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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水自飘渺君自在 ...

  •   水面如同笼罩了一层烟雾氤氲着持续了许多天,像是女子满腹的愁绪越挥越重,繁繁复复的终于被凉凉的风刮过漾起一丝涟漪,荡漾着波波慢过却又逐渐消失。
      此时广阔的湖上漂着一尾轻舟,无声无息的从这边默默到了那边,船夫拉起渔网,几尾白银色的小鱼蹦蹦跳跳终于挣脱不开被掷到了竹篮里,他慈祥的脸上荡出摸微笑,转过头看向舱内熟睡的少年,一件灰色的袍子把他从头裹到脚,过分的宽大让这人更显瘦弱。
      船夫是个老实人,因为他闲时会到船口摆渡,不收船钱,所以这个地方的人都唤他善伯。
      善伯还记得那日他出海时看到一个少年背了个小包袱站在岸口,等他捕鱼回来那个少年依然站在那里,他只问他,你要过河么?少年摇头,不过河就不能坐船么?
      于是少年在这小船上一住半月,每日里从水上漂来漂去,因为他偶尔会起身帮善伯料理饭菜,一条鱼在他手里做出的味道又着实鲜美,加上善伯是个喜食的人,一老一少,倒是都住在船里,由着去了。
      然而近日里天气不佳,没有办法出海,善伯决定收拾东西回家休息几天,见少年迷迷糊糊的靠在船杆上就过去拍拍他肩膀,“跟我回去吧,睡几天硬板子,比船里舒服。”
      少年抬起头,过分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尖尖的下巴有些苍白,“我要吃米饭,可有?”
      “你今天给我做条活鱼,我就给你吃米饭。”
      “哦,也好。”
      于是两个人草草收拾了一下,泊好船上岸。
      一路上,老人满面笑容,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茅屋不禁开始哈哈笑了起来,“那是老头子的家,看见做饭的烟了么?那是我家姑娘,她可和她娘一样,生的巧。”
      少年“咦”了一声,问道,“可有我做的鱼好吃?”
      善伯打个哈哈,“那不能比,不能比。”
      临近了,一个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女娃娃,正抱了柴火推门出来,见了善伯,脸上顿时洋溢出大片阳光,边喊着爷爷边往这边跑来,刚要往怀里扑,看见旁边站了个陌生人,一下子躲到了善伯身后,扯扯衣角问,“爷爷,他是谁?”
      善伯一拍脑袋,这小男孩和他在船漂了半个多月,都没问过。
      少年见他如此,歪歪头,“银子,我叫白银子。”
      “妞妞,你就喊他白哥哥就行了。”
      小丫头点点头,倒是挺大方,过来拉了白银子的手,“去我家吃饭吧,娘亲今天烧了猪肉吃。”
      猪肉?多久没吃了啊?白银子算了算,仿佛距离上一次吃已经过了好几年……
      善伯本唤陆行海,家里只有四口人,女儿女婿还有小外孙女,他生性喜欢海,等女儿大了嫁人了,他就过起了海上生活,一天到晚的见不到人,经常睡在渔船里,所以家里的事也不过问。
      妞妞捧着饭碗习惯性的扒着饭,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却在白银子身上乱转悠,陆姑娘看了轻轻碰了她一下,转头问道,“白兄弟,觉得这饭菜还对胃口么?”
      白银子点点头,“比半夏做的好吃多了。”
      “半夏?你家里人么?”善伯夹了块鱼肉放到口里,眯着眼睛又嘬了一口小酒。
      白银子点点头,手指敲打着桌子又摇摇头,“现在不算了吧。”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糊涂了,妞妞皱着眉头转过头问她娘,“琅琅说,等他爹爹好了和我一起去抓海螺,娘给我们炒螺肉吃好不好?”
      陆姑娘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怒道,“你是不是又跑到他家去玩了?!”
