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看生厌》灯半月明

11、看剑！

　　此时，南城的天气已经很热了。

　　张扬帆是不怕晒，本来人就黑，不过现在也学会了涂防晒霜，还带了防晒口罩。
　　所以当尹楚看到他的时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树荫之下，那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看着他笑得弯起了眉眼。
　　仿佛他们之间隔的不是漫长岁月，更像是仅一晚没见的情人。

　　张扬帆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他怎么可以当做无事发生，怎么可以一身轻快。
　　似乎这断联的四年，只改变了自己，只在自己的身上刻下烙印。

　　尹楚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般没心没肺。

　　是的，他觉得他好看，一如第一次见面，阳光衬得他脸庞放光，几乎让他沉醉驻足。
　　张扬帆的心绪百转千回，从惊涛骇浪到一潭死水不过一瞬。

　　张扬帆的双眼漆黑深邃，不含笑意的时候就显得十分冷漠。
　　尹楚的心口一麻，短暂地感受到了痛苦与尴尬，他已经不是那个会给他所有回应的张扬帆了。

　　尹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笑，他只是看到他这样，觉得可爱。
　　他以前也时常觉得张扬帆可爱，但现在之状况早已不似从前了。

　　落寞的神色一闪而过，快得无法捕捉，尹楚收敛起了笑容，表情变得正经客气。

　　张扬帆穿了一身黑，就算是简单的POLO衫在他身上也显得气质不凡。
　　尹楚又没有戴口罩，经过他俩的路人都下意识多看两眼，觉得这两人有壁，跟普通人不一样，实在很养眼。

　　他们彼此都没有开头寒暄，两人沉默着并排而走，斑驳的光影之下隔得不远不近。
　　身后的两个女生默契地互看一眼，嘴角下压抑制住张狂的笑意。

　　南城啊！不愧是南城！好好看的一对同性情侣！简直就在她们的审美点上。
　　身高差、肤色差……样貌般配气质般配，连衣服都是黑白配！

　　呜呜呜呜呜，可遇不可求，想偷拍。

　　这条街上的人不算多，张扬帆其实没有害怕被认出来，自认为遮挡得比较严实了，何况他也没火到一线的地步。
　　倒是尹楚在感受到路人的目光后，变得不自在起来，他余光瞥见张扬帆仍然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模样。

　　沉浸演艺圈多年的人，怎么还是如此不知池水深浅呢？
　　今时不同往昔，尹楚不知道怎样形容此刻的感触，似乎是有点难过，又感到酸涩的幸福。

　　张扬帆这个傻子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影响前途的绊脚石。

　　尹楚的脚步慢下来，张扬帆蹙眉，也跟着慢下来。
　　他不走了，张扬帆也停下来，下垂着眼尾安静地看他的脸。

　　只有狗狗才会这么乖。

　　“去我家吧。”

　　他是不是在放屁啊？怎么搞得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张扬帆微微张大瞳孔，推脱的话到了嘴边又变得面目全非了。

　　“也不是不行。”

　　好嘛，第一战，张扬帆完败。

　　这不怪他吧，这怎么能怪他呢？谁会拒绝得了尹楚的邀请啊，何况还是去他家。
　　被美貌蛊惑的人不配有自尊，张扬帆又开始心猿意马了……

　　“请你去参观，我买别墅了。”

　　买得好！张扬帆忍不住想竖大拇指。

　　这几年退出娱乐圈后，尹楚断断续续工作了几天，后面自己开了个小小的工作室，奈何粉丝基础不雄厚，也没赚到什么钱。
　　可他家底富足，父母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在市中心安排了个别墅。

　　所以张扬帆一点也不意外，屁颠屁颠地跟着尹楚回家了。

　　张扬帆并不是一个细致的人，但有些事情是无师自通的，他一进门就开始打量。
　　玄关处尺码统一的鞋子，茶几上单一的水杯……没有他人生活的痕迹。

　　尹楚开了一双新拖鞋，是张扬帆的尺码，弯下腰来给他放好。
　　张扬帆低头看着他，因为没有开灯，房间里只有落日余晖。

　　这样的场景陌生又熟悉，一起在京城打拼的时候，他们当过一年的室友。
　　张扬帆没有想过还能经历这样的场景，一颗心就一软再软。

　　尹楚站起来给他找杯子倒水：“进来吧，我等会儿点外卖。”

　　“冰箱里有菜吗？”

　　尹楚回头看他：“还有些。”

　　“我来煮。”

　　尹楚有些不确定：“你厨艺精进了？”
　　以前张扬帆煮的大多是健身餐，算不上有多好吃，能生存而已。

　　张扬帆径直往开放式厨房那走：“没有。”

　　尹楚还是没有说出阻止的话，他喜欢看张扬帆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能完全觉得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

　　只是，现在他克制疏离地站在一旁，不似从前连做饭时也黏在一起。
　　他会打打下手，但张扬帆从不让他碰刀，说他的手这么漂亮可不能受伤……

　　离开张扬帆后，尹楚天天都有摸菜刀，也有失手的时候。
　　他抬起自己双手细看了一下，没有留下疤痕，还是这么好看。

　　时刻注意他举动的张扬帆，以为是他嫌手脏了，顺手抽了张一次性湿纸巾，过来给他擦手。

　　隔得这么近，尹楚抬头看张扬帆的脸，比四年前成熟了许多，也瘦了许多，下颚线愈发明显锋利了。
　　不过还是这么帅气，还是这么让人心动，尹楚猛然抽出双手，转身走到了客厅。

