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句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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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过得不好。
没有名贵的首饰，手腕上的镯子还是七年前的样子，衣服就是普通专卖店里面的款式，指甲，皮肤，头发，都不像是专门护理过。
甚至比起七年前的样子，她反而黑了些，更加清瘦了。
但是一如既往的知性优雅，一如既往的安静淡然，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一种带着罂粟的毒，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坠入深渊。
看见她回头，克里斯蒂亚诺赶紧收回打量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往前走，直到和她擦肩而过。
他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放弃抓住她肩膀的想法，质问她这些年去哪了。
庆幸的是卡卡没有选择顾然身边的位置。克里斯蒂亚诺拉开椅子，向她伸出手。
原本念白怀里迷迷糊糊的迷你罗看见爸爸，就急急忙忙的挣脱开念白的怀抱。
当怀里的温暖离开的那一刻，她满脸错愕的意识到，这些年来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然，谢谢你照看我儿子。”克里斯蒂亚诺若无其事的加重了“我”这个字的读音，“不过我也把你老公带来了，我们扯平了，”他转头叫过来服务生，在餐单上签了名。
就仿佛顾然身边的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像是空气。
一时间感觉到气氛尴尬的顾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是孩子们已经开始警觉，特别是贝拉，在这种尴尬和尖锐的气氛中扁了扁嘴，已经打算要哭出来。
卡卡见状赶紧把女儿抱到怀里，“贝拉小公主，告诉爸爸今天看见了什么？”
“去看了大树！”
“哥哥欺负你了吗？”
“没有，克里斯哥哥也没有，克里斯哥哥还，还送花给我了呢！”说着，小公主举起来手里工作人员分发的花朵给爸爸炫耀。
卡卡接过女儿小手里的花，给贝拉别在了卡子上，“去找妈妈要镜子看看我们小公主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
贝拉走的急，踩到了自己的小裙子，就快要滑到的瞬间——被一双纤细的手抱了起来。
“没事吧？”念白收紧怀抱，用手护住贝拉的后背，然后轻轻的抚摸孩子的头发，“都是小裙子的错，阿姨给贝拉买新的。”
贝拉抱着念白的脖子，“谢谢阿姨，是贝拉自己走路不小心，不怪小裙子。”然后亲了一口念白，“我要和哥哥坐在一起。”
“好。”念白双手半抱着贝拉从小座椅上面走下来，然后在卢卡身边坐下。
看着她低下头时从肩膀上滑落的长发，克里斯蒂亚诺心里一下子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愤怒。如果她不是那么狠心一走七年，他们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有一双懂事的儿女，可以在某一个周六周末带着儿子去球场踢球，带着女儿去买小裙子把她宠上天。
餐厅里的空调有些冷，玩了一天也累了，贝拉和卢卡在雷特夫妇的怀里睡着了，眼看着迷你罗的双眼皮也开始打架，卡卡哄着孩子们把剩下来的蔬菜汁喝掉之后，站起来帮妻子穿上外衣。
“今天也不早了，”说着，卡卡把贝拉抱起来，“昨天晚上卢卡说好久没见迷你罗了，今晚还想一起睡。”像卢卡挤了挤眼睛。
接收到爸爸的信息，卢卡赶紧开口道，“克里斯叔叔，就让小克里斯在我们家住一晚吧，我明天就要回米兰了。”
原本想要以“太麻烦”为借口拒绝的克里斯蒂亚诺，看着卢卡恳请的眼神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只好答应孩子的请求。
就这样，雷特夫妇开着车离开了餐馆。
剩下来尴尬的单身男女双目对视。念白紧了紧手里的包，开口说了他们时隔七年的第一句话：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刚要走，就被他拉住了。
