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爸爸，请不要再跳车》翅翎堕尔

7、chapter6 宝宝心里苦

　　杜蔻反复掂量着匕首，嘴角渐渐勾起笑容。
　　这把匕首居然有温度，仿佛一个生命一样。刀刃是静脉血的暗红色，大概半尺长，形状很奇怪，但无疑很锋利。
　　他将距刀柄和刀刃的连接处约三分之一的位置轻轻搁在食指上，匕首轻微的晃了晃就保持水平不动了。
　　平衡完美。
　　“真不错。”他赞道，转头向富豪亚瑟说，“我就要这把了。”
　　“这位先生还真是有眼光。”老板奉承道，“这把匕首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制成的，杀人不见血，只要九九八，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还真是好接地气的广告呢……
　　“陨石做的？”杜蔻嘀咕着翻来覆去的看着匕首，实在是喜欢。另一边富豪亚瑟也相当爽快的付了帐。
　　“是的先生，不过有人让我转告您一句话。”老板乐得眉开眼笑的说，“他说，当您佩戴这把匕首的时候，千万不要卸下剑鞘，否则您会失去生命或灵魂。”
　　“！！！”杜蔻本来有一打没一打的听着，听到老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差点没跳起来。
　　他隐约看到老板的耳垂上有一颗耳钉一样的黑痣。眼前这张布满皱纹的蜡黄的脸和那张惨白的年轻面孔重叠。
　　“好、好的，我会、会记住的。”没来得及带上他那近乎完美的伪装，杜蔻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杜克兰斯？”富豪亚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觉得杜蔻的状态不太对。
　　杜蔻回过神来，快速收刀入鞘，一把拉起富豪亚瑟：“陛下我没事，咱们快走吧。”
　　“哦、哦。”富豪亚瑟就那么懵逼的被杜蔻拉出了店门。
　　老板在他们背后还是很殷勤的笑着：“欢迎下次光临。”杜蔻却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店门无声的合上，“老板”缓缓的收起笑容，随手拿了把砍刀，转身进了里屋。
　　里屋有种浓重的花香味，浓得让人头晕，浓得像是要掩饰其他的味道。
　　“老板”打开角落里的大衣柜，从衣柜里把那个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的人拽了出来，垫在那人身下的花朵也散落了一地。一个死人。
　　“这是狄德丽女神的意思，请你不要怪我。”他说着，手起刀落将那个可怜虫剁成了碎片。七零八落的肢体碎块散在地上，血溅满了灰泥砖的墙。
　　“富豪，咱们快回赫布里底，快，越快越好。”出了店，杜蔻就拉着富豪亚瑟一路狂奔，不过很快两个人的位置就颠倒了，耐久不行，不够持久嘛，都懂得。
　　富豪把他拖着拽着提上马背，还不忘问一句：“怎么了？”
　　“梅林。”杜蔻只说了两个字，富豪亚瑟就明白了。昨天那份强烈的恐惧和不安还让他记忆犹新。
　　“驾！”杜蔻一手抓紧缰绳，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那匹马人立而起，差点把杜蔻甩下去，紧接着就开始一路狂飙。
　　时速一百二十迈！啊啊啊好危险。
　　杜蔻趴在马背上死死地抓着缰绳，低着头躲避迎面飞来的招牌和从窗上扔下来的垃圾。
　　他并不会骑马，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好吧，他连猪跑也没见过。
　　“杜蔻！”富豪亚瑟终于从后面追了上来，“你稍微冷静一下，试着控制一下它。”
　　“我现……在很……冷静！”杜蔻抱着马脖子喊道，“但……控制不住……它。”
　　“啧，麻烦死了。”富豪亚瑟翻着白眼想办法。好麻烦好想丢下他，杜克兰斯怎样都好啦……
　　富豪亚瑟坏笑了一下：“那你自求多福，死了我不负责。”说着渐渐勒住马，悠闲的走在后面，看杜蔻一个人继续飙马。
　　“啊啊啊！你这……白眼狼！劳资要……删号！”杜蔻被颠得七荤八素，眼前的景物飞驰而过让他不得不抱紧马脖子，马身上臭烘烘的气味直冲鼻子。
　　他隐约听到富豪亚瑟十分愉悦的说：“删号？你舍不得，我亲爱的。”
　　妈的，我的确舍不得。舍不得我的富豪核心卡，舍不得我的兔娘腿石法姐（稀有卡）。
　　十分钟后，佣兵亚瑟和在门口等待富豪的骑士第二型马尔科惊奇地看到口吐白沫的杜蔻和口吐白沫的马一同跌倒在训练城门前。
　　前者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回来简直就是奇迹了。后者觉得你还是去死的好。
　　“嘿！我就知道你很不寻常！”佣兵亚瑟毫不怜香惜玉地提起杜蔻，“富豪呢？你怎么把他落下啦？”
　　“呃——”也不知佣兵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杜蔻竟喘不过气来，“那家伙走在后面呢，不用担心。”
　　“这样啊，那应该不远了。我去接他好了！”佣兵亚瑟说着一松手，杜蔻就又掉地上了，幸好马尔科拉了他一把让他能扶墙站着。佣兵亚瑟跑去牵了匹马，也不吩咐一声，说走就走了。
　　嗯，人生需要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和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想到这杜蔻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呵呵，他俩关系还真是好呢？”他笑着蹭着墙滑下去。
　　第二型马尔科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把他提溜起来：“未必，恐怕见了面又要吵嘴了。”
　　“亲爱的马尔科，看在同僚的份上，求你件事。”杜蔻虚弱的说。
　　看他一副快气绝身亡的样子，第二型马尔科有点方：“请说，我一定尽力帮忙。”
　　“谢谢。”杜蔻喘了口气，“能把我和马都抬进去吗？感激不尽。”说着就又倒在地上了。
　　第二型马尔科觉得他想拒绝。
　　“让我来吧。”一双有力的手抓起了马，扛在了敦厚的肩上。
　　兰斯洛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他中午大概有出门散步的习惯。
　　杜蔻想：不过顺序不对啊！难道不应该是先扛我吗？善良的湖上骑士哟，你知道这一幕有多么辣眼睛么？
　　“谢谢，兰斯洛特。帮大忙了。”第二型马尔科也架着杜蔻的胳膊把他扶起来。
　　“不必客气。”兰斯洛特看着杜蔻皱了皱眉，又是你。
　　杜蔻挑挑眉，欠扁的笑了笑，没错又是我。“我也该谢谢你，兰兹。”
　　兰斯洛特说：“比起感谢我更希望你称呼我的全名，而不是胡乱起的昵称。”
　　杜蔻懒洋洋地笑道：“我正好相反，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横了他一眼：“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很高兴看见你平安回来。”
　　“以及，我还没有追究你把亚瑟大人丢下自己跑回来的罪过，请你不要得寸进尺。”
　　杜蔻“嗤”了一声：“明明是富豪放任我的马失控，怎么变成我得寸进尺了？”
　　这头倔牛到底有完没完啊？
　　“哼，连基本的‘骑乘’技能都不会，实在妄称骑士。”兰斯洛特冷笑。
　　骑乘……噫……骑士王的骑乘……
　　已脑补1000+小黄文。我污起来我自己都怕……
　　“你腰力好你会骑乘行了吧？我肾虚我只能后入。”杜蔻无意间又把话题岔到了十八禁的方向。
　　当然不排除有意的可能。
　　“……”
　　第二型马尔科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倒也是一见面就吵嘴呢。不过杜克兰斯差不多和谁都能斗起嘴来吧？唉，他的嘴厉害的简直像个娘们。
　　看着兰斯洛特把马放回棚里，从自己身上揪起杜蔻和他一起吵着进门，马尔科觉得，今天的赫布里底也是一如既往的和谐呢。

