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fla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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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说，我怎麽在这里对不对？”那个人响亮的亲吻了一下徐森的侧脸，崔允灿很惊讶他没有拒绝，但随即想到西方亲吻面颊的礼仪，于是默不作声。
徐森抑制住心里的诧异，努力不要表现出太大的惊讶来，他试着微笑：“你从小就是给人惊喜的天使，这次打算怎麽赐福？”
“我才没有那麽伟大，我的灵魂早就卖给了撒旦。”徐淼眨眨眼睛。
“好了淼淼，告诉我你怎麽在这里。”徐森把他拉开一点，毕竟这些举动不太适合在街上表演。
徐淼装出惊讶的样子：“不要告诉我街上那麽大的广告牌你看不见！”
“我当然知道你是要作画展，我是问你为甚麽会出现在这条街上。”徐森和他一起走进了店里。
“因为哥你在这里啊。”徐淼笑嘻嘻的，徐森无可奈何的敲敲他的头。
两个人走在前面，徐淼似乎有意无意的搂着徐森的肩膀。在分别这麽久之后的亲密让徐森觉得有些难受，不由回头看见崔允灿站在后面。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来，于是笑了：“你还愣在那里作甚麽？”
崔允灿耸耸肩。
三个人并排在洗头。
徐淼苦着脸道：“哥，你真难找。”
徐森内心的激荡已经平复，他轻笑道：“我难找？恐怕是你难找吧。”
“我一直在欧洲，最近停留在法国，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英国，你也不是不知道。”徐森想了想，补充一句，“除非出外景拍片。”
“但你从来没有想过我。”徐淼斜他一眼。
徐森看着镜中的他：“不。”
“那你为甚麽不来找我。”徐淼哼了一声。
“你需要麽？”徐森没有回应他的挑衅。
“…确实。”徐淼突然改了中文道，“这是你的新欢麽？看起来胸很平啊，跟以前的波涛汹涌完全不同。”
徐森哭笑不得：“当年妈妈要你学中文不是为了这样用。”
徐淼吹声口哨：“这麽说，你真的抛弃了我另结新欢？”
徐森叹口气：“淼淼，玩笑到这里为止吧。”
徐淼举起双手：“我投降。”
徐森笑笑，起身去冲头。剩下崔允灿和徐淼，以及身后的洗发师。徐淼眨着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崔允灿看着镜中的他，不由感叹，以前诗里面说，你的眼中有整片海洋的柔波，他不相信并且嘲笑这酸腐。但此刻，他信了。
徐淼歪头看着他：“嘿。”
崔允灿点头笑笑：“你好。”
“你是韩国人。”徐淼眯眯眼睛。
“你看得出来？”崔允灿有些惊讶。
“你的长像是细腻的东方面孔，但是不像日本人那麽平板。而且，你听不懂中文，这并不难猜。”徐淼呵呵的笑。
崔允灿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好感来：“很多人都以为我是中国人。”
“中国人？”徐淼笑出声来，“天呐，你的好奇心全部写在眼睛里，哪个中国人会这样。”
“这是个性问题，和国籍没有关系吧。”崔允灿也笑了。
“好吧就算没有关系。”徐淼并没有争论这个，“你是我哥哥的爱人？”
这句话令店员都看住两人，但崔允灿的惊讶不在这里：“你是大叔的弟弟？”
“大叔？哈哈——”徐淼很没有形象的笑翻了。
崔允灿却认真在想：“你是他弟弟，而你是那个做了很大展牌要开画展的画家…哦，我明白了。”
“明白甚麽？”徐淼觉得有趣极了。
“难怪大叔刚才生气了。”
“生气？”徐淼眨着眼睛，看起来比他年纪要小一些。
崔允灿却话题一转：“你们是兄弟麽？为甚麽…”
“长得不太像？”徐淼呵呵的笑。
崔允灿赧颜：“真对不起，失礼了。”
“这没有甚麽，熟悉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徐淼笑笑，“妈妈带着哥嫁给了我父亲。”
崔允灿啊了一声，赶快打住。他满心疑问，却问不出口，只是打量着镜子里徐淼的脸。他的脸轮廓很深，眉目分明，鼻梁挺直，带有欧化的色彩。但下巴很尖，皮肤细腻，是东方的韵味。他的手指十分动人，柔韧的，修长的，似乎无名指长于食指，小指上戴着一枚造型古朴的戒指…
“你在想我为甚麽这麽白麽？”徐淼也在看他，此刻满脸堆欢。
“不，我…”崔允灿红了脸。
“啧啧，你脸皮这麽薄麽？那怎麽受得了我哥那种脾气。”徐淼大笑。
“在说我甚麽好听的？”徐森洗好头过来了。
徐淼马上跳起来搂了他一下，用中文道：“说你英俊潇洒才华横溢。”
“我没有想到你在法国中文却会进步这麽多。”徐森伸出手来想摸摸他的脸，却又停住了，只是捏捏他的耳朵。
“我住在一家中国人开的旅馆里。”徐淼轻描淡写的说完，就去冲头了。
徐森一笑摇头，回身就见崔允灿静静坐着，于是致歉：“对不起，我们…”
“没关系，反正我听不懂中文。”崔允灿摆摆手，“其实说英文也没甚麽，说快一些我照样云里雾里的。”
徐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略有些突兀的道：“他是我弟弟。”
“哦。”
“他…喜欢开玩笑。”徐森话没说完，他指定的发型师已经过来打招呼，于是他没有再说话。
崔允灿冲着头的时候在想，甚麽样的兄弟会开这种玩笑。
剪头的时候各自坐在一边，因此没有说话。徐森最早弄好，站在一旁看着徐淼剪头发。