　　张扬帆谦虚了一把，两个热菜，青椒牛肉和西红柿炒鸡蛋，竟有饭店的风味了。
　　尹楚也不吝啬夸赞：“小帆弟弟，很有进步嘛！”

　　张扬帆看他一眼，还是喜欢听“哥哥”。

　　尹楚有选择困难症，饭后想选个电影来看，半天没选出个结果。
　　张扬帆端着水果走过来坐他身边：“选个你喜欢的吧。”

　　尹楚往旁边挪了一下，摇摇头：“都看过了，不想看第二遍了。”

　　又问道：“你哪个没看过？”

　　张扬帆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摊开放身后，随便选了一个：“那个月球陨落还没看过。”

　　“我也没看过，据说评分不好。”纠结了一会儿，“算了，就看这个吧。”

　　“这是男主吗？”

　　“不是吧，难道男主是他儿子？”

　　“看来男主还是他了，好眼熟的。”

　　“是招魂的男主。”

　　“这人好像于雯雯。”

　　“就是于雯雯吧。”

　　“啊？哈哈哈哈！”
　　……

　　尹楚随便拍了一张截影发了个朋友圈，说在看《月球陨落》。
　　有人问他好看不，他回还没看完呢，那人便说明天再问一次。

　　尹楚放下手机，拿了颗酸溜溜的李子，眼泪差点酸出来：“怎么这么酸啊！”
　　张扬帆把手伸过去：“你自己买的啊。”

　　尹楚看着他自然伸过来的手，愣了一下，然后自己抽了一张纸，将嘴里的果肉吐出来扔掉了。
　　张扬帆没再说什么，摆正坐姿，又看回了电影。

　　“这段情节设置的意义是啥？”

　　“哇！这都可以？”

　　大抵因为是灵魂契合的人，他懂他的每个吐槽。
　　张扬帆喜欢听尹楚的絮絮叨叨，只不过越是接近，他反而越是觉得心中空荡。

　　想念的人就在身边，他们刻意避及所有现实问题，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才能假装还不曾关系崩塌一拍两散。

　　电影落幕后还有长达十分钟的放映，他们一直在等彩蛋，但看样子好像是没有的。
　　尹楚翻了翻微博最新的私信，看到了一个最为狠毒的。

　　“尹楚，你不害臊吗？糊穿地心了还要拖累前队友，xx痒了不如去找个鸭！”

　　好建议！尹楚反手就回了个心碎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回复黑子。

　　他又看向张扬帆，落幕的影光交错在男人挺拔深邃的面孔上……
　　尹楚扁了扁嘴，眼泪说来就来，大概是真的伤心了。

　　“张扬帆，我难过。”

　　张扬帆转头看他，正好看到他的眼泪滚落下来，他受委屈了，张扬帆很熟悉他的表情。
　　心脏大概就是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再次沦为尹楚的傀儡。

　　他虔诚地去吻他的眼泪，几乎也要哭出来，一切话语都不必再说。

　　电影终于结束了，客厅里漆黑一片，他们在沙发上褪却衣服，肌肤贴着肌肤，是无比紧绷的炙热的。
　　彼此都太过熟悉对方的身体了，一路点火放纵，然后完全接纳。

　　好烫……

　　烫得心尖酥麻，一声声谓叹吞没在唇·齿之间，与水声咿呀作伴。

　　他们明明是绝配。

　　……

　　这一夜，交.颈而眠。

　　尹楚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们第一次相遇，不过尹楚知道那是张扬帆，张扬帆却不认识他。
　　这一次，张扬帆没有向他走来，如果尹楚不上去，他们就会错过。

　　梦就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醒来。

　　张扬帆看他睡醒了，放下了把玩的手：“我去做早饭。”

　　尹楚沉默地看着他穿好衣服走出去。

　　张扬帆把虾仁粥摆到桌子上后，尹楚才姗姗走过来坐下。

　　张扬帆把勺子递给他，尹楚接过来搅了搅，他的面色红润宜人，眼睛里却看不到光彩。

　　询问的语气很轻快，听不出情绪：“这几年谈过几个呀？技术还是这么好。”

　　张扬帆停下动作看他，尹楚又弯了弯眼睛：“谁会在这四年里都单身啊，你不会没谈过吧？”

　　张扬帆的脸一瞬间黑得可以。

　　尹楚总是不做人，这些话是能在现在说的吗？他把他当什么了，按摩工具？一夜.情的对象？

　　是真的狠啊！

　　张扬帆突然笑了一下：“谈过两个，都是女明星，你知道的，工作都忙，自然就分了，我不急着找下一个。”

　　他说得煞有其事，尹楚快速地眨了眨眼，他已经好久没吃到嫉妒的苦了。
　　他了解自己受不得这样的委屈，所以当初才走得这样决绝。

　　他早该猜到的，又何必自讨苦吃地试探呢？鼻尖不可自抑地泛红，尹楚还是笑着：“你该走了。”

　　“当然。”

　　张扬帆很听话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尹楚抱着双臂坐了良久，直到热粥变冷，在自己家里哭应该不丢脸。

　　第二战，尹楚因为贩剑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