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中年》发光房子

13、第十三章 危急时刻

　　新一周照例风平浪静，社区有个大检查，羊大姐在整理材料，一边整理一边跟王晨闲聊，东家长李家短，说完了家长里短，就说到了徐秋沫。
　　“你上周跟他谈话怎么样了？昨天我跟一老街坊聊天，她跟徐秋沫他们家是远亲，说了点他们家的事，还真是乱啊！说他妈不是亲妈，他妈早就死了，他爸爸老早就给他找了个后妈，比他大个十来岁吧，他爸爸和后妈对他都不怎么样。七八年前他爸爸得了癌症，他继母就有了外遇，看他不顺眼，撺掇他爸爸把遗嘱都改了，他们家也算大户人家了，家产也不知道有几百上千万的，除了家里的老院子是祖产不能给外姓人，别的什么都没给他，他爸爸一死他继母就卷着家产跑了，你说人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亲儿子都不好好对待。也难怪他后来走了歪路，家里这么乱七八糟的，要说也挺可怜的，好好的孩子，可惜了啊！”
　　王晨漫不经心的应了两声，不知道跟羊大姐说什么好，他忽然想起徐秋沫写的那个不快乐的女孩，会不会那个人物身上有徐秋沫自己的影子呢？
　　王晨给羊大姐帮了一周的忙，也没再去徐秋沫家门口逛过，饶瑾大概已经走了吧，可是王晨又觉得跟他没有关系了。有一次路过徐秋沫的咖啡店，看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进去，他忽然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很像刘小东，最后也没跟进去确认一下。
　　一晃混到周五，又到了去和徐秋沫约谈的日子了。这一周徐秋沫都没有打电话来要王晨买奶酪，大概是饶瑾没少给他买东西，存货比较足。王晨借口帮羊大姐整理材料，不想去看徐秋沫，却被羊大姐赶着出了门。
　　“身为社工要是言而无信，怎么让被矫正人员信任你呢？社区和谐要靠每一社工的努力！今年的先进一定是咱们的！”
　　王晨想老妈大概是没给羊大姐打那个电话，万幸。

　　骑车去了112号，饶瑾的车已经不在了，意外的是，徐秋沫的车洗过了，而且移动过位置。也许是送过饶瑾吧，王晨想着，按了门铃，这次很快就开门了，老二跑出来，对王晨表示了简单的欢迎，就颠颠的跑回去了，王晨熟门熟路的关好门，进屋，看徐秋沫抱着奶妈，正在数一堆药片，老二关切的在一旁围观。三疯没关在笼子里，在茶几上走来走去，使劲的扇着翅膀，似乎想学飞。
　　“怎么了？”王晨进门拿到的不是购物单有点不适应。
　　“奶妈有点不对劲，昨天打过预防针，今天有点发烧，医生又说没什么。”徐秋沫有点焦虑的继续看那些药瓶上的介绍，“三疯怎么回事？面包虫不吃整天偷猫粮，老二这阵子好像胃不太舒服，饶瑾喂他太多肉了吧，又来掺乱。购物单和钱在窗台上，你现在不去也没关系。”
　　徐秋沫一边安抚奶妈，一边继续在药瓶里挑挑拣拣，王晨好像是不存在的。
　　“我帮你问过了，捡到野生幼鸟应该送到野生鸟类救助中心，不应该自己养。”王晨面无表情的说。
　　“我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把三疯烤了串儿？”徐秋沫还是低头看着奶妈。
　　“徐秋沫！”王晨忽然提高了嗓门，气流喷薄而出自己都吓了一跳。
　　徐秋沫终于有点惊诧的抬头看着王晨：“你没事吧？”
　　“你到底整天都想什么？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正常人？除了猫狗你心里还有没有点正常人的想法？不出门，不跟人交往，你就在这里闷到死？你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你想没想过要改过自新融入社会？你想没想过你也能做一个有用的人？你是一个好人你知道不知道，就算你家庭不幸，还有那么多好心人关心你，你能不能不像个废人一样？”王晨说完这些话，顿时底气全无，低着头小心的瞄着徐秋沫。
　　徐秋沫先是愣了一下，好像完全没听懂王晨说什么，随后就冷笑了一声：“真感人，我就是一个家庭不幸的废人，四脚朝天等着某个好人来救助，是不是就是你啊？要不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们约好的，每周一次，我要跟你谈话。”王晨脚尖轻轻蹭着地面。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不用来了？”徐秋沫盯着王晨的眼睛。
　　“这是我的工作。”王晨深深吸了口气。
　　“工作？”徐秋沫轻轻的放下奶妈，站起来，走进了卧室，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
　　“这就是你的工作吧？让我别再接触这个？如果你失败了，是不是就没脸再来了？” 徐秋沫晃了晃手中的注射器，熟练的弹掉针头帽，轻轻推了一下，一点透明的液体射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王晨一惊，他想扑上去抢下那个注射器，可是不知为什么脚步后退了一下。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吸毒的人拿着毒针在他面前晃。
　　“就这样。”徐秋沫轻轻一笑，将针头直接戳在自己的腿上。
　　王晨眼睁睁的看着注射器里的液体被推进了徐秋沫体内，然后那个人举起空的注射器，哈哈大笑起来。
　　王晨愣了足有一分钟，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他不知道怎么了，他不知道怎么那么胆怯让这件事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他就是想帮助徐秋沫，他不知道怎么走到的这一步，他有机会抢下那支针管，可是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徐秋沫把毒品注射进自己的身体。
　　王晨颓然倒在沙发上，伏在膝盖上，轻轻的哭，他很少哭，从生下来就不怎么哭，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事让他难过，他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最近他总是沮丧，从上周末见到饶瑾开始，那种沮丧的感觉就挥之不去。有厌恶，有害怕，还有失望，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失望过，因为他对自己也从来没有多高的要求，只是吃饱了混到天黑，身边都是庸庸碌碌的好心人，他从来没想过要面对这样的人这么难的问题。
　　“你哭什么？”徐秋沫还在笑，笑着把注射器拆开，针头和针筒分开扔进垃圾桶，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可是王晨哭了就停不住了，好像要把多少年没流过的眼泪都补上，哭得身体都止不住抽搐了起来。老二吓了一跳，围着王晨转似乎想安慰他。
　　“嘿，差不多得了，我扎我自己，你哭什么？”
　　王晨听到徐秋沫轻轻叹了口气，很轻，很无奈，不知为什么那声叹息让王晨更难受了。徐秋沫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很小心，王晨厌恶的躲开他的手。
　　“如果你一定要我走，直接跟我说就行，你为什么要糟蹋你自己？”王晨抬起头来，朦胧的泪眼中徐秋沫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王晨从沙发上站起来，扑向了电话，“我要让牛警官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