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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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可死也不会告诉你！”
虽然这话说得非常有骨气，但是在谢挽英令金蛟剪化作一金一银两条灵蛇后，他明显被吓坏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抽出军刀，抵挡着两条灵蛇。没有谢挽英的命令，它们不会对他亮出毒牙，但是却依旧能把他逼得步步后退。
谢挽英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和两条蛇缠斗了一小会。他的防守冷静而不失方寸，有些出乎谢挽英的预料。眼看他快要后退出了林子，马上就能逃离着两条蛇的包围后，他忽然感到脚下一空！
谢挽英大惊。她立刻打了个响指，几道藤蔓倏然伸长，如同鞭子一样挥击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缠在了他的手腕上！等到谢挽英操纵着藤蔓将他拉回悬崖上的林子里。然而还没等他放松，那两条蛇立刻缠上了他的腿，爬到了他的手臂上，对着他嘶嘶地吐着信子。艾利尔紧闭眼睛，将头极力往另一边偏去。
谢挽英觉得他今天大概受到了太多的惊吓，于是很少见地良心发现。两条灵蛇听从她的命令，化作一金一银两道柔光，落于她掌中，还是那把削金断玉的长剑。艾利尔瘫坐在地上，双眼紧盯着谢挽英，一面笨拙地往后退着，一面扯下脖子上的十字架挂坠对她乱挥：
“撒旦的仆人，邪恶的女巫，不要过来！”
谢挽英简直要抓狂了——她没想到艾利尔在成为吸血鬼之前竟然也是个教徒！基督教也好，天主教也罢，他们的教义纵然有很多真知灼见，但是也有许多她不能认同的地方，比如所有会点法术的人都是撒旦派来的恶魔——这也就是欧洲人为何在历史上对猎巫有着极为狂热的兴趣的原因！
她很生气。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被她掐着脖子按在了一棵树上，她禁锢在他颈子上的左手已经变成了枝干的样子！注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谢挽英不想杀他，便猛地一甩手，将他重重地甩在地上。艾利尔扶着树干，重重地咳嗽着，脸上的惊讶不是假的，显然没想到自己能从她手里捡回一命。
“撒旦的仆人能饶恕你的性命，你们却打着大义的名号，侵略墨西哥人的土地，诛杀他们的战士。”
她冷冷地甩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暗骂自己和这人浪费时间。她一面走着一面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等到她走出林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抬起头望着天际，忽然感到很奇怪。
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简直像一块巨大的黑幕遮盖将地面牢牢地覆盖了起来。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这个预感也立刻得到了验证。因为四周忽然间狂风大作，隐没在呼啸的风声中的，是那令她无比熟悉的嘶鸣声！
“罪人……罪人……以血还血！”
谢挽英的心瞬间被恐惧摄住了。她捡起一根干枯的树枝，用法术将之点燃，并用灵力加持使之在风中不灭。做好了简易“火把”后，她立刻拔腿往回跑，但是昏暗的树林岂是那么好走的？好几次她都险些摔倒。那令人恐惧的黑屋从她身后席卷而来，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气，掠过她的头顶，向前冲去。谢挽英咬紧牙关，全力向前奔跑着，很快她就看见被黑雾缠绕的艾利尔！
“小心！”
她的声音在凛冽的风声中显得如此的渺小。羽蛇神的嘶吼响彻在林间，声音如同仿佛数千条剧毒的蛇同时吐着信子。谢挽英冲到艾利尔身边，一剑劈开了一缕即将绕在他脖子上的雾气，然后把“火把”塞到了他手里，“拿着！”然后她用八荒灵木诀召唤了树藤。树藤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屏障，熟悉之间将两人牢牢地裹了起来。借着短暂的平静和微弱的火光，艾利尔看清了来人，然后惊讶道：
“你怎么来了？！”
但是谢挽英没有时间回答了。须臾之间，这屏障便被愤怒的神灵击破，两人被重重地甩了出去。谢挽英稳住身型的时候，她又听见羽蛇神愤怒的嘶吼——
“道教的女祭司，休要阻拦我！血债只能以血偿，我要杀了罪人和魔女！”
“如今的科斯顿未曾杀害你的祭司！现在的凯瑟伦也并未设下引你自尽的赌局！”
回应她的是愤怒的咆哮。她又一次被甩了出去。然而就在谢挽英的身体重重地撞击到一块岩石上的时候，被她藏在口袋里的拂晓明星也落了出来！明亮的光泽如同千日同耀，将黑暗的林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镶嵌在亚瑟王子的盾牌上的钻石拥有摒退黑暗的魔力，因此被怨气侵蚀的魁扎尔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便仓皇逃走了。谢挽英收起了拂晓明星，拉起了倒在地上的艾利尔。对方已经因为强烈的撞击而昏迷了。
谢挽英把他扶到树根上坐着。她对他施了回生心诀，他的脸色明显红润了起来，却依旧昏迷不醒。
谢挽英用枯木生了火后，便也在另一棵树下坐了下来。如果在现世被唤醒的羽蛇神和她一道被囚禁在这个幻境中的话，那么阻止羽蛇神看到印第安祭司的真面目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只想要报仇，想要杀了艾利尔。可是就算他杀了艾利尔——彼时还为误杀那印第安祭司的无罪之人，他的怨气就能够消除吗？
羽蛇神离去后，被黑雾遮蔽的星月也露了头。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想已经月上中天。火堆所在的地方是林间的一片空地——之前魁扎尔的暴怒已经摧毁了周围大量的树木。她借着月光和火光打量着昏迷不醒的艾利尔。谢挽英从来没有机会这样仔细地观察自己这个情敌，但是她此刻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美男子，仿佛一座由米开朗基罗亲自完成的雕像。他安然地躺在月光下，像是神话里那每夜睡在山顶，沐浴在狄安娜的光辉里的牧羊人恩底弥恩。
