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东方隽起

58、心结

　　只听“啪”的一声，顾子逍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顾子逍睁开眼，仔细地看了看怀里的人儿，顿时激动不已，“雪盈！真的是你！”

　　苏雪盈一边用力推他，一边大叫着：“救命啊！快来人啊！”

　　顾子逍仍是紧紧搂住她，不肯放手，生怕再次失去她，“雪盈，是我，是我啊！”

　　“我不认识你!你快放开我！”苏雪盈狠命地捶打着顾子逍。

　　顾子逍愣住了，“雪盈！你这是怎么了？”

　　“你个混蛋！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轻薄我？”苏雪盈急得小脸通红，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好好好，我放手！我放手！你别急！别急！雪盈,你到底怎么了？不记得我了吗？”顾子逍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女孩儿明明就是苏雪盈，为什么她却好像不认识自己。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苏雪盈连忙推开他，颤抖着双手向四周摸索着，“你快走开！不要靠近我！宇辰哥哥！宇辰哥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顾子逍见她眼神空洞，又用双手摸索着前行，心中一紧，“雪盈，你的眼睛怎么了？你看不见我吗？”

　　苏雪盈一步步向前走着，脚下险些绊倒，顾子逍忙将她扶住。

　　苏雪盈又大叫起来，“别碰我！别碰我！你走开！”

　　这时，吴宇辰突然跑过来，一把推开顾子逍，将苏雪盈护在怀里。

　　谁知苏雪盈过于激动，连吴宇辰也敢不靠近，挣脱他的怀抱，不停地向后退着，“别过来！别过来！”

　　“雪盈，是我啊，我是宇辰哥哥啊。”吴宇辰温柔地说着。

　　慢慢地，苏雪盈安静了下来，手向前方摸索着，“宇辰哥哥，真的是你吗？”

　　吴宇辰将手伸过去，轻轻地拉过她的手，“是我，雪盈，我是宇辰哥哥。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我到处在找你。”

　　苏雪盈紧紧抓住吴宇辰，再也不肯撒手，“宇辰哥哥，我好怕，我好怕，有坏人。”

　　吴宇辰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

　　说着，他抬眼看向顾子逍，顿时愣住了。

　　“是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顾子逍看着眼前这一切，仍觉得无法相信，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他们重逢的画面，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景。

　　他没有回答吴宇辰的问题，而是问道：“雪盈她怎么了？眼睛怎么会看不见的？”

　　“哼！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说着，吴宇辰拥着苏雪盈的肩，转身离开。

　　顾子逍跑到他们面前，伸手拦住去路，“你快告诉我，雪盈到底是怎么了？”

　　苏雪盈感觉到吴宇辰停住了，心中害怕，忙向他怀里又靠了靠。

　　“你想知道？”吴宇辰冷冷地看着顾子逍，“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把雪盈送回去。”

　　说完，吴宇辰便不再理他，径直向前走去。

　　顾子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吴宇辰既没理他，也没赶他走。

　　他们到了一处院落门前。吴宇辰在门口停下，让他等在门外，然后自己将苏雪盈送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吴宇辰出来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顾子逍回答：“我找了一年多，我只知道雪盈说过她的家在清幽谷，可是我走过好多地方，问了好多人，都没有人知道清幽谷在哪里。今天我走到那边的山顶上，看到这里的景色很美，就多看了一会儿，后来，就……不小心掉了下来。”

　　吴宇辰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说道：“雪盈的眼睛瞎了。”

　　“怎么会这样？”顾子逍焦急地问道。

　　“她那日受伤昏迷，醒来后就一直哭，大约有半年的时间，每天都是睡醒了就哭，哭累了便再睡，饭也吃不多少，身体不断地消瘦，伤好得也慢。后来，等她的伤终于好了，眼睛就看不见了，神智也常常不清醒，总会忘记之前的事。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没有了。”吴宇辰神色黯然。

　　顾子逍只觉得胸口像是受到了重击，浑身一震，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好久，他再次看向吴宇辰，问道：“她把一切都忘了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为什么不给她医治？”

　　吴宇辰摇了摇头，“偶而也会想起来，只是想起来的时候就会不停地哭闹，谁的劝也听不进去。只有忘记的时候才会不哭，才会有些笑容。不是不给她医治，只是找了好多名医，都是见效甚微，他们都说，她这是心病。”

　　顾子逍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紧握着双拳，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她！”

　　吴宇辰突然上前，狠狠地揪住顾子逍的衣领，“其实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不管你跟雪盈发生过什么，只要她愿意，我都会娶她，我爱她，我不想把她让给别人，更不容许有人伤害她。”

　　顾子逍心痛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吴宇辰紧皱着眉头，脸部肌肉颤动了两下，最后还是松开了手，“只可惜，她不肯接受我，无论我对她怎么好，都无法抹掉她心中的伤痛，她念念不忘的人……只有你。”

　　顾子逍这时才缓缓地张开嘴，说了句，“带我去见她……”

