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随凤》北方的大棉被

2、凤生

　　萧锦华拎着一篮子荷花酥出了皇宫，才走到家门口，就见到一个小脑袋在门后一闪一闪的出现。
　　用力一推门，门后的小家伙跌了出来。只见头上顶着包包头，身上穿着蓝色纱裙的小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小手揉着额头，控诉的看着萧锦华：“爹爹，你干什么呀！你把玲儿撞得好疼！”
　　这叫玲儿的小子全名叫萧沛玲，是萧锦华最小的儿子，没错是儿子。
　　周式王朝之前，是一个战乱的时代，人民苦不聊生，战火四起，越来越多的人投入战场，人口大大的减少。期间有一种人诞生了，那就是兼具两种性别的男人或女人。延续了人口，使人类没有灭绝。
　　周朝统一后，政局稳定百姓安居乐业，这种具有两种性别的人也越来越少，仿佛就像上天怕人类灭绝，特地馈赠的一样，所以这种人也被称之为“天赐”！
　　这萧沛玲就是个天赐男孩，因为萧锦华没有女儿，所以他夫人就喜欢把这个最小的天赐儿子，经常做女孩打扮。
　　“你躲在门后干什么，你怎么又穿裙子！”萧锦华不悦的说。
　　“哼！这是娘亲给我穿的，我在等姑姑送糕点！前几天我去宫里找嫦曦玩，姑姑答应今日给我送荷花酥，可是我等了好久都没人来，姑姑会不会忘了。”萧沛玲越说，声音越低，最后隐约还带了点哭腔。
　　萧锦华对自己这个爱哭还非常馋嘴的儿子又爱又恨，恨他没有男儿的气概，但是见他跟个小女娃一样心里也是喜爱的，名字还是自己提前准备好给女儿的，没成想又来个天赐儿子，到是比儿子强了那么一点。
　　“萧沛玲你都多大了还嘴馋，比你小的四公主都知道学习枪术，你只知道吃！”萧锦华怒道。
　　“哼！爹爹讨厌，我以前要学的时候，不是你不让我学的嘛，怎么现在又拿嫦曦学枪的事情说我！”萧沛玲根本不怕自己爹爹的黑脸，努力为自己争辩。
　　萧锦华顿时语塞，萧沛玲以前的确提出要学过，不过他不是那块料，练了一段时间是在入不了门，所以就不让他再学。
　　“咳咳，爹爹不是激励你吗，给，这是你姑姑准备的糕点，拿去吧！”萧锦华有些尴尬的清清嗓子，赶紧打发走儿子，免得又被揭短。
　　萧沛玲今年八岁了，本来就是撩猫逗狗的年纪，而且家里还宠着他，更是成就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家里最有威严的父亲，哥哥们见到都是正襟危坐，不敢喘大气，只有他敢在父亲面前抬杠揭短。
　　萧锦华也对这个儿子没办法，毕竟不像儿子那皮糙肉厚认打磨，虽然也是儿子，但是天赐虽不是女儿，那也要娇养一些。还好只是在家里称霸王，出去还是乖乖不惹事。
　　“真的吗，姑姑最好了！”萧沛玲开心的说。说完拎着篮子就跑了。
　　萧锦华心塞，明明是你爹我帮你带来的，你不谢谢我呀！
　　萧锦华悲催的心情暂且不提，现在说皇后。
　　待萧锦华出了宫，皇后就和往常一样到每日抱蛋的时间，今天被四公主的事情耽误了时间，抱蛋的时间有些晚，皇后亟不可待的打开暗格。
　　暗格一开，皇后蒙了，她给蛋准备的窝还在，可是那个泛着柔光的蛋不见了。
　　把窝给翻出来，皇后担心蛋是不是变小了，但是把暗格翻了个地朝天都没找到蛋。
　　皇后又惊又怒，大声呼唤：“来人那！元霜何在！”
　　“吱呀”一声门开了，元霜快步走进屋内，俯身行礼道：“启禀娘娘，奴婢在的！”
　　“本宫且问你，今日是谁整理的床铺，有谁进过本宫的房间。”皇后问到。
　　元霜俯身回道:“回娘娘话，今日是我替娘娘整理的床铺，自从娘娘吩咐过不允许旁人进娘娘房间后，娘娘房间的事情都是我和香水轮流做的，至于今日进房间的人除了我和香水，就只有陛下带来的人了。”
　　皇后沉思，想到皇帝带来的人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底下，不可能拿了那么大的蛋自己不知道，而元霜和香水则更没有机会。而且这宫里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这是个什么蛋，即使拿了也没什么用处。