      “啪”丫头一慌,手里的碗掉到地上砸了个口子,“我在外面,琅琅在窗户里和我说的……”
      善伯见状把妞妞搂到怀里,连哄带骗的把孩子赶到外面去玩了。陆姑娘捡起地上的碗,长长的叹了口气。
      “爹,不是我凶她,琅琅他爹得的失心疯,万一伤了孩子怎么办。”
      “失心疯?”善伯放了酒盅,担忧的看了看外面堆石头的孩子。
      “大概十天前吧,六哥出海回来就闹着头疼,嫂子心急给熬了碗汤药,没一刻功夫他就躺床上睡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这一睡就睡了三四天。”陆姑娘起身开始收拾碗筷,白银子打个哈欠起身蹲到了门口。
      善伯皱着眉头,点了杆子烟,“那请瑾大夫来看过没有?”
      “看过了,瑾大夫以为他是中了海风,拔第三次针的时候,六哥就醒了,可谁知道,他醒了就谁都不认了,把嫂子衣服都给抓烂了。”陆姑娘又叹口气,“现下家里就剩琅琅陪着,也是怪了,他看见琅琅就听话的很,每次我从窗口送完饭,就看见他老实的让琅琅喂饭。”
      善伯也感叹一声,杆子里的烟儿打着旋的往上飘,散在空气里舍了点烟草味。
      白银子仰着头看着海边特有的夜空,闪烁的星子三三两两,仿佛浪头打到了天上格外的澄亮。
      妞妞嘻嘻哈哈的抓了一手泥,过来拉着白银子的袍子往海边领,要他一起抓石头。白银子看看袖子上的五爪印,认命的蹲下洗衣服。
      隔天一早,陆姑娘做熟了饭后又端了一份往外走,白银子不声不响的从后面跟着,脚底下不小心踩到了碎贝壳,划了一道流了血。
      等到了地方,他看人把饭递进一间小木舍里,拿袍子擦了擦脚上的血就往回走了。陆姑娘在外面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回身时倒也没见他。
      一天晃晃悠悠的过了,等到晚饭过后,妞妞又闹着找白银子玩,却不知道那个灰袍子的少年人跑到哪里去了。
      屋子里燃了半截蜡烛,微弱的火光照着屋内的一大一小两个人,投着剪影放在墙上异常的安静。
      白银子叩叩门,没人应,再叩还是没人应,他歪歪头,“哐”的一脚过去就把门给踹敞了。
      “这个老实的呆着,你去准备些纱布和药酒。”
      屋里的人一愣愣的看着这个入室土匪,亏了是老实人家,小男孩也就十来岁,看看他爹爹再看看白银子,问道,“你是谁?我爹爹傻了,我娘不在,你以后再来吧。”
      白银子拿手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熟睡的男人,“你爹在就行。”
      “我爹爹傻了,他会伤到你的,你走吧。”边说着边移到那男人面前,小小的身子才挡住一半,眼睛死死的盯着白银子。
      “我让你去准备东西,你怎么这么多话?”白银子手一提便把那孩子揪了出去,临了关门的时候探头道,“我是大夫,这次不收你诊金。”
      那男子也不知道是真傻了还是假傻了,白银子围着他左三圈右三圈的绕了一通,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根木头杆子就敲在了他头上,那男子“嘶”的倒吸了口气,抿抿唇又开始睡了。
      白银子似乎觉得挺有意思,拿着木头棍子敲得不亦乐乎,等他住了手,那男子头上早肿了不知道多少个包。
      他探手顺着男子的天灵往下摸,缓慢的轻触着直到颈骨。
      “拿药酒给你爹擦擦,我敲得不重,纱布就不用包了。”白银子收手回袖,转过身看着门口站立的小男孩,“你给我指指,那位瑾庸医家在哪里。”
      男孩怔怔的抬起手指了一下,等白银子慢慢的消失在视野中后才反过头来,看着他爹额头上鼓鼓的包,小嘴一撇,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村子不大,那位瑾大夫家住得倒是有一点点的偏,白银子去倒也没什么客套,照样扣了几下门,不过这次没等人来开,一脚过去连人带门踹了个实。
      那人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一时叽叽喳喳的上蹿下跳,白银子看着头疼眼晕,逮住他往嘴里送了颗药丸,那人眼珠子一番就躺到地上不动了。
      一夜平安。
      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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