　　吴宇辰再次摇了摇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要跟叔叔婶婶请示过才可以。”

　　顾子逍又说：“那你带我去见他们。”

　　“你在这里等着。”吴宇辰再次进了院。

　　顾子逍在门口等了好久，苏啸天才出现。

　　一见到顾子逍，苏啸天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个臭小子，想不到你还敢来这里。”

　　顾子逍向苏啸天深深鞠了一躬，“伯父，求你让我见见雪盈。”

　　“做梦！你把我的盈儿害成这样，还想再见她。若不是盈儿不许，我早就把你给杀了，还不快滚！”苏啸天怒道。

　　顾子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伯父，求求你了，让我见见雪盈吧。”

　　“没门儿！”苏啸天转身进了院，把顾子逍一个人丢在那里。

　　顾子逍跪在门外三天三夜了，不吃不喝也不睡，始终都没有动过地方。

　　方沁如见他这样，也很是不忍。她对苏啸天说：“啸天，要不就让他进来吧，他都已经跪了三天三夜了，又没吃没喝也没睡的，别再生病了。”

　　“不行！”苏啸天道。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伤害盈儿的，他那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呀，一空道长不是都告诉我们了吗？虽然他那天的做法确实狠了些，不过，我看他对盈儿应该是真心的。”方沁如挽着苏啸天的胳膊劝说着。

　　“活该！谁让他伤害我的宝贝女儿了，我不管他有什么原因，盈儿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害的。”苏啸天仍是非常愤怒。

　　“都怪我们把盈儿保护得太过了，她才这么经受不起打击。她这么伤心，其实也是因为爱得太深了。既然盈儿的心在他那里，我们强迫她跟宇辰在一起，也是不对的呀。”方沁如知道，女儿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其实就是心中的结始终打不开，而能打开这个结的人，怕是只有顾子逍了。

　　这时，音儿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姐的病又发作了。”

　　“怎么了？”二人异口同声。

　　“小姐不知丢了什么，一直喊着‘哪去了？哪去了？’宇少爷也劝不好她。”音儿回答道。

　　两个人慌忙跑向苏雪盈的房间。

　　只见苏雪盈发了疯似的，到处摸索着，“哪去了？哪去了？”

　　方沁如上前搂住女儿，轻声地问道：“盈儿，你在找什么？”

　　苏雪盈像是没听见似的，一个劲地说着，“哪去了？哪去了？”

　　不管几个人怎么哄劝，苏雪盈仍是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方沁如走出房间，来到了大门口，见到顾子逍张口便问：“你对盈儿是真心的吗？”

　　顾子逍此时已有些昏昏沉沉的，声音也变得嘶哑，“我是真心的，我真的爱她，她是我的妻子……”

　　“那你跟我进来。”方沁如转身向回走去。

　　顾子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跟在方沁如身后进了院，又一路向着苏雪盈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顾子逍就看到苏雪盈神情慌张，不停地念叨着，“哪去了？哪去了？”

　　顾子逍不顾身体的不适，上前拉住苏雪盈的手，“雪盈！雪盈！”

　　“哪去了？哪去了？”苏雪盈口中重复着。

　　顾子逍眼中含着泪，看着苏雪盈，轻声地问道：“雪盈，你在找什么？”

　　苏雪盈还是一直那样。

　　顾子逍不知道苏雪盈到底在找什么，心里很是着急。

　　苏雪盈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死死扯住顾子逍的衣襟，“哪去了？哪去了？”

　　这时，顾子逍怀中的“雪盈小猪”掉在了地上。

　　顾子逍将小猪拾起，然后塞进苏雪盈手中，“你是在找它吗？”

　　苏雪盈忙把“雪盈小猪”捂在手里，不停地摸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找到了！找到了！”

　　原来，她是在找这个。

　　顾子逍见她病成这样，竟还对自己念念不忘，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他将苏雪盈轻轻地搂在怀里，“雪盈！是我，我是顾子逍啊。”

　　苏雪盈温顺地靠在他身上，说了句，“相公！”然后就晕倒了。

　　顾子逍慌忙将苏雪盈抱起放到床上，然后坐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问道：“雪盈怎么会晕倒的？”

　　方沁如揩去眼角的泪水，“她每次发完病就会晕倒，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子逍坐在床边，一直看着苏雪盈。

　　方沁如拉着苏啸天向外走去，又示意吴宇辰和音儿，让他们也一同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顾子逍和苏雪盈两个人。

　　顾子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苏雪盈的脸，“雪盈，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这时，他看到了放在苏雪盈枕边的“子逍小猪”，他轻轻地将它拿起，看着上面绣着的“子逍”两个字，想起了那日在书房里，他逼着苏雪盈绣这些字的时候。

　　他抬起头，温柔地看向苏雪盈，发现她的头上仍戴着那支桃花玉簪，他笑了笑，眼泪再次流下，然后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声地说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要永远爱你，呵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