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东方隽起

22、“乐极生悲”

　　苏雪盈回身拿了盘子，准备盛菜。

　　而此时站在院子里沈芳菲，看到这一切，气得火冒三丈，愤怒地冲了进来。一进门就狠狠地甩了苏雪盈一巴掌。

　　“你个贱人！你竟敢勾引四哥。”

　　苏雪盈被这冷不防的一巴掌给惊到了，手中的盘子没拿稳，“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顾子逍见状，一把将苏雪盈拉到身边，轻抚着她被打红了的脸，心疼地不知该说什么好。苏雪盈则是惊魂未定，呆呆地站在他的身旁，没有一点反应。

　　顾子逍回过头冲着沈芳菲怒吼道：“你疯了！为何一进门就打人？”说着，一个箭步跨到沈芳菲面前，并且抬起了右手。

　　“干什么？你还想打我呀？”沈芳菲瞪着眼睛大叫着。

　　顾子逍从来没有打过女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这巴掌是不是该打下去，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手放下了，“还不快向雪盈道歉！”

　　沈芳菲大声地反驳着，“我为什么要道歉？这个贱人对你动手动脚的，分明是想勾引你。”

　　“你胡说什么？她哪有勾引我了？再说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事？”顾子逍吼道。
　　沈芳菲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

　　她侧过头思量着该如何回答，却发现灶上正烧着菜，此时已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她想起来刚才看到顾子逍正在炒菜，便问道：“为什么四哥你会亲自做这些粗活？难道这不是她这个做下人的应该做的吗？”

　　顾子逍也闻到了焦糊味，去旁边盛了水泼到锅里，“我喜欢干不可以吗？要你过问？”
　　沈芳菲见顾子逍对自己冷言冷语的，不敢再发火，脸色一变，笑着走到顾子逍身边，“四哥，我今天带了好吃的过来，是我吩咐厨房专门为你做的，都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你尝尝吧，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呢？”

　　“谢谢表妹的好意了，我现在没心情吃了。”说着，顾子逍拉着苏雪盈走出厨房。

　　沈芳菲抑制住心中的怒火，追了上去，“四哥，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啊，你就尝尝吧！”说着，对碧环使了个眼色，“去四少爷房里，把饭菜摆上。”

　　顾子逍看见碧环一路小跑地跑向他的房间，拉着苏雪盈又朝院外走去。

　　“四哥！四哥！”沈芳菲急忙追了上去。

　　她追了几步没追上，情急之下施展轻功，向前一跃，翻到顾子逍面前，挡住了去路，“四哥，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就随便打人。”接着，又对苏雪盈客气地说道：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你也别生我的气好吗？”

　　苏雪盈怯怯地说了句“没关系。”

　　“四哥，你看，你的丫环都原谅我了，你也别生气了，行不行？”

　　“我警告你，雪盈是我的丫环，你没有权力随意打骂她。”顾子逍瞪着沈芳菲说道。

　　沈芳菲见顾子逍如此护着这个丫环，气不打一处来，可她又不敢得罪顾子逍，怕顾子逍会不理她，勉强地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下次不会了，四哥，我们吃饭吧。”

　　“我不吃了，没有胃口，你拿回去吧。”说完，顾子逍拉着苏雪盈再次向外走去。

　　沈芳菲没有再追，站在原地，怒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双拳紧握，浑身发抖。

　　碧环摆好饭菜出来，看见院子里只剩下沈芳菲一个人，问道：“小姐，四少爷人呢？”
　　“跟那个狐狸精跑了！”

　　碧环走到她身边，“小姐，我打听到这个丫环叫雪盈，原本是安排给三少爷的，后来被四少爷给要了去。”

　　“肯定是她耍了什么花招，迷住了四哥，看四哥对她那么在乎，又那么亲热，他们的关系必定不一般。”沈芳菲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姐，那饭还要不要吃了？”碧环小心地问着。

　　“你没长眼睛啊？人都走了，还吃什么吃？”沈芳菲冲着碧环大喊着。

　　顾子逍带着苏雪盈来到了“抚心居”，喊了顾子轩一道去“丰香楼”吃饭了。

　　丰香楼二楼包厢内，三个人围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几盘冒着热气的美味佳肴。苏雪盈低着头用筷子轻轻地戳着碗里的米饭，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旁边的顾子逍仍余怒未消，眉头紧锁端坐在那里。

　　顾子轩拿起筷子正待夹菜，发现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又放下筷子，问道：“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

　　顾子逍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把沈芳菲打苏雪盈的事情告诉了顾子轩。

　　顾子轩皱着眉说道：“菲儿从小就任性，仗着娘疼爱她，平日里蛮横跋扈惯了，欺侮下人的事常有发生。”

　　“她就是个疯子！”顾子逍愤愤地说着，侧过头心疼地看了看苏雪盈。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事情，关于你和菲儿的。”顾子轩故作神秘。

　　“我和她能有什么事？”顾子逍很不屑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菲儿从小就喜欢你？”

　　“什么喜欢？她那就是嫌闷，总是要人陪她。”

　　“怎么不见她缠着我们几个？”

　　“那是因为大哥年纪大些跟她玩不到一起去；二哥好静，话又不多，她嫌无聊；你整日吟风弄月的，她又不懂，只有找我了。”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吧，所以她就喜欢上你了。”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烦她，要不是娘非是逼着我陪她，我才不愿理她呢。”说完，顾子逍偷瞄了一眼苏雪盈。

