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终了》有壳的乌龟

9、第 9 章

　　“谁敢动我的徒弟。”杜衡声音不大，却有摄力。
　　众人皆是一愣，然后便起哄，只有那个年轻富商坐在原位摇着扇子。
　　“这位公子，小白可是我晚香楼里的人，你想带走怕是不能吧。”孙妈妈瞪着眼尖着嗓说。
　　杜衡听见孙妈妈说话，挑起下巴斜着眼望去，轻哼了一声，嘴里念了一个诀，孙妈妈便开始狂笑不止。
　　孙妈妈一边笑着一边吩咐快来人捉住他俩。
　　杜衡见状也不逃，单手抱着小白，一掌碎了一旁的板凳，然后摸出怀里的几个铜钱扔出，在捡起一条凳子腿一并扔出，又念了一个诀，来人便自个儿打了起来。
　　杜衡便抱着小白走出了晚香楼。自始至终年轻富商只移了个位更好的看这一切。
　　一路上杜衡都很生气，小白也不敢说话，就这样两人沉默的回到了客栈。
　　杜衡将小白放在床上，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
　　“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小白看见杜衡要走，赶紧伸手拉着杜衡衣摆。
　　由着这一动，杜衡先给小白披上的外套便斜了下来，杜衡回头转身，恰巧他站着，小白侧在床上，杜衡看见小白锁骨上的红痣，还有那抹胸下并未遮全的春光。杜衡霎时不好意思，从脸红到了耳朵。
　　“师父~~小白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小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杜衡恍若梦醒然后随口应了一声，便仓皇逃出了屋。
　　杜衡今年二十，长着一张娃娃脸。他只记得到处都有妖怪，父母的模样他早已记不得了，好像他从来没有过。上天要他活下来，他便活下来。从来没有人在他身边多久，那些游散道士看他天赋高，教过他一招半式，最后也都离去。这次小白呢，能陪他多久……发现小白不见时，杜衡有种认命的感觉，或许注定他这一辈子只能一个人。他紧紧闭上眼，耳边响起小白的声音，嘴角不自觉上翘。
　　小白等到药效完全散了，睁眼便是第二天了。床边放着一身新衣裳，桌上留着馒头。
　　小白换上了杜衡留给她的衣服，馒头也来不及吃便跑了出去，寻到了杜衡。杜衡也看见了小白，想起昨天的事然后使劲摇了摇头，骂到自己瞎想什么，小白是他徒弟。然后朝着小白挥手，小白看见赶紧飞奔过去，杜衡骂道，慢点，也不怕摔。
　　“师父，不生气了？”
　　“哼。再有下次我就，我就不理你。”
　　“嘿嘿，不会有下次了，我会很听话的。”
　　杜衡摸了摸小白头，说，“乖，边儿去，师父待会有事。”
　　小白眨巴大眼没动，杜衡一个扫眼，小白赶紧站边上了。
　　杜衡等的就是中午，听说今天中午坊主要来，杜衡觉得桥这事有怪，昨晚心烦出去遛时顺道在桥边看了看，此事怕是不简单。
　　华坊坊主是个五十岁的男人，可能因为最近操心桥这事，他的脸色显得很疲惫。
　　杜衡寻了个时机和坊主说上了话。小白看去杜衡和坊主说的很认真。此时，昨晚那个年轻富商寻来，只一人面带笑容走到小白面前，将扇子一闭，行了个礼，说，“小白姑娘你好，在下倾零，昨晚在下出现在晚香楼实在不是在下的本意，还请小白……”
　　小白皱着眉不耐烦的打断倾零，“你好烦呀，你挡着我看师父了。”
　　倾零一愣，微微侧身再是一笑，“小白姑娘真是可爱啊。”
　　小白嘟起嘴瞥了眼倾零，又继续看不远处的杜衡。
　　倾零看见自己这样被冷落，打开扇子扇了起来，开口说，“小狐狸，真是认不出我了？”
　　小白顿时警惕起来，鼓着腮帮瞪眼看向倾零。
　　“哈哈哈，这模样真是可爱。”
　　小白还未回话，杜衡便急急走了过来，一把扯过小白挡在她前面。倾零比杜衡高上许多，杜衡微微抬起头眯着眼带着敌意的望着倾零，他记得昨晚这个人出了一千两。
　　倾零收了折扇，又行了个礼，笑着对杜衡自我介绍。杜衡听完倾零介绍，并未理他便拉上小白走到坊主跟前。
　　“这是我徒弟，小白。”杜衡向坊主介绍。
　　“噢，小白小师父，你好。”
　　小白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她师父，显得很高兴回了话。
　　坊主说，“这事就拜托杜师父和小白小师父了，要不，今晚老夫叫一些人来帮助杜师父？”