　　皇后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最后开口对元霜道:“准备纸笔，给本宫送封信给觉空大师。”
　　元霜应下，手脚麻利的准备好纸笔，小心的说:“娘娘是什么东西丢了吗！”
　　皇后摆手:“只是觉得屋子里多了些东西，所以才传你问一问，可能是我的错觉。那日在护国寺觉空大师给本宫讲禅，今日正好有所感，传信给大师让其为本宫解惑。”
　　元霜点头，小心的替皇后研磨，只要不是丢了东西就好，要不然真的是自己失职了，不过最近刚来的几个小丫头也不够安分，还是得敲打敲打。元霜边磨，心里变边着事情。
　　皇后执笔，在纸上写下“旦失，何如！”晾干装进信封，皇后让元霜以最快的速度交到觉空大师的手上。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过程。
　　周烨霖下了学，来给皇后请安，就见她面上平静，实则焦躁的坐着，手里的帕子已经快要被拧成花了。
　　“母后，儿臣来给你请安！”周烨霖打断皇后的思索。
　　皇后一愣，见是儿子，舒了口气，温和的说:“是烨霖啊！下学了吗？”
　　“母后，我来了有一会了，您是不是又什么事情啊！我看您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周烨霖关切的说。
　　皇后笑了笑:“没事的，只是在想你妹妹的事情，有些太专注了！”皇后本能的不想把蛋的事情告诉儿子。
　　“曦儿怎么了，不是在学枪吗？”周烨霖问 。
　　“是在学，不过不跟夫子学了，而是跟你舅舅学。”皇后回答。
　　“哈哈！跟舅舅学，曦儿这是真的要做大将军吗？”周烨霖开怀大笑。
　　见周烨霖笑的那么开心，皇后无奈的说:“有那么好笑吗！你妹妹即使不能做将军，还是能用来防身的。”
　　皇后说完，周烨霖一愣，显然是想到各种关节。低声道:“还是母后想到周到。”
　　“只是不想看着她以后受苦罢了！”皇后道。
　　周烨霖快速的反应，皇后是看在眼里的，孩子聪慧是每个父母都希望的，但是生在帝王家，平庸才能走到最后，新帝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周烨霖的聪慧和眼里浓浓的野心注定他不是平庸之辈。
　　虽然周烨霖是嫡子也是长子，理当立为太子，不过新帝刚刚登基，而且正直壮年，恐怕短期不会立太子，时间长了后宫的皇子都长起来，恐怕有是一场腥风血雨。
　　皇后不断提点周烨霖中庸之道，周烨霖也是明白皇后的苦心，所以一直都收敛锋芒，到是三皇子周靖琪一直备受关注。
　　周烨霖与母后说了会话，就告辞回了自己的景炎宫，准备完成太傅留下的课业。
　　凤仪宫的皇后终于等来了觉空大师的回复，信上只有四个字——“顺其自然”，皇后看后，心里松了口气，这蛋应该不是被人拿走的，应该是自己消失的。至于为什么会消失，皇后不做细想，仙家之物本就不能以常理判断。既然觉空大师让自己顺其自然，那就不要放在心上随它去吧。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四公主每天学习枪法，累的眼泪直流，皇后偷偷去看过几次，每次都差点忍不住阻止自己兄长。
　　但是看到四公主每次哭着也要坚持的样子，皇后就下不了手阻挡。
　　萧锦华第一天教导四公主周嫦曦的时候，也是为这个小丫头的耐力吃了一惊，虽然哭着，但是每次都会坚持，于是萧锦华每次都会加重一点点，等到她撑不住，那就等两天然后再加重，看着四公主咬牙坚持的样子，萧锦华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会教出一个女将军出来。
　　萧锦华教导四公主的事情，皇帝也是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教出事，他是不过问的。
　　四公主水深火热的学习不提，皇后这几天明显感觉自己不寻常，至今未来的月事，和食欲减退的胃口，无一不提醒有过两个孩子的皇后，即将会发生什么。
