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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抱了个满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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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四月,冬日的寒意仍未完全褪去。
秋田县地处本州岛东北部,距离京都圈有些远,属小众旅行地。
然而正值赏樱季节,不少樱花爱好者们追踪樱前线来到这里,只为淋一场樱花雨。
秋田犬的籍贯在秋田县大馆市,这里拥有秋田犬の像,是可以拍照留念的雕像。
这座小城以秋田犬而闻名。
这里是野原新之助的爷爷野原银之介的故乡。
也是忠犬八公的故乡。
静绵小时候养过一只汪,是她童年时期最好的朋友。
秋葵是阿荣哥哥送给小阿绵的秋田犬,生性活泼,善良勇敢。
思及童年,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学校。
小阿绵每天放学,都会在校门口看到来接她的秋葵。
胖乎乎一只汪,神采奕奕,风雨无阻。
回想起遥远记忆里的那年春末,学校因校庆而提前放学,小阿绵啃着零食,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瞧见一只肥汪飞奔而来,它浑身的肉肉晃个不停,径直往她身后的方向跑去,速度快得带起阵阵微风。
小阿绵有点迷茫地眨眨眼,透着奶味的嗓音软乎乎,兴奋喊道:“小葵!”
秋葵猛地刹车,差点摔倒,它好像有点不敢置信,回过头盯着小阿绵愣了又愣。
过了一会儿,秋葵才认出不远处的小短腿真的是自家主人,它兴冲冲地蹦起来,嗷嗷叫着扑进小阿绵怀里。汪汪叫的声音透着几分委屈,好像在说:“竟然来迟了呜呜呜——”
小阿绵感受到秋葵的委屈,撸了几把它,手感好到爆。
她哄了哄怀里撒娇的汪,顺带把零食袋里的肉脯都塞进了狗子嘴里,以此来安慰它。
夕阳将至,霞光万道。
一切都温暖得不可思议。
后来,秋葵因病去世。
静绵没来得及见到它最后一面。
她再也没养过狗。
……
角馆町三面环丘,静谧风雅,也称陆奥小京都。
町内现存六家武家屋敷,仅有两家对外开放,京都韵味浓郁,至今仍保留着江户时代的风貌。
今日阳光明媚,道路宽广,处处都是暖色。
从藩政时代流传至今的武士邸宅已有四百年的历史,外墙是石头磊成的基底,上面是黑色板壁围墙,庭院里的枝垂樱高大美丽。
游客们大多穿着厚外套,耳边听到的对话声多为日语。
有年轻男女身穿着和服,景色靓丽。
漫步在此地,有那么一瞬间,给人感觉仿佛来到了四百年前的日本。
人不算太多,当然也称不上少。
赏樱的游客有的是成群结队地由导游带领,讲解历史。
有的是有家人朋友作伴,有的是心上人相陪。
独自一人倒显得稍微有点引人注目。
在韩国,气质稍微好点的人只要戴上口罩,就会被无数路人怀疑是明星。
在日本,无论捂得多严实,路人都不会多加注目。
静绵戴着渔夫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灵气满溢的眼睛。
她望着簇簇探出庭院的烂漫樱花,满腹心事也淡去三分。
天空湛蓝,云朵软白,阳光灿烂,落英缤纷。
都能令人真切感受到活着的真实,生活的美好。
静绵感受着这一切,她的身体明明那么温暖,却丝毫都暖不进心里。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想起过秋葵了。
没能见到它的最后一面,没能在它生命最后的那段日子里陪着它,这是深埋在静绵血肉中的暗刺。
遗憾,后悔,无法挽回。
所以痛苦,每每想起都会眼眶干涩。
03年,静绵随父母离开香江,回到大陆生活。
那时她未满十一岁,万般无奈之下,她不得已将秋葵托付给一位交情很深的朋友兼弟弟。
那孩子虽然比静绵小一岁多,但是特别可靠。
她谁都不放心,除了他。
2006年的新年刚过,静绵得到父母允许,她终于能回到香港看秋葵,却从他艰难的语气里得知它早已去世的消息。
满腔欢喜于顷刻间毁之一旦。
他足足瞒了她两年。
原来……机场那一别,竟是一生。
静绵颤抖着声音问他:“最后的那段日子…它过得痛苦吗?”
他眼眶泛红,欲语泪先流。
“全香港的兽医都…救不了小葵…为了不让它再那么疼,只能…安乐死…”
静绵眼神呆滞,心脏逐渐麻木。
他痛苦得低了低头,忽然紧抱住静绵,声音里满是哭腔。
“姐姐…对唔住…”
静绵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
可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她的颈窝很快湿了,眼泪冰冷,却也滚烫。
天旋地转——
‘如果重来一次,你会如何选择?还会再来首尔吗?’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模糊难辨。
静绵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目光悠长。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心里回答:“……我会。”
她会把秋葵接到北京,陪它度过短暂的余生。
她还是会说服父母答应她前往首尔受训的事。
她还是会喜欢上权志龙,义无反顾。
只是……
若是时光再次流淌至07年的一月上旬,她会选择改变时光轨迹。
S.M的未成年练习生每到晚上21点就得下课,除非情况有别。
在这方面,S.M比YG要人性化得多,起码S.M不会冒着练习生长不高的风险而让他们吃不饱。
静绵会记得把歌词本带好,不会到晚上灵感来临时才忽然想起,然后冒着雨回公司找。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碰到练习至深夜的东神前辈金在中。
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谁都曾以为那是永恒。
和金在中分手后,静绵又经历了使得组合几乎覆灭的抄袭事件,她整日浑浑噩噩,痛不欲生。
朋友们都劝静绵放下,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直到此刻,他们才从真正意义上认识到了静绵的固执。
朴真理甚至气得说出了“你现在这副样子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忙内!”这样的话。
渐渐的,静绵学会了掩藏自己的痛苦。
她学会笑了,只有权志龙知道,他见到妹妹的笑颜时有多开心。
南智贤松了口气,朴真理松了口气。
看到情绪缓缓稳定下来的静绵,成员们都逐渐放下心来。
除了……
林侑恩。
她看着再难同往日那般活泼的静绵,眼神是难以想象的复杂。
林侑恩在2010下半年时问过权昭贤这么一句话:
“你觉得…忙内是真的放下了么?”