“我们之间连个再见都不配称呼了吗？”说着克里斯蒂亚诺用力一拽，她受力只好转身看向他。
这双眼神就像是吞噬人们灵魂的古井。带着倔强但却让他一不小心看见了幽深的泉底。
她伸出手，轻轻的覆上他的的手背，直到那种微凉的体温触碰到他时，他的瞳孔放大，但是没想到顺着她的力气，却最终放开了她的手。
以为她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她只是一句轻轻的
“再见，克里斯。”
那一秒钟，他被她的冷淡惊呆，心底随即升起一种无名的怒火。“我们有一个孩子呢！”他的低声道，由于挤压着心里的愤怒，听上去有些嘶哑，“一个孩子的情谊难道就是一句‘再见’？”
看着她低下头颤抖的肩膀，克里斯蒂亚诺感受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然后他低声的笑了，“也对，就算不看在孩子的份上，怎么着也看在那一千万欧元的份上吧。”
他歪着嘴的笑容带着讽刺，“看来这一千万并没有改变你的生活嘛，可是小克里斯，却成了我生命里的天使。”
她却一直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正当克里斯蒂亚诺打算接着说些刺激她的话时，却发现大理石砖的地板上，有些湿的水滴。
从她脸颊划过，在下巴上汇聚，直到砸在地上。没有声音，却像是一种巨大的摧毁，侵蚀着他的防线。
他从没见过念白的泪水。即便是被街头的小混混的盯上砸坏了她的住处，即便是中国人常过的什么中秋节她两年没有回家给妈妈打电话，即便是被她父亲要求跟他分开否则断绝父女关系，即便是……抛弃亲生骨肉一走了之。
可是看见了她的泪水，他却更加愤怒。这些年来，没了他，没了孩子，她还是把自己过成这种毫无起色的死水一样的生活，还是最终成为了一个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为生活奔波的女人。
也许她已经结婚了，为了那个不成器的丈夫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奔波和劳累，为了懒惰和任性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请求和失落。
“沈念白！”他的语气十分隐忍，却又带着一种幸灾乐祸，“当初是你要走的。怨不得我。”说着，他转身打开车门解锁。
把车开到她的面前，克里斯蒂亚诺摇下车窗，“再见。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和我儿子的生命里。”
引擎轰鸣，黑色的兰博基尼扬长而去。车轮碾过她滴下泪水的地方。
她踩着旧高跟鞋一路走着，郊区的酒店离地铁站很远很远。2公里的路程，环山公路上除了路灯，只有她一个人，穿着长裙。
石子让路程更加的麻烦，她干脆把鞋子甩下来拎在手上，赤着脚走在油柏路上。
一边走一边想，她和克里斯遇见的这九年。
第一年，她救了在小巷子里的她，丢掉了自己的笔记本，认识了这个任性的葡萄牙小子。
第二年，他们在一起了。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
第三年，他的转会，金钱、美色和荣誉，她的梦想，追求、尊严和家庭，让他们分道扬镳。她狠了心，离开了欧罗巴，但是却有了一段疯狂的爱情结晶。
第四年，她躲在餐馆的侧面看着他从姐姐手里抱走小克里斯，心如刀割。
从第四年到第八年，失去了孩子，爱情和家庭的她踏上了军用飞机，从北非到中亚，从南美到中东，她走过的路全是贫瘠和杀戮，是暴乱和动荡。每天的报道和照片就是一封遗书。她写了，就是不知道该往哪寄。
直到年初才回来，等到飞机降落，这个世界喧嚣依旧，冷漠和嘈杂的夜里，人生红尘中她还是止不住的想念他，想念孩子。
她回来过，看见的是如日中天的他，穿着皇马的球服，搂着世界名模，靠着马尔代夫的沙滩和海浪。
回过神来，念白苦笑，她在战区的这些年，真的和这世界脱节的太多，多到她再见到克里斯的时候，已经不再怨他当年身边的莺莺燕燕，已经看不见他笨拙的动作和奇怪的英语发音，已经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塑造成了谦逊懂事的天使。
的确，如他所说，他们之间，除了一个孩子，什么都没有了。他们之间的说好了一生一世的誓言，除了一句再见，就连说出最近如何的问候都显得多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一句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