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花开时再会》黛阿心

156、太阳

　　那天权志龙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他睁着清醒的双眼，脑海里不但是这些年来每次朋友聚会，有人跟他提起“小公主”时，李洙赫在一旁怔住的模样；而且还有不知道从多早以前开始，东永裴遥望着车窗外广告代言上的小公主时，他眼里亮起的微光。

　　绵绵是他的女人。
　　而他们是他的兄弟。

　　一边是心之所向，一边是莫逆之交。
　　他站在时光深处，早就做出了选择。

　　权志龙忽然想起许久未曾碰面的金在中，想起遥远到模糊的记忆里，他们之间腐朽殆尽的友情——他猛地闭了闭眼，原本内心满盛的安全感骤然似流沙般轰地消逝，本能反应使得双臂用力将躺在怀里他安然入睡的妹妹拥得更紧，她被他弄得不舒服，发出小奶猫那样“哼唧”的声音，瞬间减缓了象征着恶念的赤黑火焰在他的胸腔内肆意燃烧的速度。
　　但却仅仅只是减缓，距离熄灭还远远不够。

　　权志龙眼中尽是疯狂，他垂下头埋进妹妹的颈窝里，重重地吻上她的雪肤。
　　他不敢入睡，因为他怕一旦睡着就会梦见……妹妹毫不犹豫地扑向金在中。

　　“为什么要喜欢别人？”他的声音冷得骇人，又有些模糊。
　　“明明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会是我的女人啊。”

　　权志龙吮吻噬咬着妹妹的团盈，在属于他的身上留下片片红印。
　　月亮前的灰暗薄云时聚时散，月光明明灭灭，透不进黑暗室内。

　　不可能听得到回答。
　　……

　　翌日，权志龙亲眼目睹了妹妹悠悠转醒的过程，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满足得直冒粉红泡泡。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没有闹脾气，不像往常那样用奶凶可欺的小人鱼音喊他是：“流氓！”，而是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醒来未过两秒钟就再度阖上沉重的双眸。

　　在他们刚同居的时候，权志龙就发现若是在妹妹临睡醒前跟她聊天，她会无意识地回答一些她平常很少跟他提及的心里话，趁着现在妹妹还没睡醒，他果然贴向她的耳边，距离近得说话时嘴唇一下下轻触着妹妹软嘟嘟的耳垂，催眠似的呢喃着问她：“我看到你送给永裴的Cartier腕表了，他挺开心，哥哥之前也收到过好几块wuli绵绵送的表，为什么总喜欢送人这个呢？”

　　“因为……”她的声音微弱，他屏起呼吸才能听到。
　　“爸爸说…男人都喜欢表…那是…品味的象征……”

　　权志龙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微愣片刻，轻笑出声：“啊，确实是呢。”
　　他还以为妹妹是把永裴放在心上了，所以才会买他的专属礼物送给别人。
　　昨晚看到礼物盒上所印Logo的一瞬间，他的情绪急转直下，顿时很不开心。

　　看来是他多心了。此时不过才凌晨四点，距离日出还早。
　　权志龙将整只绵都抱到他身上，双臂揽着柔若无骨的妹妹，温热的手轻拍她的背，她伏在哥哥的胸膛上被他哄得再度陷入睡眠，他微微用力抬起头，对近在咫尺的她亲了又亲。

　　静绵像是处在梦境和现实的临界点，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让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全然忘记了现实的存在，此刻的她不明白繁花象征着什么，不知道西柚这个身份对无数人来说有多重要，不记得来到首尔之后发生的一切。

　　梦里，静绵回到了童年。
　　海淀四合院门前，她坐在石狮子旁磨得溜光水滑的小青石鼓上，看见巷弄里的老人背着扎满冰糖葫芦的稻草筒慢腾腾从面前走过，他用京腔高声叫卖着：“糖葫芦，五毛钱一串！”
　　大埔海滨公园内，她站在绿莹莹的草坪上高高放飞胖龙猫风筝，看见附近玩儿闹的小孩子们脸上浓厚的雾，听他们嘻嘻哈哈传出笑声：“阿绵竟然把头发剪了，这样看起来更胖了诶！”

　　中原隋唐洛阳城，她看见人山人海中父亲稳稳牵着她的手走遍全城，听导游用扩音器对喧闹的人群讲解：“现在您所处的位置是有五千多年历史的洛阳古城，华夏文明发源地之一，历史上先后有十多个王朝在此建都，唐睿宗及武周那时候叫‘神都’，您面前将要进入的就是设计理念与天上星辰相对应的‘天人合一’隋唐洛阳城，始建于隋炀帝大业元年，下面我们看那边……”

　　无论静绵处于哪里，她都觉得难过压抑，因为她始终能听见有道熟悉得令她想哭的声音在低声唱着《童年时》，可是当她环顾身旁，又发现周围的人好像根本听不见，包括爸爸在内，他们的行为举止一切如常，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听见了，可她清楚那不是幻觉。

