描述，那里有泉水哗啦不止，花香四溢不断，采不完的野果，捉不完的兔子......每次说完还瞥我一眼：
　　“小妹，你知道吗？爷爷烤的螃蟹可好吃了！”
　　螃蟹？话本里面说的那种可以用钳子开天辟地那个？
　　“小妹，你吃过像红灯笼一样的果子没？可好吃了！”
　　红灯笼？苹果？
　　“小妹，爷爷山谷里可以捡好多好玩的，随便捡，你想不想去？”
　　有什么了不起，总有一天我会制造机会去的，管老爷子愿不愿意，那时候根本没有细想：
　　从小立志要成为大家闺秀的大姐，怎么可能会去碰螃蟹，怎么可能会爬树摘果子，更不可能像我一样到处捡漂亮的东西当玩具，为什么，因为她觉得幼稚！
　　到了药王谷我才知道，我被骗了，被大姐骗得死死的。
　　这里虽然有摘不完的果子，抓不完的鱼虾螃蟹，辨别不完的花香......
　　可是！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来到这里，每天还要上山采药，辨药，制药，甚至还要练字！！！
　　练字，天天练，日日练，写错还要加罚！
　　爹娘，我想回家！
　　我现在终于知道娘亲送我时那股欣慰又心疼是为什么了，我本来可以八岁才来这受罪的，被自己硬生生提前了两年。
　　现在仍然记得老爷子得瑟的样子，摸着他那自以为很仙的长胡子，捏着我气鼓鼓的脸蛋：
　　“哈哈哈，早就想把你这小可爱骗过来陪我这老头子了，可惜你爹娘老是不愿意，还是我的夭夭有办法。”
　　大姐，我跟你没完！
　　在这里的时光，老爷子把我的天性开发到了极致，乃至长大爹娘离开，家中大小事有大姐顶着，我依旧那样无所顾忌，肆意生活，有时候也会心生愧疚，未能帮大姐分担，但只要这愧疚的苗头一着，我就会立马摇头掐断。
　　你是没看见我大姐处理事情那手腕，干净利落，我还是别去添乱就行了，我就困惑了，大姐小时候不是立志成为大家闺秀吗，是不是中途那个环节出错了，有时霸道的可怕。
　　在药王谷呆了一年后，药理知识突飞猛进，各个山头也被我征服了个遍，老爷子更是被我整得在谷里待不下去了，终于在某一天给我布置了一大推事情后，溜了，没错，还光明正大的说是又有人邀请他吃酒，自己再三无法推脱，只能赴约，回来定会给我带好吃的，切，之前出门也是这样说，也没见你带什么好吃的呀。
　　第一天没回来，我自觉的吃了给老爷子准备的那份饭菜。
　　第二天还没回来，我整理好药草，练完字，备好功课，整理完我这一年在山上收集到的宝贝，坐在秋千上无聊晃动。
　　第三天一大早，我背着我的百宝袋，拎着小锄头，唤来之前在山上救下的小狐狸，开启了一天的一人一狐山中游。
　　人生的奇妙就在于，原本无所交集的两条线，因为命运的轨迹出现短时挪动，重叠在了某个点，乃至之后永远纠缠。
　　大白天在高耸如云的山间遇到一个精致衣料被被刮的破烂，脸色苍白却五官精致，一动不动躺着的小人儿你会作何反应，呃......
　　当然是先上前戳一戳，没动，不对呀，望闻问切，瞧他胸口气息尚在......
　　“你长得这么好看，躺在这儿不怕被人捡走吗？”
　　这座山谷很隐秘，搭嵌在两座大山之间，并且有各种山形和树木包裹，形成了天然的浮空葡萄状，当来老爷子也是有幸才发现这块宝地，一直以来无人进入，看来这漂亮的人儿是上天赐给我玩的。
　　“喂，你还活着吗？”
　　这人也太没礼貌了，都被我发现眼睛动了。看来是真受伤了耶，貌似望闻问切，只是切了。
　　我将百宝袋里老爷子给我的救命丸努力塞进了他的嘴巴，之后心疼了好几秒，因为那可是我抄了好几遍《药经》才换来的呀。
　　“你身体里有个好东西！”
　　平常人很难看到的东西，这是谁家的小孩，居然有人给他下蛊？
　　老爷子给的药丸开始起作用了，蛊虫聚集在心口，不好，它想要鱼死网破！
　　老爷子说，医者，救人是本能！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什么是本能，而当初吸蛊救人不成被反噬，我不间断地泡了两年药桶，气愤的是，这两年老爷子还不忘罚我抄药本，理由是丢尽了医者的脸，做事不计后果......可恶。
　　而当时具老爷子所说，那个漂亮小孩被家人接回家中疗养，已无大碍。
　　关我什么事！白眼狼，一句话感谢都没有，害的我还被罚，别让我再见到你！
　　小时候的誓言总是信誓旦旦，长大后才明白，那些甚至都不会在你当下的生活留下任何足迹，但你的善意之举，或许却会成为别人整个人生的烙印！

　　“什么，你就是那个臭小子？”某人一激灵，险些动了胎气。
　　“玉儿，你当初可是夸我长得好看，还想把我捡回家！”
　　严子铎将一颗剥好的葡萄放进靠在躺椅的娇妻小嘴中，动作温柔而细腻！
　　擦了下手，轻抚着娇妻圆滚滚的肚子，眉头有稍许紧蹙。
　　这小子，怎么还不出来？
　　“要不是你，我当初就不会被关在家，抄那么多书了，逍遥的生活就此断送，你说怎么赔我？”
　　“对不起，玉儿，往后余生，我陪你！”
　　蜻蜓点水却暧昧弥散......
　　呃.......这家伙，故意的......

　　不远处严老爷子挽着林老爷子肩膀，忍着嘴角的肆意：
　　“没想到他俩的缘分早就注定了，当初小严是你送回到的严府？”
　　林老爷子挣脱开肩膀上的手，捋了捋胡须：
　　“是有如何？不是又有何关系？”
　　“为何当初不说！”
　　“当初你也未查过，不是吗？”
　　“你明知......”
　　“对，我知道！”
　　此时，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相视一笑。
　　“别想了，都过去，走，我俩对战一局，谁赢了小玉儿肚子里的娃娃跟谁姓！”
　　“比就比，谁怕谁！”
　　这一局，破天荒的，林老爷完胜！严老爷据说无颜面对孙子，以视察为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