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蝴蝶》陈白容

6、第 6 章

　　肖峰手握方向盘，抬眼望了望坐在后座的陈思逸 ，她眉头紧皱，显得痛苦而焦虑。仿佛特意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肖峰说：“不用担心，很快就到。”
　　陈思逸疑惑地问：“是去医院吗？会不会太远了？”
　　肖峰说：“这个村庄只有小诊所，最近的医院离这也有几十公里，怕是来不及了，我带她先去上药。”
　　陈思逸问：“上什么药？你有把握吗？”
　　肖峰答：“不敢说百分百，但脱离危险是肯定的。”
　　陈思逸松一口气，点点头：“好，那就按你说的做。”
　　车子在一路癲簸中疾驶，拐进一处有些空旷偏僻的空草地。肖峰把车停下来，转过头对陈思逸说：“你们先在这等会，我去拿药。”
　　陈思逸目送他进了前方一扇古典风的铁艺门。从车窗内望出去，可以看到一幢三层楼的小别墅。别墅外观装修的风格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嚣张。
　　是的，不是华丽，不是土豪，而是嚣张。
　　占地面积堪比一个足球场。房子周围树木很少，只有干巴巴的草地和一排小房子。那一排小房子里养了五匹马十头牛几十只羊和各种野生动物。陈思逸可以看到院子里有好些工人在忙着打扫。
　　真是够奢侈！
　　陈思逸不屑地嗤之以鼻，把动物圈养在自己家里，还请专门的工人去打理，这种行为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那些动物不就是被框起来等着被宰的命运吗？
　　此时肖峰小跑着过来了，他快速打开车门手里拿着一颗药丸对陈思逸说：“快给她服下。”
　　陈思逸接过水和药丸，有点忧虑地问：“这是什么药？副作用大吗？”
　　肖峰不满地说：“现在这个节骨眼废话这么多？你到底救不救你朋友？”
　　陈思逸定了定神，看看于小凡苍白的嘴唇，把药丸塞进她嘴里，又灌一口水。过一会轻声问：“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于小凡之前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在吃下药丸后渐渐消失了，身体也仿佛瞬间感觉轻很多。她对陈思逸露出一个暖暖地微笑：“好很多了，谢谢你，陈思逸。”
　　陈思逸挑挑眉，不满地说：“师傅都不叫了？没大没小。”
　　于小凡说：“师傅真难听，你不觉得很土吗？”
　　陈思逸用眼神示意肖峰：“你最要感谢的是这位恩公——他叫肖峰。火车上有过一面之缘。”
　　肖峰提醒道：“仅有一面之缘？”
　　陈思逸不回应，只说：“谢了！这份恩情替你收着，有机会必要还你的。”
　　肖峰擦了擦额头的汗滴，嘴角上扬，这可是她说的，日后必是要还的。
　　肖峰转过身，发动引擎，车子稍稍倒出一条道，朝着来时的路驶去。
　　肖峰看一眼化妆镜里的陈思逸，她正倚着于小凡，一只手臂环抱着于小凡，那种关切与关爱溢在脸上。这一刻，肖峰从她脸上看到一种温暖他心底深处的东西。他回想起在火车上那一束阳光射进来，照在她脸上，她眼睛里有某种打动他的情愫。
　　此刻，他在她眼睛里又看到了这种情愫。
　　一种类似“善良”，“慈悲”，的情愫。
　　肖峰把车开出一段路后问陈思逸：“你们打算去哪？我送你们过去。”
　　陈思逸思索了一下说：“我想确认一下，我的朋友是否度过了危险期？”
　　肖峰点点头：“目前看是的。你说她是你朋友？”
　　陈思逸笑笑：“这个一时半会解释不清。”
　　于小凡大声说：“她是我偶像兼理想型，大哥你能听明白不？”
　　肖峰皱皱眉，表示越听越糊涂。
　　于小凡凑过来拍拍肖峰的臂膀说：“意思是，没你的份了，别打我女人主意！”
　　肖峰被惊地踩了一下急刹车，车子猛地往前倾，后面俩个人差点冲出车窗外。
　　于小凡瞪大眼睛问：“大哥，你这是在抗议吗？”
　　肖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向镇定自若的自己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陈思逸不满地问于小凡：“你刚才对他说什么了？”
　　于小凡有点心虚地低声说：“没，没什么……”
　　“没什么他怎么有这么大反应？”陈思逸语气里带着质问。
　　于小凡缄口不言，不敢看她眼睛。
　　陈思逸瞪了一眼于小凡，转过头去安抚肖峰：“她就是一小孩，说话没大没小，你不用当真。”
　　肖峰平复好心情，还是觉得有些迷惑，他背对着陈思逸，看着化妆镜里陈思逸那张动人心魄的脸，沉静地说：“她刚才对我说，你是她的女人。我只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思逸听后很不屑地笑笑：“怎么？就为这句话吓得你急刹车？”
　　“我在问你话，听不见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她就是个小屁孩。”
　　“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你们的关系。”
　　“你这是在质问我还是怀疑我？”
　　“你们是les”肖峰认真地看着镜子里的陈思逸。