　　梦里的一切都是异常模糊，唯独阿荣哥哥的声音如此清晰。
　　他的歌声时而低回时而高亢，无尽感动和遗憾尽陷于其中。

　　[童年时我与你家乡中相见天未亮
　　你与我永远心意也一样]

　　追随着那道忽远忽近的歌声，
　　阿绵从四合院里走出来，走遍了条条巷弄。

　　[童年时我与你打千秋想要攀月亮
　　你说过要我将心挂天上]

　　她松开风筝的线，甩开聒耳的嬉笑声，
　　转身拼命地勇往直前跑向熟悉的街道。

　　[何时能再与你打千秋飞到星月上
　　每次我看见星星也会对你想一趟]

　　她挣脱开父亲的手，逆着人流，
　　泪流满面找寻那张熟悉的面容。

　　[何时能再与你一双双走到花树望
　　再看看这两颗心有无永远相向]

　　她跑得摔倒在地上，找啊找啊……一无所获。
　　就连那歌声也飘向她此生都无法到达的远方。

　　时隔十年，静绵再度听见阿荣哥哥唱歌，并非以演唱会视频的形式，而是在梦里。
　　小时候大家都叫她阿绵（Amin），小时候的时光格外漫长，小时候再也回不去了。

　　梦境真实如幻境一般，静绵醒来时红着眼眶，胸腔内充斥着滔天巨浪那样的怅然若失，安全感极度缺失的她唯有缩进权志龙怀里才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清醒，才能喘过气来，才能彻底放松。

　　为什么会梦到阿荣哥哥呢？静绵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好像每当她对现状感到患得患失的时候，就会做跟阿荣哥哥有关的梦，但是从来都没见过他一如往昔的温暖面容。

　　曾经她惊惶难安地死死抓住那人的手指，摇着头呜咽低泣：“不是说想娶我回家吗？不是说要带我走吗？不是说永远都不会放开我的手吗？怎么就……不算数了呢？你不要留在S.M，不要东方神起，不要我……你就是个骗子，还说什么等三年后我二十岁了就是你的人了，我不该相信你的……”

　　那天晚上她借助安眠药睡着后，久违地梦见阿荣哥哥，可是无论做出多大努力都看不清脸，夕阳西斜，金灿灿笼罩着眼里的世界，他勾住她的手指走在回家的路上。
　　“等我年纪大的时候，那肯定就老得满脸皱纹啦，我们小绵还会像现在这么喜欢我吗？”
　　“当然了！阿荣哥哥就算老了也是全世界最最最好看的人！拥有最最最好看的皱纹！！”

　　“（笑）小胖绵长大了说不定就跟着别的小男孩跑了。”
　　“怎么会呢？！不可能的不会的！！无人比你更重要。”

　　昨天她对权志龙说：“现在太美好了，我害怕失去。”
　　结果晚上就在梦里听见《童年时》，听得潸然泪下。

　　阿荣哥哥的猝然离去给静绵留下心魔，促使着她每到太过患得患失的时候就会梦见他，十年来与他在梦中的重逢不过寥寥几次，每次都缓缓治愈着她心灵上的创伤，每次都让她醒来后没那么痛苦压抑，每次都让她更清楚地了解自己的心。

　　那是心魔，亦是救赎，十年得不到化解，或许一生都不能。
　　静绵意识到她彻底爱上权志龙了，远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爱。

　　……
　　日出时分，天际茫茫。
　　光影破开云层浓雾，朝霞染红神秘东方。

　　东永裴已在楼下坐了整整一夜，没人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
　　身后倏地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闵孝琳走下楼梯拐角。

　　“早安。”他扯出的笑容有点复杂。
　　她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早安。”

　　闵孝琳走到东永裴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看着她含有人偶般魅惑意味的完美侧颜，想找话题聊，却又不知怎地开不了口，于是就一起沉默着看红日从东方的地平线徐徐升起。

　　东永裴刚开始有些心慌意乱，渐渐地就又出起了神，透着几分忧伤的思绪飘渺间蓦地听见身旁的女孩话语里满是认真：“可以把愿望分享给我吗？”

　　东永裴微愣，扭头即和闵孝琳对上视线，她平静的目光不再盯着风景，不知从何时起即落在他脸上。他反应过来后有点迟钝地点点头，声音没由来的不自然：“我希望……能找到真正属于我的太阳。”

　　闵孝琳闻言陷入几秒钟的沉思，抬眼望他：“那太阳先生，你的太阳在哪里？”
　　东永裴的手指缓缓收紧，他直盯着身旁的女孩道：“我的太阳，还没有升起。”

　　崔胜铉从楼梯上走下来时，就看见这谁都不忍心打扰的一幕。
　　背影如画，红霞笼罩着整座庄园，那是情愫滋生的美好颜色。
　　他收回穿着拖鞋的脚，回身上楼的步伐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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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想些《滴汗》，但觉得《童年时》更应景。
每次看到评论区读者小可爱们留下的心情理解就会很激动，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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