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集》无为而治

11、恨不与君同（芝淳)

　　所谓心动，不过就是一瞬间。所谓爱情，却是一世痴缠。
　　多少年后才明白，不过就是晚了一步，晚了几日，彼此人生的轨迹却从此分隔，不再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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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完美的让人仰望的韩启从小就被视为良师知己，我尊称他一句先生，一切都与他商议，听从他的建议。他辅助我培植势力，扫除障碍，最终助我登基。
　　可每次看着他，心里涌上说不清的矛盾。曾经的紫喧，今日的她。
　　她们都为了他，这个完美的男人，将自己的真心献出，毫不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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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记初见她，大婚那日的好强，自己故意加快脚步为难她，她却倔强的跟着，不肯向他低头。我没有回头，心里却没来由的心疼，她不过是个孩子，却不得不作为两家政治的筹码将自己的幸福埋葬。
　　也许就在那一刻，自己就下定决心要让这个人幸福了吧？只不过当时还分不清楚那到底意味着什么罢了。
　　犹记她那时的表情，眼里毫不掩饰的失落与遗憾。我虽难掩心中的苦涩却还是对她说我的心里也有别人。政治联姻不过如此。她听完，脸上竟有种如释重负。我在心里嘲笑自己，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我也许迷恋过紫喧，那少年的心动是那么美好的让人难忘。樱花树下那美丽的身影是记忆里永不凋谢的花，在黑暗中尽情释放。还记得韩启对我说起她也爱樱花时脸上那了然的笑。也许选择她最初的理由就是那么简单，也许又不是。
　　韩启没有说过什么，我知道就算开口他会用紫喧的身份做为说服我的理由。我怎么会开口，婚姻是我未来帝王之路重要的一步棋，我怎会为所谓少时的迷恋就停住我霸业的脚步。
　　可那时的我不知道，多少年后，我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停下我征战的脚步，只为了守在时日不多的她身边。
　　那个女人，是我的妻，我的后。我这一世唯一把心交出来爱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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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多么嫉妒韩启，紫喧从小陪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看着他老去。
　　可我的她呢，永远只是望着远处飘渺的身影，痴痴的不肯回头，静静的将美丽掩藏只为他一人绽放。
　　犹记得第二日醒来，看着她防备的睡颜，突然就痴了。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直直的注视着她等着她醒转。多么想将她拥入怀里，多么想紧紧的抱着她，护着她。可我什么也没做，我必须忍耐，让她对我放下戒心，然后慢慢走回我身边。
　　那天，我终于发现了她的秘密，也终于了解到她心里的人。
　　韩启出现的突然，虽然她行为得体，言辞高雅一如既往。可我却看出她的颤抖，她的不自然，她望着他那一瞬的失神，她不自觉的娇羞和，甚至是那放下防备的美丽。
　　我很平静的赶走了她，配合着她的撒娇在韩启面前展现我们的恩爱。
　　却没人知道我内心的煎熬，原来，她将她的心交给了眼前这个亦师亦友的韩启。
　　虽然我知道韩启不会对她动心，虽然我知道韩启心中的秘密。
　　可我仍旧日日被心魔占据，渐渐失去耐心。
　　我一点点的给她宠溺，任她予取予求。
　　可惜，我的离去和日后的一切在她看来，不过是为了她身后穆家的权势。她始终不肯相信我的付出我的等待是出自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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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很感激那次分离，让我冷静的思考她对于我究竟有多重要。
　　我会告诉自己说等到那一天，我会坐拥后宫佳丽。可同时却不眠不休的担忧自己的计划会伤到她。
　　我会告诉自己帝王不该有爱，却会在独处时想着日后我和她的甜蜜日子，然后傻傻笑出声来。
　　我会在午夜失神的想着那短暂的时光，虽然她在面上维持着一个完美的妻子的形象，可实际却防备的用她公主高贵的外衣对着我树起伪装。
　　只有在那个人面前，她的一切才是真实的。我不得不矛盾的唤来韩启以满足我对她真实的贪恋，却又在忍无可忍之后莫名其妙的将她赶开。
　　还好，一切都结束了。我还是回到了她身边。然后我称帝，她为后。
　　所有人包括她都觉得她会封后是为了她背后的家族，可在我心里，却是为了有一天，她回过头，与我执手指点江山。
　　她一如既往的追随着那个身影，我一如既往的在她背后默默注视着她。
　　那天在樱花树前，她眼底的失落和嫉妒让我心有如雪后般寒冷。
　　我为她的伤心而心痛，可在我身后，有谁来为我心痛？
　　我知道她去要来了符咒，却没有阻止她。我只是告诉了韩启，然后看着韩启失控的冲了出去。