　　杜衡说，“不用叫人了。放心吧，坊主，我和我徒儿会尽力的。”
　　坊主沉思了一下，说，“那就辛苦杜师父了。若是情况危险，杜师父和小白小师父切记护好自己。”
　　随后坊主和杜衡在商议了一会便就走了。
　　“徒儿，走，跟为师去办事。”
　　“师父，有钱啦？”
　　“当然，不看看我是谁。”杜衡一边得意的说着一边不屑的看向不远处的倾零。
　　“师父，有什么妖呢？”
　　“可能不是妖。”
　　“不是妖，那是什么？”
　　“怕是冤魂。”
　　“啊？”
　　“今晚就知道了。”
　　杜衡买了一些符纸，一把短桃木剑，一盆狗血，然后在符纸上画了画，再将狗血喷向桃木剑，然后叽叽呱呱的念了一通。事毕吩咐小白道，“拿着。”
　　小白伸手去拿便被烫了回来。
　　“师父~~”
　　杜衡顿时反应过来，小白是妖，他念的有些是捉妖咒，为自己的粗心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干笑了两声。
　　“师父，今晚的妖很厉害吗？”小白跟着杜衡以来还没见过杜衡如此的准备去捉妖。“不知道。”杜衡自己收拾着这一切。
　　“那你……”
　　“哦，坊主给了一些钱，我也就准备准备呗。”
　　“……”
　　是夜，杜衡带着小白来到了桥边。
　　小白一路上跟着杜衡捉妖已是有了默契。小白现在法力不高，面对四五个人类她都打不过，所以杜衡捉妖她都躲在一旁，杜衡赢了她就跑出来和杜衡一起庆祝，若是看着杜衡快输了，小白就做好逃跑的准备，杜衡说这样你才不拖累我，我没了负担自是会保护好我自己的。这次也照例，小白躲在一边，看着杜衡捉妖。
　　“何方妖孽，见到杜小爷还不快出来跪下。”
　　湖面没有丝毫动静。杜衡拿着桃木剑警惕的向湖边靠近，“快快出来认错，小爷我兴许还会饶你不死。”
　　湖面还是没动静，杜衡已经走在湖边上了，正犹豫要不要下水瞧瞧，忽然湖水卷起了一阵大浪，杜衡猝不及防被卷进了湖水中，小白见状大喊一声师父，没得到杜衡的回应。随后，湖水又恢复了平静。
　　“师父……师父……”小白趴在湖边大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小白想起杜衡曾说过若是他出事了，千万别去救他，以后就自个儿好好过，若是还能遇见像他这样好的人那就跟着他……等了一会儿，小白还是没见到杜衡，也不再管杜衡说过的什么话，一头跳进了湖里，可怜小白不会水尚有些惧水，此刻已是全忘了。
　　“噗……噗……”小白一个劲地在水里扑腾，也没见大浪把她卷走。小白就快扑腾不动时，感觉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上了岸，小白使劲咳嗽，脸色特别难看。
　　倾零在蹲下来看着小白，摇头道，“怎么还是这么蠢，明知自己惧水，还往下跳。”
　　“救……救我师……父……”
　　“额……有什么好处？”
　　“你，你想……”
　　倾零看小白说的难受，便捏住小白的下巴使她的嘴微微张开，吐了一口气给她，小白顿时觉得好受多了。
　　“你想要什么好处？我都答应你，先救我师父。”小白说得很快，就怕耽搁了救杜衡。
　　“什么都答应？”
　　“对，快救救我师父。”
　　倾零点了点小白额头，似是恋人间打闹道，“调皮。”随后便走到岸边，将扇子打开扇起了湖面，忽然湖面波澜四起，小白看见杜衡随着波澜而起，好像已经晕倒了，随后一个穿着绿衣的女人也从湖面升起，倾零运用术法将杜衡送上了岸，小白赶紧跑过去。
　　“你又是谁？为何要来管我的事？”绿衣女子恶狠狠的说道。
　　“你伤了我的小狐狸，我可不能放了你。”说罢，随着倾零轻摇扇子的动作绿衣女子尖叫一声便消失了。
　　“师父，师父，醒醒。”小白轻拍杜衡的脸，不停的喊道。
　　“你救救我师父，好不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小白看见倾零走过来，便抬起头满眼婆娑的望着倾零。 倾零鄙夷的看了眼杜衡，说，\"他并无大碍，就是多喝了几口水，被吸了些阳气。\"然后将扇子一点杜衡肚子，杜衡便吐了几口水出来。
　　第二天一早杜衡便醒来了，觉得全身乏力。他是没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双眼无神，眼圈发青，就像被女人掏空了身体。
