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乐莫乐兮新相知》玉羽儿

219、两茫茫（32）

　　面对小红的依旧不变的冷漠、抗拒和愤怒，摩严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清楚地明白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己的情路都是不顺畅的——这个女人并不会因为肉**体的失守而投降和妥协。当小红还是赵夫人，不，是赵绵绵时，他也是轻易地得到了她的身体，可要得到完完整整的她却没那么容易。转了一世，她仍然是她，他对她还是需要耐心和时间。
　　想起一百多年前自己是如何走完通往洞房花烛之路的，摩严的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静——
　　记得那个遥远的清晨，原本对求亲自信满满的摩严，出其不意地碰了一鼻子灰，被赵绵绵狠狠泼了一盆冷水。都说女人善变，他总算是见识到了。明明前一晚两人还躺在同一个榻上亲密无间，他的身上甚至还留有她谈谈的体**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他失望之余，越想越恼怒，越想越不甘。他不停地问自己：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是一个供她消遣的玩**物？是一个服侍她的面*首？还是他纯粹就是她证明自己魅力的一个猎物？……她得到了，满足了，就要把他归入她那些入幕之宾中普通的一员，高兴的时候便与他厮混不高兴的时候干脆弃若敝履……是也不是？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赵绵绵，果真不是个普通女子。抛开真实的身份，作为一个凡人，她不仅美貌、富有，而且大胆奔放，无拘无束。普通女子想要的，她不是已经拥有就是不屑一顾；普通女子顾忌的，对她来简直是个笑话。她不在乎名声，哪怕世人都在嘲笑她放荡的行径；不在乎被男人报复，因为她有成群的仆役守护。她在凡间只管每日纵情享乐，为所欲为。
　　所以，即便赵绵绵真的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女子，也有让高傲的摩严吃瘪的本事。爱上这样一个女人，摩严即便再愤怒再不甘，也无可奈何。
　　那一天的清晨，被拒绝的摩严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回到寓所，他再一次把自己关了起来，一连两日闭门不出。
　　此时长安城外，饥肠辘辘的人们则又一次盼来了首富之妹率领成群的仆役们搭棚施粥。与上次一样，赵绵绵一身墨色衣裙，不饰珠翠，未施脂粉，亲自动手分粥，俨然一副被“崔圣人”度化的模样。
　　赵绵绵作为长安城中排名第一的风*流**妇人，她的八卦一直都是坊间的谈资。与摩严预料的一模一样，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早就经由李念之口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人们疯传：“崔圣人”为了救济饥民，甘愿学那舍身饲虎的摩诃萨，把自己的肉*体“献给”了赵夫人……
　　于是，不光是前来围观的城中闲人，就连饥民在喝下热粥后在窃窃私语，大家都希望这次能一睹“崔圣人”的风采。
　　究竟是怎样一副好肉身，竟能换来了这么多的饭食？
　　然而好事之徒和饥民们苦等两天，最大的功臣“崔圣人”，却仍旧没有在粥棚出现。眼看想见到的八卦场景出现的希望越来越小，众人不免渐渐失望：或许传言有误，这两人之间并无暧*昧？崔道长是真正的圣人，而赵夫人真的是被他感化了？
　　就在大家以为传言真的有误时，人们奇怪地发现第三天清晨的粥棚里多了一个忙碌的人。
　　此人一身干净整洁的银色葛布胡服，头戴黑色幞头，看上去不过刚到而立之年，面容刚毅却不失俊秀，沉着老练气度不凡。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猜测来人到底是谁家的公子，竟如此出众！莫不是赵夫人又有了新**欢？
　　终于有一个城中的纨绔子弟认出了来人，瞪大了眼睛大声惊呼道：“崔严？——你是崔严！”
　　一声惊雷，众人炸开了锅。
　　“什么？他就是‘崔圣人’？？”
　　“不对啊！我见过他，他没有这么年轻啊！”
　　“你什么眼力！你仔细看他的五官，确实是崔严无误！”
　　“天啊！不过就是剃去胡须，换了身衣裳，竟好似变了个人……”
　　……
　　是的，摩严来了，传说中的“崔圣人”终究还是来了。
　　在过去的两天里，摩严恼怒怨恨之余，亦想了很多很多。他想过离开长安不再见她，想过干脆提前回长留彻底斩断与她的孽缘，但是想过最多的还是那个女子为什么要如此待他，为什么就不能跟普通女子那样温顺贤良，为什么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还不死心还在等她派人来找他……
　　在饱受了整整两日的煎熬后，摩严认输了，投降了。她果然是狠得下心肠的人，他等了两日半个人影儿都没有。可是他呢？纵然怨她，恨她，却怎么都不甘心就此与她分道扬镳。世事难料，他堂堂一个长留首徒居然会有被这样一个浪*荡**女子嫌弃的一天……
　　摩严决心再试一次。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必须要从赵绵绵那里得到一个真切的答案。
　　其实摩严不知道的是，作为那场情爱游戏的发起人和女主角，赵绵绵已经意识到自己渐渐沉溺于游戏中，无法再像从前那般游刃有余。所以她想要抽身出来，结束这场已然失控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