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东方隽起

53、婚礼继续

　　原来，那日吴宇辰离开后，先是回了趟吴家。吴致诚告诉他，虽然还是没有苏啸天他们的消息，但是发现了他们留下的暗号，于是，他再次离家，循着暗号一路寻找着他们二人。

　　就在前不久，他们才刚刚碰面。苏啸天和方沁如已经查出，这些黑衣人全部来自净心教，武林中的那些血案也都是他们所为，并且他们人手一幅方沁如的画像，其目的就是要坚决置她于死地。只是他们还没能查出，背后的主谋到底是不是周若兰，又因净心教势力庞大，单凭他们二人之力，还不足以将其剿灭，所以，他们一直在暗中秘密联络各派，誓要将净心教彻底铲除。

　　听吴宇辰说苏雪盈在扬州顾家，方沁如就再也按捺不住思女之情，非要来扬州看看不可。苏啸天想着事情也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便将负责联络的任务，交给了另外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同方沁如一起跟随着吴宇辰来到了扬州。

　　直至今早，三人方才到达扬州城。刚才在门口,他们被人拦下了，说是没有请柬，一律不让进，也不肯进府通报，出于无奈，三人便偷偷地跃上房顶，悄悄地寻找着苏雪盈的影子，刚好看到她在院子当中，就立即跳了下来。

　　方沁如见女儿满脸是泪,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盈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苏啸天转过身扫视着周围的人，目光凶狠，“是谁？是谁欺负了我的女儿？”

　　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这三个人之后,都愣住了。苏啸天和方沁如虽已人到中年,但仍是气质非凡,令人仰慕,而吴宇辰亦是年少英俊,风度翩翩。本来苏雪盈的容貌就已让他们惊为天人，此时，四人站到一处，活脱脱就是一个神仙之家。

　　顾正先的心情却是复杂的，多年之后,于自己家中,终于再次见到方沁如,却是这样的场合,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郑婉瑜虽未见过苏啸天和方沁如,但从他们的话中了解到，他们应该就是苏雪盈的父母,于是,走上前来问道：“你就是这丫头的父亲？”

　　“是！”苏啸天冷冷地回答着。

　　“好好管管你的女儿，今天是我儿子的大喜日子，她竟然跑来捣乱。”郑婉瑜不屑地看着苏啸天。

　　“捣乱？我看明明就是有人欺负了我的女儿。”苏啸天厉声喝道。

　　吴宇辰看到顾子逍正穿着一身新郎的衣服，不免心生怀疑，明明他之前那么在意苏雪盈，为何如今又要娶别人，苏雪盈哭得那么伤心，他也不出来安慰一下，跟先前完全就是两个样子。总之，他认定了这事肯定与顾子逍脱不了关系，于是，走到苏啸天身边，指着顾子逍，说道：“叔叔，我觉得应该就是那个顾子逍欺负了雪盈。”

　　苏啸天向着顾子逍走过来，边走边打量着他。

　　顾正先这时缓过神来，连忙走上前，“苏兄，别来无恙啊！”

　　苏啸天停下脚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

　　“对，这顾府就是我的家。”顾正先道。

　　苏啸天指了指顾子逍，“他是你的儿子？”

　　“正是。”顾正先答道。

　　苏啸天怒视着顾子逍，“你为什么要欺负雪盈？”

　　不待顾子逍回答，郑婉瑜又抢先发话了，“明明是你的女儿不要脸，勾引我儿子，凭什么说我儿子欺负你女儿？”

　　苏啸天冲着郑婉瑜吼道：“闭嘴！你再敢侮辱我女儿，我杀了你！”

　　顾正先忙拦在郑婉瑜身前，“苏兄，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

　　苏啸天没理他，转身又回到苏雪盈身边，“盈儿，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的？”

　　苏雪盈只是默默地流着泪，不肯说话。

　　苏啸天看女儿哭得这么伤心，顿时火冒三丈，又转向顾子逍问道：“你为什么欺负我的女儿？为什么害她这样伤心？”

　　顾子逍仍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苏兄，先听我说，之前令嫒走投无路，是我顾家收留了她，由于当时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把她安排给了子逍做丫环，两人相处得是很融洽，不过，子逍现在要成婚了，所以……”顾正先解释着，他知道他们之间有感情，只是不知道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现在顾子逍又突然改变主意要娶易红罗，而且态度还那样坚决，他也是拿他没办法。

　　苏啸天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女儿在缠着你儿子，是吗？你会不知道她的身份？她的这副容貌，你难道没有印象吗？你明知道她是我和沁如的女儿，却还让她给你儿子做丫环，任由你儿子欺负她，是想把当年的事，都报复在我女儿身上吗？想不到，你的心胸竟如此狭窄。我是知道你住在扬州，但我从未想过要寻求你的帮助，当时因为盈儿伤得太重，一直昏迷不醒，我和沁如担心摆脱不掉那些人，所以才将她留在了这里。不然，我是不会让她有机会进你顾家的门的。”

　　顾正先连忙解释着，“苏兄，你误会了……”

　　方沁如将苏雪盈交给吴宇辰，也走上前来，“顾正先！我女儿心性单纯，从来不会作假，她哭得这样伤心，又岂会是你说得那样简单？一定是你儿子欺负她了，你休想袒护他！”