　　“师父，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小白一晚上都坐在床边守着杜衡，看见杜衡醒来，一把抱住杜衡，然后又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哎哟，你压着我了，乖，快起来。”
　　杜衡看见小白一脸担忧的样，心里感到很欣慰。
　　“师父没事了，就是感觉很累。小白，这是哪儿？是你救的师父吗？”
　　小白抹了抹眼泪，说，“这是倾零家，是倾零救了我们。是个女人在湖里，倾零已经把她杀死了。”
　　“倾零？已经杀死了啦？”

　　“嗯。我看见你被湖水卷了进去，后来我跳下水想去救你，可我不会水，然后倾零就来了，救了我也救了你。然后倾零把我们带到了他家里。”
　　听完，杜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小白说他现在很饿，提不起力，待会吃了饭他俩就走。小白有些犹豫，杜衡便知事不简单。杜衡便问道为何倾零会在？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如何能救的了他？
　　小白说她也不知道倾零是什么人，只知道他用一把扇子打败了那个女人。
　　杜衡问，“他为何会救我们？”
　　小白站起来朝屋外窗外看了看，然后坐到杜衡旁边，轻声对杜衡说，“那个倾零要我给他好处他才肯救你。当时情急，我就答应了，后来我想他可能想要我的紫玉。师父，待会吃了饭，我们就赶紧跑。”
　　杜衡听罢思考了一会儿，说，“嗯，他虽然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可这恩只能以后有机会再报了……我们还是先走为妙。”
　　小白就知道师父跟她想的一样。
　　很快便有人端了饭菜上来，还有一些大补的食材，杜衡见状也不吃，说他只吃素。
　　但是他又念着待会要逃跑，一定要吃饱，硬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后，小白见屋外没人，便搀扶着杜衡逃了出去。
　　师徒二人在院里转了好几圈又回到了原地，杜衡实在走不动了，靠在一假山旁，说，“这阵法太厉害了，我看不出来阵眼在哪儿。小白，我们可能走不出去了。”
　　小白显得很焦急，“啊，师父~~”
　　“放心，师父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杜衡一说完，一阵笑声便传来，是倾零，从一条小道上摇着扇子走来。
　　杜衡和小白一同仰起下巴，哼了一声。
　　倾零走近，看见师徒二人的样子又笑了笑，“杜公子，小白本就是个无赖，现在你可真是又教坏了她。”
　　杜衡皱眉眯眼，说，“你认识她”
　　倾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小白疑惑的看着倾零，脑中快速回忆什么时候见过这人，很显然，小白完全没记忆。
　　“真是没良心的小狐狸，亏我还经常给你带桃酥糕。”
　　小白顿时一愣，桃酥糕，本拓叔叔？
　　“你是本拓叔叔？”小白瞪大眼很不相信的问道，在她记忆中本拓长的很美，比青丘的很多狐狸都美，而且小姨说本拓已经死了。
　　“终于想起来啦。”倾零一直带着浅笑。
　　“你真的是本拓叔叔？”
　　“好吧，除了桃酥糕，五香酒，这下相信了吧，小酒鬼。”最后小酒鬼三字，倾零说的很是宠溺。
　　小白听罢，便冲向倾零怀里哭了起来，一直喊道本拓叔叔。一旁的杜衡见此，脸色特别黑……然后便晕倒了。小白见到杜衡晕倒了，便赶紧过去扶杜衡，倾零像似看穿一切笑了一声。
　　倾零叫人将杜衡抬回了屋里。
　　倾零说，“小白，我们出去说吧，让你师父好好休息。”
　　小白刚要说好，杜衡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师父，你好啦。”
　　“额，我，头疼，你们就在屋里说吧，要是待会我再晕倒，你也好照顾为师。”
　　小白觉得杜衡说的很有道理，便对倾零说就在屋里说吧，倾零只得答应，杜衡又叫小白坐在床边来，倾零只得端一个凳子坐在一旁。小白看杜衡很虚弱的样子也答应了，倾零也只得答应。
　　“本拓叔叔，小姨说你可能重生失败，死了。为何你又活着了？又怎么叫倾零了，样子怎么也变了？”
　　“倩倩说我死了？真是个臭狐狸。这次重生我换了一个地儿，重生后我又跑去蛮荒逛了一圈，所以你小姨应该是没找到我。不过，她可真是厉害，这么快就修成仙了。”
　　“那你怎么变样子了？”