　　我本以为我会怀着一种看戏的心态站在门外，可看着她眼里的矛盾与挣扎，我突然觉得原来这出戏最后伤害的不只是她，还有我自己。
　　原来就算韩启恨她，防备她，她的眼睛，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心，都还是为了他。
　　而我，却反而成了看客。
　　我努力的想要改变，可我的主动却只是换来她的躲避和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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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孩子的到来，打乱了一切。
　　那个孩子不能留，可为了她，我还是放过了那个小生命。
　　看着她抱着孩子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我们的孩子，想到有一天她和孩子被我拥在怀里会是何等的幸福和满足。
　　听着她在耳边难得孩子气的撒娇，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这难得的安谧与美好。
　　可放任还是引来了祸端。
　　总觉得那个人救过她，我从心里就多了一份感激。可这个人却蛊惑了她，害死了她。
　　看着她艰难的将剑从韩启前挪开指向我的时候，我不知该哭该笑。突然绝望就涌了上来。最爱的人，多么诱人的感觉，就算那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将生命终结在她手上，只有幸福，没有伤感。
　　可她却将剑最终指向了自己，然后我只记得满地殷红，眼前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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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说她没救了，我却仍旧给她希望，也给自己希望。
　　韩启走了，她站在那里，望了很久，即使她已经虚弱的无法长时间站立，却仍是痴痴的望着他，直至不见。
　　我只是在她身后为她披上披风，拥她入怀，享受着她独属于我的时光。
　　从那天起，我不再挣扎着改变，反而接受了现实，只要默默站在她身后，就够了。
　　不久，我也出征了。
　　走的那天，下意识的转向城楼的方向，那里空空荡荡，犹如这些年我的心。
　　记得前一晚听见她在梦中呻吟，还好他看不见她现在的样子了。
　　我只记得我当时握着她的手说真正爱她就不会在乎她的样子。
　　然后她带着笑意沉沉睡去。我却握着她的手，久久松不开。
　　只有自己知道走前是怎样的不舍与踌躇，我们都清楚，这一别就是永恒。
　　可她没有拦我，我又哪来的理由留下自己？
　　她的消息传来，我望着身边的韩启许久，开口问他难过吗？
　　听着他的回答突然为她悲哀，她用尽心力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在听到她的死讯给予的不过是臣子的礼仪与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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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爱不是简单的付出与回报，爱是没有理由的痴心守候，就算等来的终究是场空。
　　我凯旋回朝，迎接我的是人去楼空，满目苍凉。
　　日子还是如常，我有过很多妃子，很多孩子。
　　许多年后，韩启离开人世。
　　我望着容颜不改的紫喧，她对我一笑：七郎说会在奈何桥边等我，我不寂寞。
　　那她呢,她会在奈何桥边吗，如果她在，又是在等着谁？
　　我突然就笑了，我想她也许已经等到了她要的良人，在另一个世界幸福。
　　而我，守着这座冰冷奢华的大殿，静静等待时光流逝。
　　多少年，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走遍大江南北，一个人住在这华丽的宫殿。
　　世人皆说，淳智帝后，人中龙凤，伉俪情深。
　　又有谁知，那个如风的完美男子替我牵起她的手，也带走她的心。
　　我满怀希望的幸福就此破碎，成为梦境。
　　她在追逐等待后疲惫的离去，留下我在这世间孑然一身。
　　告诉自己至少她是自己唯一的妻，唯一的后，她就在葬在自己的身旁。
　　可却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是不是今生的重演，她站在他身后痴望，我在她身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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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不过是几日的错过，却不知，这瞬间就是一生。
　　原以为是少时的迷惑，却不知，这是一辈子的痴缠。
　　奈何桥旁，怕也是一片寂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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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上双眼，仿佛听得到樱花飞落的声音。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