　　苏雪盈没有反应，仍是那样戳着米饭。

　　“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菲儿说是非你不嫁，都跟娘说了呢。”顾子轩自斟自饮着。

　　“什么？”顾子逍大惊失色，“那娘答应了？”说着，他再次看向苏雪盈，目光复杂。
　　苏雪盈仍是没有反应。

　　顾子轩只顾着吃菜饮酒，没有注意到顾子逍的小动作。他呷下一口酒，又说：“娘没有直接答应，娘只说让菲儿先与你培养感情。”

　　顾子逍这才放下心来，如释重负地又看了苏雪盈一眼。“三哥，你怎会知道？不会是骗我的吧？”

　　苏雪盈一直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很是专心地戳着碗里的饭，像是没有听到这些事似的，顾子逍开始还担心她会吃醋，这会儿倒是有些失落。

　　顾子轩失笑道：“我骗你做什么？这是刘管家无意间听到的，跟我闲聊时说起的，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罢了。我不不了解你吗？菲儿那样的女孩子怎能入得了你的眼？”

　　“这就是她欺负雪盈的理由吗？”顾子逍有些无精打彩的。

　　顾子轩放下酒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这你就不懂了吧。以菲儿的个性，她并不只是针对雪盈，任何与你有接触的女子她都要针对，你们将来如果真的成了亲，怕是你的身边也只能用小厮了。”

　　“我和她是永远都不可能的。”顾子逍气愤地拍了下桌子。

　　顾子轩的这顿饭吃得很无聊，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吃喝，顾子逍一口没动，苏雪盈也只是夹了几个饭粒。

　　回到了舒逸阁，苏雪盈低着头，闷声不响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顾子逍拉住了她，“雪盈，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苏雪盈回过身看向顾子逍，脸上笼罩着淡淡的愁云，“不怪少爷，跟少爷没关系，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可能是我高兴得太忘乎所以了，所谓‘乐极生悲’，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我没什么的，就是有些想念我的爹娘了。”

　　顾子逍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疼不已，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搂住，“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苏雪盈依偎在顾子逍胸前，伸出双手轻轻地抱着顾子逍的腰。这怀抱很温暖，似乎能赶走所有的不愉快，也能治好所有的伤痛，让她觉得自己不再孤单，是除了父母之外的另一种依靠，就像哥哥一样，甚至是比宇辰哥哥还要亲一些的。

　　……

　　这几日下午，苏雪盈再没有去吴妈那里，也没有去找花婶，总是悄悄地一个人外出。顾子逍并不知道她出府去了，还以为又是去找吴妈和花婶了，总是叮嘱她要小心，离小美和沈芳菲远一点。

　　这日下午，苏雪盈又出去了。顾子逍去百草斋坐了片刻，又去了抚心居，见到顾子轩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弹琴，琴声中充满了哀伤。

　　顾子逍走过去坐下，没有打扰他。待琴声停下之后，才问：“三哥，又在想晴云了？”

　　顾子轩叹了口气，道：“怎么会不想？晴云是我最爱的女人。她待我一心一意，不惜舍了性命救我，而我却连让她活着都做不到。”

　　穆晴云是顾子轩心爱的女人。因为她是邪派之女，所以他们的事，遭到了郑婉瑜强烈的反对，顾子轩迫于无奈，带着穆晴云离家出走。

　　两人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穆晴云却始终无怨无悔。后来，穆晴云的父亲知道了他们在一起的消息，便想利用女儿拉拢顾子轩为自己做事，穆晴云誓死不从，她的父亲便派人四处追杀她们，想逼她就范。在一场厮杀中，穆晴云为了救顾子轩，失足摔下山崖，尸骨无存。

　　顾子轩失去了心爱的女人，便整日沉浸于悲痛之中，无法自拔。回到顾府后，顾子轩便把对穆晴云浓浓的思念寄托于他的画中。他口中所谓的追求美，其实就是在找寻穆晴云的影子，不但在房间的布置上要严格按照穆晴云生前喜欢的样子，就连身边的丫环也一定要有一处与穆晴云长得相似才行，而且还总会不停地换来换去。

　　郑婉瑜见他如此痴迷，盛怒之下，赶走了他身边所有的丫环，并让翠巧去找个长得丑的丫环来伺候他，她想让顾子轩能彻底忘掉穆晴云。所以，翠巧才会选中苏雪盈。

　　顾子逍拍了拍他的肩，“这样的女子确实世上难求，只可惜红颜命薄啊！不过，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试着去寻找，说不定还能再遇到一个像晴云这样好的女子。”

　　“这世间女子大都是庸脂俗粉，难找啊。”顾子轩摇了摇头，他的眼中已经容不下任何女子了。

　　“难找不代表找不到。”顾子逍说道。

　　顾子轩想起了什么，又说：“你说的对，雪盈那丫头就是个例外，仙姿玉色，世间少有啊！”

　　顾子逍赞同地点了点头，笑着没说话。

　　顾子轩回房拿出为苏雪盈画的画像，与顾子逍一同欣赏着。

　　“晴云与雪盈都是属于那种超凡脱俗的美，不相上下的，只是晴云会比雪盈稍显成熟些。”

　　顾子轩抬起头，望向远方，思绪飘回遥远的过去，“晴云让我难忘的不止是容貌，还有与她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顾子逍也在回忆着与苏雪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突然间便觉得很是想念她，于是辞别了顾子轩，去吴妈处找苏雪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