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那一年》时也识也

8、8、拜年

　　当我睁开眼睛时，正好对上公孙夜的一双眼，吓的原本还迷糊的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我选择无视这个无聊的人，穿上衣服起床了。
　　家乡风俗，早上起床要先给长辈拜年，洗漱完后，我倒好红糖水，带着公孙夜从年龄大小拜年给红包，我不知道公孙夜竟然也准备了红包，在我给红包时，他也伸手奉上红包，我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长辈们自然不肯要公孙夜的红包，我‘好心’帮忙说了好久，最后他们看在我承认了公孙夜的存在，才终于肯收下他的红包。
　　其实，我很想说：反正他钱多，不拿白不拿。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家里多余的一个，尤其是公孙夜来了后，我就更加觉得自己多余了，多余到一句话说的都成了多余的了，呵，算了，这种生活方式我早就习惯了，也不在乎了。
　　吃过早饭，我站在院子里闻着硝烟的味道，大脑一片空白，弟媳走了过来笑着说：姐，你终于想通要嫁人了，恭喜啊。
　　我撇撇嘴笑道：是吗？我不知道我是在回答她，还是在问我自己，我不能结婚，我亏欠了那么多，凭什么结婚？如果他们知道，这次订婚只是个仪式，半年后就会解除，那么，他们是失望还是难过呢？呵，似乎这些与我不相干。
　　“姐，原来你一直不结婚，是想等更好的啊，早知道我也学你了。”弟媳打趣的说道。
　　我苦笑了下，如果她不是我弟媳妇，我肯定会说：那让给你好了。
　　“知足吧。”这时我看到公孙夜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值得开心的，为什么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弟媳和公孙夜聊着天，我站在枇杷树下看着前方，山上还是一片浓绿，一年四季都如此，好像永不凋谢，可是我的心却不及这片浓绿，早已凋谢。
　　看太多悲欢离合，看透太多人情冷暖，我已经麻木了。
　　当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时，公孙夜和我平排站在枇杷树下，学着我的样子，看着远方。
　　“在想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憧憬我们的未来。”
　　“我们没有未来。”我毫不客气的说道。
　　公孙夜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我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猜不透他的心思。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这么毁了自己，值得吗？”
　　“值得，而且我有信心能走进你的心里。”
　　“想太多伤脑细胞。”我说完便转身回屋了，我知道他一定能懂我的意思的，无论他怎么努力，我们都是不可能的。
　　大年初一要去外婆家拜年，我们收拾好一切后，在上午十点多开始出发，姐姐和姐夫带着一儿一女，弟弟和弟媳，宋烨华，苏枚四人坐自己家的车，我和公孙夜一起，三辆车从家里出发前往外婆家。
　　这个冬天不算冷，穿一件长袖就可以了，中午热起来的时候都可以穿短袖了，我打开窗户，趴在窗上任由风吹过脸庞，寒意穿过心口，让心口更加寒冷，公孙夜问我不冷吗？我反问，你冷吗？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沉默了会，公孙夜突然这么问道。
　　我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他正认真的跟着前方的车，时不时转过头看看我，我叹了口气说：好，明天吧。
　　我想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好好谈谈了，一直这样不清不楚的对谁都不公平，既然他提出来了，我自然也不反对，如果能改变他的想法，那自然更好了。
　　今年我们这些晚辈们都回来了，难得的齐聚一堂，每个人也算小有名就，一个个都开着车过来，院子里都放不下这些车了，我苦笑了下。
　　外婆坐在屋前和大家聊天，表姐，表妹，表哥，表弟们各自带着孩子欢笑一堂，看着这样的场景，我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外婆说，能看到我嫁人是她最大的心愿。我笑了笑，心里只能说句对不起。外婆似乎能看出我的心思，她说：女人这一生呐，总是要嫁人的，不要总看着过去，别让自己活的那么不痛快。
　　我看了看公孙夜，然后静静的听外婆说道理，从小到大，要说跟我关系最好的，也就只有外婆了，苏枚说外婆身体不好，拖不了多久了，我心里堵的慌。
　　在这个大家庭里，现在也只有我不肯结婚了吧，今年有公孙夜在，他们把“矛头”指向公孙夜了，我倒乐的轻松，能看到我愿意结婚，他们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没有人知道，只有我不在乎。
　　几乎每个人都在问：什么时候订婚啊？什么时候结婚啊？甚至还有问，什么时候生小孩啊？听到这些，我都无语了。我只能看着公孙夜，然后微笑着说：问他，他来决定。
　　我不关心这些问题，更没心思去解释这件事，既然公孙夜乐意，那就把问题都丢给他吧。
　　吃过饭后，我跟表哥，表弟到处转转，当然，公孙夜也跟在后面，这里变化很大，和小时候相比，显得荒凉了很多，毕竟年轻人都出去打拼了，留下部分老人还在农耕。
　　我告诉公孙夜，哪一片橘子林是外婆家的，哪座山我曾砍过柴，哪亩地我曾去过，哪里有我的快乐和不快乐，曾经小时候不懂，总觉得累，如今看着这些，回忆小时候发现，那时候多轻松啊。
　　公孙夜一边听我说着，一边笑着，我告诉他，哪个池塘是外婆家的，里面养着鱼，还告诉他，曾经哪一片土地种着西瓜，我们如何偷吃的，现在想想，那些都是美好的回忆啊，人在一步步成长，以前想长大，因为觉得那时的日子好苦，现在呢？什么都懂了，却开始怀念曾经的无忧无虑了。
　　“人呐，总是那么的不知足。”我感叹道。
　　“没有经历就没有成长。”
　　“是啊，可是，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这样我们才有勇气面对未来。”
　　我看了看公孙夜，真难得，我竟然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聊天，呵，我转头看向远处外婆的屋，曾经的土墙屋，如今已经是三层的楼房了，时代在进步，我们也要跟着进步，可是，我却总觉得自己越过越怀念小时候，那时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们有快乐，如今看似什么都有了，却好像丢了快乐，成长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让自己更加不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