　　苏啸天眼睛瞪得红红的，“臭小子，快说！为什么欺负我的女儿？”

　　顾子逍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苏啸天愤怒至极，霎时间周身起了一阵旋风，刮得衣襟猎猎作响，他猛地抬起手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道，打向顾子逍。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掠过来，苏啸天心中一惊，来不及收功，直接打中了那道身影。

　　苏雪盈看到父亲发功，知道他是冲着顾子逍去的，无暇多想，纵身飞掠过去，挡在了顾子逍身前。

　　苏雪盈倒退好几步，撞在了顾子逍的身上，“爹!不要杀他……他是……我爱的……人……”说完，张口喷出一股鲜血，倒了下去。

　　顾子逍忙伸手将她抱住，大喊了一声：“雪盈！”

　　苏啸天见自己打伤了女儿，心痛不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从顾子逍手中抢过女儿。方沁如扑过来，抱住女儿，伤心地掉下了眼泪，“盈儿！我的女儿，你怎么这么傻？”

　　吴宇辰也忙跑过去，看着双眼紧闭的苏雪盈，深深地自责着，责怪自己刚才没有看好她。

　　场上众人都惊得张大了嘴，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让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苏啸天含着泪抱起苏雪盈，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我的盈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顾家的人一个也别想逃！”他以为，女儿身体原本就旧伤未愈，如今又挨了他这一掌，后果让他不敢去想。

　　说罢，三个人飞身上了屋顶，瞬间不见了踪影。

　　顾子聪和顾子轩向前追了几步，然后停下，呆呆地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顾子逍双腿一软跪到地上，面色苍白，表情木然。

　　顾正先整个人也似丢了魂魄，痴痴地看着地面。

　　就连施云彤，此刻也为之动容，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她的心中不知为什么，突然起了波澜。

　　院子里静了一会儿之后，宾客们又开始相互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不知这婚礼还要不要进行下去了。

　　这时，刘管家走过来，问：“老爷，这婚礼……”

　　顾正先没有回答。

　　郑婉瑜皱着眉头，看着地上苏雪盈刚刚吐的血，觉得很不吉利，可又不知要不要取消婚礼，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易红罗走到顾子逍身边，想问问他的意思。不待她张口，顾子逍就从地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婚礼……继续举行！”

　　下人们又重新忙碌起来。婚礼一步步进行着，顾子逍始终如傀儡一般，完全没有知觉的样子。

　　舒逸阁中，易红罗静静地坐在新房的床边，等着顾子逍来掀她的盖头。

　　新房设在了一角的厢房之中，而顾子逍的房间和苏雪盈的房间，则全部都上了锁。顾子逍说，上了锁的房间，都是苏雪盈睡过的，不许易红罗进，而易红罗也并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成为他的妻子，住在哪里又能怎样呢？再说，苏雪盈睡过的房间，她也是不屑再用的。如今她已是这舒逸阁中的女主人，待稳住了自己的地位之后，她自然会想办法，把苏雪盈用过的房间全部拆掉重建。

　　天渐渐黑了下来，她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因为从今晚开始，她和顾子逍就会每天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了。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让她觉得，之前那么多年的苦都没有白吃。她满怀欣喜，憧憬着今后的美好生活。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顾子逍进来。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自己掀了盖头，起身向外走去。

　　在院中的桃花树下，易红罗找到了顾子逍。顾子逍正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树下喝酒。

　　“相公！天色不早了，我们回房吧！”易红罗同以往一样的温柔。

　　“以后不许你叫我相公！”顾子逍继续喝着酒，也没看她。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不叫你相公，那叫你什么呢？”易红罗轻声地问着。

　　“随便你叫什么，我就是不想听到这两个字。”顾子逍淡淡地回答道。

　　“好吧，那我就叫你子逍吧！子逍，夜深了，我们回房睡下吧。”易红罗款款地向他走来。

　　“你自己回去睡吧，我睡书房。”顾子逍说道。

　　易红罗停下脚步，耐着性子，说道：“我们还没有圆房呢！”

　　顾子逍冷笑了一声，“我只答应会娶你，可没答应要跟你圆房。不但今天不会，以后都不会。”

　　易红罗紧抓着衣襟，狠狠地说道：“你是想永远都不跟我同房吗？你不害怕我会不给你解药吗？”

　　顾子逍站起来，转过身看着她，突然抬手发力，一掌打向自己的胸口，紧接着口吐鲜血。

　　他咳嗽了几声，说道：“我现在受伤了，不宜同房，等我伤好之后再说吧。”他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了句，“如果他们有事，你就别想再活着离开这里。”说完，再次向着书房走去。

　　易红罗充满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流下了两行眼泪。

　　顾子逍摇晃着进了书房，嘴角的血迹也没心情理会。拿出苏雪盈的画像，走到书案前将画打开，然后，颓然地坐进椅子，痴痴地看着，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落。

　　“你这个蠢女人，我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是要拼了命地保护我，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聪明一点……”顾子逍用手轻轻抚摸着画像上苏雪盈的脸，心中悲痛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