权昭贤微顿,语气里听不出真假:“虽然她变了很多,但是状态明显好多了,应该是真的。”
林侑恩看了权昭贤一眼,没再说什么。
两年前的2011年初,繁花仍处雪藏期。
实际上公司此时正在考虑组合复出的事项,成员们隐约从经纪人全老师那儿听到了风声。
这日,林侑恩忽然找到作曲作得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静绵。
她看起来特别犹豫,“忙内…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静绵眼下泛着阴影,她刚关掉半成品音乐就听见这句话。
她摘下耳机,不以为然道:“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你还…爱着在中前辈…吗?”
林侑恩语气艰难,她垂在身侧的手却收得极紧,指甲刺着大腿上的肉,刺激着大脑神经。
10年,JYJ三人和老东家S.M的官司胜诉。
从那时候起,金在中这三个字就成了公司里不可提的禁忌。
朋友们不可能在静绵面前提起他,权志龙更是恨不得这人从未在妹妹的生活里出现过。
骤然听见这个已经很久都没有听人提起过的名字,静绵仍是猝不及防地浑身一僵,条件反射几欲落下泪来。
自走进录音室的那一刻,林侑恩的全副注意力都在静绵身上。
看到静绵的反应,她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存在心里许久的猜疑彻底得到证实。
忙内根本就没有放下。
‘是啊…在中哥是为了她的前途才分手的…他满心都是为了她好,她又怎么会轻易就放下?’
林侑恩脑海中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她不受控制地猛一用力,指甲刺进大腿细嫩的肉里,带来使人清醒的疼痛。
她掩去眼里的狠意,毫不犹豫地给静绵看了她手机里的一张照片。
“两年了,你还要再等下去吗?!”
照片明显是偷拍,女人亲密地靠在男人怀里,脖子上的吻痕刺得人眼睛疼。
不可置信的情绪倏地消失,静绵死死地盯着照片里的金在中,心脏被无形利器的重击成碎片,满脑子都是炸裂般的痛苦。
“哈哈哈……”
静绵无可抑制得仰头笑出声,她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般笑得喘不过气,笑声讽刺得像是把奇形怪状的利刃,不断刮刺着听者的心弦。
过了许久许久,她说:“真可笑啊…侑恩欧尼…”
声音低微得几乎听不清,沙哑麻木。
没由来的,林侑恩忽然有些不忍,亲眼见到静绵心灰意冷的模样,亲手毁掉他们复合的可能性,她以为自己会好受,可是一点都没有。
她捂了捂眼睛,叹道:“绵绵啊…忘了他吧。”
静绵低着头,破碎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那是触及灵魂的悲伤。
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向来对她很好的侑恩欧尼,此刻她的脸上是怎样一种表情。
当夜,泪流满面的静绵写下《Almost Lover》这首歌。
她不可能不恨他。
由爱生恨,正是这样。
……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传出熟悉的音乐,猛然将静绵的神思拉回现实。
看一眼屏幕显示的备注,她接通电话,软软的嗓音无意识泛起甜味。
“哥哥,你在哪?”
听筒里传来权志龙满含笑意的声音,化作悦耳的音符缓缓渗进静绵柔软的心灵。
“我看到你了。”
静绵愣住,下意识呓语出声:“啊?”
她环顾周围,却没见到权志龙的身影。
“哪呢?”静绵无意识软声撒娇。
“往前一直走,哥哥等着你。”
权志龙这话是在哄她,也是在保持神秘感。
静绵闻言不疑有他,软糯糯地应了一声,迈开双腿径直往前走去。
一路踏樱而行,沿着武士宅邸向前,桧木内川堤两岸种满了连绵不断的樱花树,枝垂樱洒下娉娉袅袅的枝桠,花枝上缀满粉红粉白的花蕊,樱花海浪漫盛开,如临仙境。
垂樱大道上花雪飘落,透过樱花雨,静绵骤然望见不远处的人,步伐缓缓停驻。
权志龙兴奋地晃了晃右臂,用他仅会的中文喊道:“你好,你好~!”
他脸上的笑容比世间的一切美好都要灿烂,透着满满的傻气。
权志龙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像此刻这般开心了。
这是他十九岁时的模样,在二十五岁时重现。
静绵心头一怔,胸腔里暖得发烫。
她将双手呈扩音器状放在嘴唇两旁,嗓音里都是压抑不住的开心和欢喜。
“你好!!!”
淋着樱花雨,权志龙笑出一口小白牙,他跑向静绵,她也毫不犹豫地奔向他。
他们抱了个满怀。
权志龙的心跳得很快,气息灼热,只听他说:
“绵绵,哥哥找到你了哦。”
热气顺着脖颈往上攀爬,静绵的脸颊瞬间红得透彻。
她完全没犹豫,话不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Just shut up,you had me at ‘hello’.”
别说了,我对你一见钟情。
权志龙一愣,笑得肩膀微微颤抖。
他在她耳畔边低声说:“我已经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太久让大家失望了,抱歉,今天起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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