　　终于在一个午后，皇后走着晕倒之后，御医为其诊脉，查出其有孕月余。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很吃惊，早有这个心里准备。只不过细思之后，皇后终于知道那个蛋去了哪里，原来这个蛋要这么个孵法。 怪不得皇帝那日会反常的宿在凤仪宫，原来冥冥中自有定数。
　　至于皇后会那么确定怀的是那个蛋，那是因为她在生四公主的时候，大出血亏了身子，早有御医为她诊断说她恐难再孕。
　　正如御医所说，自四公主之后，皇后就再也无过身孕。这对皇后来说并不是坏事，她早对皇帝心灰意冷，不能再孕也好，省得偷偷准备避子汤。
　　皇后晕倒，被诊出有孕的事情很快的被传到皇帝那里。即使他不怎么在意皇后，但是对于子嗣还是很看中的。
　　“来人，把新进贡的补品给皇后送去，让她安心养胎！”皇帝看着书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诺”大太监安平应到。
　　皇后为了避免麻烦，特地封锁了后宫关于她有孕的消息，皇帝虽然知道，但是后宫的事情他从不过问，所以直到即将临盆，肚子已经遮掩不住，后宫里在知道皇后有孕。
　　连大皇子周烨霖和四公主周嫦曦也是最后才知道。
　　“母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呀！”四公主不高兴的撅着嘴说。
　　“妹妹别闹，母后不说，是等着你发现那，谁知道你那么笨，一直有没发现，还是别人告诉你，你才知道 ！”周烨霖敲了敲妹妹的头，无奈的说。
　　身材依旧纤细，只是腹部隆起的皇后，笑着看兄妹俩打闹，“别闹了，快来喝汤！今日母后御膳房特地做的，给你俩补补身子！”
　　“母后，我不用补，我身体可棒了，还是你喝吧，给弟弟补补！”四公主拍拍自己的胸膛，骄傲的说。
　　一旁的周烨霖忍笑道：“妹妹怎么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我知道呀！只是他老变，一会是妹妹，一会是弟弟！”四公主憨声憨语的回答！
　　周烨霖被妹妹逗得开怀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可是皇后却被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己怀的不是凡物，可是女儿是怎么看出这肚子里是男是女。
　　没等皇后细想，周烨霖就打断她的思索说：“母后，这汤还是您喝吧！我和妹妹平时没少喝这个东西，早就腻歪了，您现在是特殊时期，还是给您喝吧，正如妹妹所说，给弟弟补补！”
　　皇后失笑：“你们两个傻孩子，这汤是炖给你们补身子的，不适合给我喝！我的补汤还在锅里炖着那，别说了，赶紧来喝吧！”
　　兄妹俩推据不成，只好乖乖的坐下喝汤，刚给四公主盛好，门外宫女来传，姜贤妃求见。
　　周烨霖放下手里的碗，看着皇后。皇后头疼的揉了下额头，这个表妹估计听闻自己有孕，来看热闹来了。
　　四公主到是不管不顾，闷头把碗里的汤喝光了。
　　皇后挥手示意周烨霖继续，她对传话宫女说：“告诉她，本宫今日身子不爽，让她回去吧！”
　　“诺！”宫女俯身应答，然后出去回话。
　　周烨霖盛好汤，刚想往嘴边放，余光瞥见妹妹，嘴唇发紫，口吐白沫的往后倒去。
　　皇后自然也看到了，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迅速的扒掉周烨霖手里的碗，尖声道：“汤里有毒！”
　　说完这句话，皇后感觉一股热流从自己腿间流出来，她喘着粗气，靠在桌子上，不断的往四公主躺下的地方挪去。
　　周烨霖也反应过来，大声的对门外喊道：“来人，宣御医，快！”
　　俯身抱起在地上的妹妹，摸到妹妹已经僵硬的身体，周烨霖颤抖的对皇后说：“母后，妹妹没气了！”
　　皇后听到之后，不可置信的滚落到四公主身旁，一把抢过周烨霖怀里的四公主，然后把手伸到她鼻子下方，的确感觉不到呼吸了。
　　听了周烨霖的话，慌张闯进来的宫女，也是吓的一声也不敢吭。
　　皇后痛苦的抱紧四公主，像一个失去幼崽的母兽一样悲怵的嘶吼。
　　周烨霖傻愣愣的维持抱着妹妹的姿势，像是不相信这一切一样。
　　皇后抱着四公主，肚子越来越疼，起初她并不在意，但是最后疼的是在是受不住了，皇后不由得松了抱着四公主的手，一看女儿要离开自己，皇后立马又收紧了手。