　　陈思逸抬起眼，碰到肖峰的目光，她看到他眼睛里有些许愤怒的意味。
　　陈思逸觉得有点意思，她试探地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肖峰脸色阴沉：“这么说，还真是了……”
　　陈思逸有些嘲讽似地说：“怎么？一个老婆不够你消遣？”
　　肖峰并不怒，转过头，眼睛看向陈思逸：“怎么听着有一股酸味，原来是因为这个。”肖峰哼笑一声，发动引擎，汽车驶出很远。
　　陈思逸嘴角一抹笑意。心里闪过一丝莫名喜悦。
　　肖峰刚才对她说：“
　　我是本世纪最后一个单身贵族，提醒你，看好就下手，过期不候。”

　　车子开出很远一段路，在一家外形看起来很气派的大酒店门口停下。
　　肖峰对陈思逸说：“我会安排好你们在这里住几晚，等你朋友痊愈后再另作打算。”
　　于小凡抗议：“我已经好了，用不着多费心。”
　　陈思逸表示接受：“谢了！”拉起于小凡就下车，于小凡心有不甘，被陈思逸一个眼神瞪回去，于小凡便不敢多言。
　　肖峰将一切都安排地妥妥当当。
　　陈思逸和于小凡分别住进此酒店最好的一间客房。
　　肖峰安排好于小凡后，来到陈思逸房间。
　　陈思逸站在客房的玻璃窗前晀望窗外有些空旷的街景。
　　觉得人生真是处处充满意外，一个小时以前还在为于小凡的生死担忧，此刻，却站在宁静如水的酒店客房享受清晨的阳光。
　　肖峰关上房门，看到陈思逸站在窗前的背影。依然美的如一幅油画。
　　听见声响的陈思逸转过身，刚好碰到肖峰的目光，她点点头，嘴角一丝微笑。
　　肖峰看了看房间，问她：“还满意吗？不满意可以换。”
　　陈思逸说：“谢谢！虽然不能用满意来形容，但是感激之情是必须的。”
　　肖峰倚在柜台一角，点一根烟悠然地抽着，绕有兴趣地欣赏着陈思逸迷人的背影。
　　肖峰说：“说说吧，艺术家眼中的满意是什么样子的？”
　　陈思逸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在看很远的景物，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思逸说：“你有没有发现，大自然从不刻意给自己标榜什么，但是它呈现的总是最美的样子。”
　　肖峰表示听不懂：“能说详细点吗？”
　　陈思逸转过身瞧了瞧房间的布局，面对着肖峰说：“整个房间的装潢颜色偏暗，软装太过繁锁，虽然价钱昂贵，但给人的感觉压抑，做作，太过功利。”
　　肖峰抬眼看了看整个房间，发现似乎确实有这么个意思。
　　“我说了，不满意可以换。”
　　“不用了。我看酒店第一眼就知道房间内部的大概风格。你的心意收下了，否则也不会答应入住。”
　　肖峰点点头，表示有些意外。
　　“都说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不好相处，看来不是空穴来风。”肖峰把烟头掐进烟灰缸，抬眼时与陈思逸四目相对。
　　肖峰坚实有力的肌肉在黑色紧身短袖的衬托下更加诱人，一双大长腿衬得这副身材完美无瑕。
　　陈思逸的眼光一向是毒辣的，可是此刻面对肖峰，她也不得不感叹：上帝为何要把肖峰的身材谛造的如何完美！
　　陈思逸体内那股火一般的热流突然又涌上来。她极力抑制住，转过身去，不看他。
　　她有些慌乱地四处找烟，肖峰走上前去给她递上一根，打开火机，给她点上。
　　她猛吸一口，道声谢。
　　肖峰靠她很近，陈思逸硕大丰满的胸部那只蝴蝶纹身隐隐闪着光。她身上有浓浓的花香味道。她的嘴唇带着粉嫩的水润感，仿佛一碰就会沾上露珠……

　　肖峰的声音有些颤抖：“把蝴蝶纹在这个位置是为了引诱什么吗？”
　　陈思逸一动不动地看着肖峰。
　　空气里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磁场在迅速扩散。
　　陈思逸呼吸不匀，脸潮绯红。
　　肖峰冲上来，一只手握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握住她的腰，深深地，紧紧地，吻住她的唇。
　　这一次，肖峰探到了她的舌头。
　　她是清醒的，清醒的很，只是身体失去了理智。
　　她在抗争，在拼命逃脱。
　　肖峰刚劲有力的手掌像一把大钳紧紧攥住了她，她想后退，他偏要前进，她想逃避，他偏要追逐。
　　他的舌头探到她舌尖的热量便如点燃的烟火只管燃烧绽放。
　　他确信，坚持，她此刻如他一样，彼此需要。
　　他的吻越来越生猛。他吻她的耳垂，吻她雪白的脖颈，吻她胸前美丽妖绕的蝴蝶。
　　“肖峰……”陈思逸气息不稳。
　　肖峰抑制住冲动，抬起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嘴唇贴近她的嘴唇。
　　他说：“我爱你，陈思逸。”

　　陈思逸牙齿紧紧咬住下唇，身体在发抖。
　　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她害怕，害怕某种东西将她吞噬，但自己又不可抗拒，无能为力。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肖峰一把推开。
　　“离我远点！”她后退几步，用手指着他说：“告诉你，我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你。”
　　她转过身，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脏，试图让自己平复。
　　肖峰困惑地看着陈思逸的背影。他不想追问为什么，只轻轻问一句：“你愿意陪我结束孤独的单身生活吗？”

　　孤独的单身生活？
　　陈思逸的眼泪掉下来，她过了25年的孤独生活，如今，却有一个男人对她说，你愿意陪我结束孤独的单身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