徐淼并没有变多少，依然牙尖嘴利的。他在法国这几年，徐森略有所闻，但他克制自己不去想，不去问。就怕一想一问，会把甚麽给毁灭了。
徐淼小他四岁，今年也该二十六了吧，可怎麽还是像二十刚出头呢？离开家的时候儿他只有十八岁，他是怎麽熬过这些年的呢？
徐森静静站着，头靠着镜子，陷入沉思。
徐淼早就从镜子里面看见他了，但他故意不去叫他，装作没有看见他。他心里本来有很大很大的脾气，可鬼使神差提前一个礼拜回到了英国，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儿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他大力的按门铃，却被邻居告知，这栋房子的主人出门旅游，每个月只有钟点工和一个儿子会回来。
徐淼记得自己那时候儿笑了，老邻居早已搬走，新邻居根本不认识他。这里还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麽？他耸耸肩离开了。随后请这边的负责人帮助他辗转查到了徐森现在的地址，但他却犹豫着不敢上门。今天鼓足勇气打通他办公室的电话，一个叫carl的人接了电话。他谎称自己是个编剧，有急事要找lyn导演，那个carl就告诉他来这里碰碰运气。
为甚麽要来找他呢？徐淼笑了，这麽简单的理由不用说也该明白的吧。
徐淼很早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子，但是爱上自己的哥哥是另外一回事。他说不清楚这种喜欢是不是日久生情，他也很难定义这种感情有多持久。
他记得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儿，哥哥和爸爸给他庆祝。爸爸送了他一本《哲学简史》，他满信叫苦，脸上却还得笑着。哥哥却送给他一套油画工具，他惊喜的笑出声来，一把搂住了哥哥。哥哥回抱住他：“我这样爱你，希望你喜欢，也希望你快乐。”
“你爱我？”徐淼很惊讶，脸颊微微发烧。
“当然，你是我弟弟。”哥哥是这样笑着回答他的，“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面颊粉嫩嫩的，眼睛都没有张开，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那时候儿，哥哥脸上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整张脸因此而柔美，似乎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吸引力。他的眼睛和头发一样，是宽和浓郁的墨色，此时因为回忆而带上了一层霞光般的柔情。眼睫毛是修长的，垂下来，像蝴蝶的翅膀，轻轻的舞动一下，却在他的心里掀起了大浪。
徐淼是快乐的，哥哥也爱他。但这种爱，是亲情，是血脉，是与生俱来的亲密情感。这成为了他日后痛苦的根源。他没有把他当作哥哥，而是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爱，尽管这种爱不可能得到回应，也不可能被祝福。
他只能借着那个令他憎恨的“兄弟”名义，享受着哥哥对他的照顾。
随着年龄的增长，哥哥也曾问过他是否交女朋友了，于是借机坦白自己不爱女性这个事实。但是哥哥明显震惊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来。唯一幸运的是，哥哥并没有因此疏远他，反而眼光中多了些同情的怜爱。此后的日子他也只是以更多的关爱来表示对弟弟的支持。而父亲，这个虔诚的基督徒，差点儿没杀了他。
他把自己放纵到莫名其妙的party中，放逐到晨昏颠倒的聚会里，他以为可以找到别人代替哥哥，但事实是，他总是在寻找哥哥的影子。
要疯了！
现在想起这些来，徐淼仍然感叹，如果说人生是一颗种子寻找光热水源要开花结果的话，那麽，自己一定是夭折在泥巴里面的种子。
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开花了。
徐森，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亲的人，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想念的人，是他最爱的人，也是这一辈子无法亲近的人了。
此刻，徐淼看着镜子里的徐森，他的头发剪短了，非常黑，非常亮。他还是那麽挺拔，和气而坚韧的站在那里。他在思考着甚麽吧，眼神有些朦胧的晕开来，增添了一种心不在焉的诱惑力。
徐淼感到喉咙有点点干哑，于是咳嗽一声：“好了麽？”
发型师轻笑道：“还需要吹干，您稍等。”
呼呼的热风吹起来，徐淼发烫的脸颊有了借口。他悲哀的想，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完全静止，他还没有从哥哥这里毕业。
吹风机足够热，他没有流眼泪的理由。
但在相隔十年后，他拥抱住他叫他“哥”的那一瞬间，他决定再也不要离开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fl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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