　　肚子痛到是提醒了皇后，肚子里怀的可不是凡物，但是仙人不是给了三颗药丸吗！自己吃了一颗，还有两颗当时倒不出来，现在无论如何她都要救自己的孩子，必须弄出来。
　　皇后放下四公主，步履蹒跚的往寝殿走去，宫女元霜立马上前扶着皇后。
　　周烨霖被皇后的动作惊醒，抱起被母亲放在地上的妹妹，沉声问到：“御医何在！”
　　一旁做背景，吓得一声冷汗的香水颤颤巍巍的说：“回殿下，已经去喊了，应该马上就来了！”
　　皇后被元霜扶着走到床边，手哆嗦的打开了暗格，拿出葫芦小瓶，就迫不及待的打开。
　　瓶一倾，一粒黄色圆滚的药丸就滚了出来，皇后喜形于色，拿起药丸就要起身出去 ，可是在元霜的搀扶下，努力了两次都没有起来。
　　元霜低头一看，皇后的襦裙已经被鲜血染头透，顿时惊声道：“娘娘，娘娘你要生了！”
　　皇后因为失血显得格外苍白的唇轻启对元霜说：“别管我，先救四公主，你把这个给她喂下去，快去！”
　　元霜接过被皇后塞来的药丸，眼睛含泪，飞快的跑到大厅，立马塞到四公主嘴里！
　　周烨霖被她的动作吓的一愣，刚想阻拦她，但是药已经被塞进妹妹嘴里了。伸手一扣，什么都没了。
　　还没等周烨霖发话，元霜就哭着说：“‘殿下，殿下，这是娘娘让我给四公主吃的！娘娘要生了！”
　　周烨霖又惊又怒，大声道：“那你们还在干什么，还不赶紧伺候进去母后，准备接生！”
　　“‘诺！”一屋子的宫女飞快应答，个个脚不停蹄去伺候皇后准备接生。
　　等到御医匆匆赶来，周烨霖已经把混乱的局势稳住了，宫女太监有条不紊的进出，伺候待产的皇后。
　　更惊奇的是，四公主吃过皇后给的药，竟然慢慢有了呼吸，只是唇上的颜色一直没有褪去，依旧乌紫乌紫的。
　　周烨霖把妹妹轻轻的放在偏厅的榻上，御医迅速上前，搭脉为其诊治。
　　周烨霖站在一旁，双拳紧攥，暗恼自己的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受苦，如果没有母后给的药，估计妹妹是难逃今日这一劫了。若先喝下去的是自己或者有着身孕的母后，那么会有什么后果，细思恐怖，看来这后宫有些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皇上驾到！” 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
　　身材微微发福，一身明黄的男人走了进来。一屋子人哗啦啦都跪了下来，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烨霖也咬牙行礼，在那么重要的时刻，还能那么喜欢虚华的人除了他父皇，没有别人了。
　　果然等众人都行过礼，皇帝才慢慢抬手道：“平身！”
　　然后对刚刚诊治四公主的御医说：“四公主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四公主是中毒！不过没有蔓延到心脉，待找到是哪种毒，再对症下药便可，微臣先给四公主服了臣自己配的解毒丸，暂缓一二。”御医恭敬的回道。
　　“是吗，烨霖可知你妹妹是如何中的毒！”皇帝问周烨霖。
　　“回父皇，儿臣当然知道，妹妹与儿臣一起在母后这里喝汤，妹妹先喝，等儿臣喝的时候妹妹已经毒发，要不是母后打掉儿臣手里的碗，恐怕中毒的不止妹妹了！那汤儿臣还留着，还请御医鉴定看看是否能分辨是何毒药。”周烨霖掷地有声的说。
　　“当真是这样，安平给朕查，朕到想看看是谁敢对公主皇子下毒！”皇帝愠怒道。
　　“诺”安平应到，说完就转身出去。既然皇帝要查，那就查，至于查到谁，那就和他无关了。
　　“哇哇哇！”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这一室的紧张氛围。
　　皇帝高兴的站起来，兴奋的看着寝殿的大门。随即一个小宫女高兴的跑出来报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生了个天赐小子，母子平安！”
　　 闵和四年，四月二十八，九皇子周鸿煊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