但是那位能够让狩猎女神为之痴狂的牧羊人纯真而善良，是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而侵略别人的国土的。他军服上的尉官的肩章即使在这黑暗的夜色中都显得刺眼。
谢挽英对此人现在的身份没有任何的好感。她本想把他就这样丢在这里，但是考虑到羽蛇神卷土重来的可能性，只好作罢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处在昏迷中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微微睁开眼睛，干涸皲裂的唇轻轻动了动。谢挽英凑到他身边，才堪堪听到他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
“水……我要水……”
谢挽英在他身边画了个保护的阵法，转过身便要往之前那条河流处走去。然而她刚刚走了几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异样的响动。
子弹上膛的声音。
然后她听见了几声钝响。子弹打入血肉之中的声音。她像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推，身体栽倒在了地上。
皮靴踩碎干叶时发出的脆响越来越近了。艾利尔的脚步踉踉跄跄的。他慌张地跑到她的身边，呼吸声非常急促。即使是在这样的紧张情况下，那几发子弹都精准地命中了人体的命门。他果然是一名十分优秀的战士，难怪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不低的军衔。
“你……”他的声音都在打颤，“你为什么不躲……”这个女人不是能闪子弹吗？
谢挽英不过是没有想到一个被自己三番两次救下的人会对在自己的身后开枪。
然而艾利尔说完这句话就慌张地跑了。谢挽英抬起头，咬紧牙关，对着那个飞速远去的身影伸出了手，却再也没有力气使用法术了。视线黑下去的前一秒，她感到有一个巨大无比的东西接近了她。她被一道柔韧但是极为坚韧的丝线缠住了。
……………………
谢挽英是在一个安谧的洞穴中醒来的。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疼了，这让她险些以为被艾利尔射中不过是一场梦。
她想要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位置。她的腰部以上的位置是自由的，但是左脚却被银白色的丝线牢牢地禁锢在了……一张蜘蛛网上？！
悬在空中，涡轮状的纹路……这绝对是一张蜘蛛网。然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强韧的蛛网，任凭她怎么使力，竟然都挣脱不开？
她锲而不舍的挣扎显然惊动了这张网的主人。她感到背后的网向下一沉，仿佛什么重物正在接近。然后一声动听却邪恶的笑声从她的头顶上传来。谢挽英被翻了个，等到她的眼神重新聚焦，对上便是一对尖长无比的獠牙，八只纯黑的眼睛，以及八只纤细但是强壮的螯足。
“小东西，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那螯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出一条腿抵在她的胸口上，把她牢牢地按住了，“你难道不知道，你挣扎得越厉害，越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到时候你只能死得更快吗？”
之前听她的笑，谢挽英就觉得熟悉无比。如今听到她说话，谢挽英更是万分确信……这不就是金色曙光的权杖使，拉卡莎的声音么？！
她的淡定显然超出了对方的预料。那巨大的狼蛛压低了身体，獠牙已经快要按在谢挽英的脸上：“你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的人？难道比起千疮百孔的猎物，阁下更喜欢享用完好无损的美餐？”
对方一时语结，而谢挽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最终蛛网的主人长叹一口气，转身就走了。那八只螯足灵巧地在蛛网上滑行，带着雌性独有的魔魅的优雅，比权杖使在现世时的规行矩步的模样有趣多了。谢挽英不禁起了开玩笑的心思，随口道：“阁下动作好生优美。你若化得人形，想必是一位绝色美人。”
拉卡莎的动作猛然僵住了，导致她险些从自己的网上掉下来。等到努力平衡住身体，她才重新转过身，难以置信道：“你疯了么？！我……我是一只——”
“——我知道你是什么。我没有瞎。”谢挽英满不在乎道，“无妨。”她向她挥了挥没有变回原形的手臂，“我也不是人类。”
拉卡莎又一次语结了。她的身形逐渐缩小，四只螯足缩了回去，另外四只则变成了弧线完美的手脚。等到她完全变成人形后，从洞顶的孔洞射入的阳光正巧打在深棕的皮肤上，仿佛暖色的松脂。她的长发像是她的蛛丝，她的眼睛像是无月的夜幕。高耸的鼻梁和丰满的嘴唇正如谢挽英记忆中的那样。她依旧保持着趴伏的动作，慢慢直起了上半身。黑发覆盖着她的身体，仿佛水藻覆住了爬出水面的塞壬。
——原来那无趣的黑色的兜帽下，竟是这样一张惊艳的面孔。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位“邪灵”选择将美丽的容颜永久地遮蔽？
两人对望了一会，最终是拉卡莎首先移开了目光。她拢了拢胸前的长发，道：“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为什么要叫我拉卡莎？那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阿那努（Anaanu）。”
“你也很奇怪。离开了西非，跑到这片交战中的土地上。你来做什么呢？”
话音落下，又是长久的沉默。就在谢挽英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拉卡莎才涩声开口：“我没能拯救我的子民，令他们被运往大洋彼岸，成为白人的奴隶。我这次来……是为了帮助魁扎尔的。我不想要他看着自己的子民被屠杀虐待。我不想再看着印第安的神灵们……重蹈我们的覆辙。”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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