　　“以前那个样子，名字腻了，所以重新换了一个。”
　　小白哦了一声，觉得这样才像她认识的本拓叔叔，然后想起了什么便有些怨念的望着本拓，“本拓叔叔，那晚你明明认出了我，为何还要和那些人一起来捉弄我？”
　　“噢！这个，这个……”本拓拿着扇子不停的扇着试图掩盖当时他的行径。
　　一旁听着的杜衡不禁轻哼了一声，那两人好像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在旁。
　　本拓正好可以跳过话题，便对杜衡说，“杜公子，我已经派人向坊主说明一切，你且放心。”
　　杜衡有些不好意思的回，“谢过……谢了。”
　　“好了，先休息一下吧，我叫人准备好饭菜。”本拓说。
　　吃完饭后，小白看杜衡气色好了很多，便对杜衡说想去找本拓，杜衡眼中带着一丝落寂，摸了摸小白的头说，“去吧，先前师父只是担心你被骗，现在看来本拓对你很好。”小白听罢很高兴的跑去找本拓。
　　“本拓叔叔。”小白走进屋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小白，过来。”本拓躺在榻上对小白招招手。
　　“来，喝一杯。”
　　小白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师父说修道之人不能喝酒吃肉。”
　　“你要修道？”
　　“嗯。”
　　本拓也不劝，自己仰头喝了一杯，说，“小白，本拓叔叔要对你说声抱歉。”
　　小白知道本拓说的是当时小姨本是带着她去找本拓，可是没找到，后来才去找了那个老道士。
　　小白一双眼亮晶晶笑着说，“本拓叔叔，你不用抱歉，我现在跟着师父很好，嗯……那个老道士对我也不错，你看，他把紫玉都送给我了。”
　　本拓也带着浅笑语气温柔的说，“当然了，这么可爱的小狐狸谁不喜欢呢。好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本拓叔叔带你去看这天地。”
　　本拓本认为小白会跟着他，却没想到小白会拒绝，本拓只是愣了愣，并未再劝。两人在聊了一会儿，小白便回屋了，本拓有些诧异小白晚上都和杜衡睡在一起，小白却不以为然，本拓也未多说，只是笑着摇了摇扇子。
　　“师父。”小白看见杜衡还没睡下，睁着眼放空。
　　“你回来了。”杜衡便坐了起来。
　　“师父，真好，本拓叔叔还活着，小姨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
　　“那个本拓……是谁？”
　　“本拓叔叔啊，他非人非妖非仙，活了很久，不过到了时候便要重生一次才能继续活下去。小姨和本拓叔叔是好朋友，以前本拓叔叔经常带好吃好玩的来青丘陪我玩。”
　　“哦……这样啊，那他，要你答应他什么？”小白没发现这晚说话时的杜衡很小心很温柔。
　　“答应？哦，本拓叔叔只是说要我跟他一起去看天地。”小白突然看向杜衡和他相视，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去琢磨就消失了，然后情不自禁的摸向杜衡的脸，“不过我说我要陪着师父，就不跟他一路了。”
　　杜衡听罢，低下头笑了一声，顺手牵住小白的手，“师父也带你去看天地赏万物。”
　　小白很是高兴，大声回道，“好。”
　　第二日，本拓带杜衡和小白出了府，临行前看了看小白，然后对杜衡说，“杜公子，小白就请你照顾好，那晚之事若再有发生，我便会带走她。”
　　杜衡还未回话，小白便说，“放心吧，本拓叔叔，我师父很厉害的，会保护好我的，我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杜衡回道，“放心吧，我的徒儿我会照顾好的。”
　　本拓宠溺的看向小白，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去吧，照顾好自己。”
　　若是本拓当时知晓小白只剩几十年的修为，便不会像这般放任小白了。
　　本拓就站在门外目送他俩前行……
　　“徒儿，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师父只要记得带上小白就行。”
　　杜衡轻轻闭上眼仰头对着天，嘴角上扬，“小白，走叻！”
　　“是，师父。”小白响亮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