　　“杜蔻，你还活着吗？”富豪亚瑟意气风发的推开房间的门，看得出来和佣兵吵了一顿让他心情大好？谁让每次赢的人都是他。
　　第二型马尔科觉得就这一点来说，主从二人还是挺像的。难怪相性好啊！
　　房间的角落里像史莱姆一样摊着一坨。
　　“额……”富豪亚瑟有点不敢相信那是杜蔻，“看样子好像死了啊。”
　　杜蔻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直起身，又趴在了地上，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富豪亚瑟，用手指挠着地，一点一点爬了过来，尖声叫着：“我——好——怨——啊！”
　　“额……”富豪亚瑟竟被吓退了几步。这莫非是杜蔻的幽灵，来找自己复仇的？
　　“我~好~怨~啊~！”杜蔻就这么爬过了房间，指甲挠在地上发出瘆人的声音。他爬一步，富豪亚瑟就退一步，直到退到窗台边上无处可退。杜蔻还在一步步逼近。
　　就在这时，歌姬亚瑟突然从楼上下来。她笑眯眯的，嘴里哼着小曲，连说话都像唱歌：“富豪，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额？”富豪亚瑟脸上流过一滴冷汗。
　　歌姬亚瑟一抬眼，看到了趴在地上，面无血色，蓬头垢面的杜蔻。
　　“啊啊啊啊！鬼呀！”刺破耳膜的分贝。歌姬亚瑟抄起琴状的excalibur准确无误的砸在了杜蔻头上，直接把杜蔻打得脑浆迸裂而死。
　　全剧终，完结撒花——是不可能的。
　　“诶嘿~发生什么了？”闻声赶来的盗贼亚瑟倒挂着从窗外探头进来，红色的眼睛闪着十字光，“莫非是歌姬发现富豪偷了她的内衣？”
　　“你成天都在想什么啊……”歌姬亚瑟一看打死了人，急得快哭了，“这、这人怎么办啊？”
　　“怎么办？”盗贼亚瑟一翻身落地，头上螺旋桨一样的呆毛迎风晃了晃，像风扇一样，特别好玩。她挑起一边眉毛，说：“当然是毁尸灭迹了。”
　　“诶，怎、怎么能这样？”歌姬亚瑟算是这四个人里比较纯洁善良的，毕竟是治疗，没有一颗仁慈的心怎么行。
　　盗贼亚瑟耸了耸肩：“我们是王，打死人应该不犯法吧？还是趁早埋了的好。你说呢，富豪？”
　　富豪亚瑟正蹲在杜蔻血淋淋的脑袋边淡定的看着，说：“杜蔻，玩够了没？趴在地上不凉吗？”
　　倒在地上的人闷闷的说了一个字：“凉。”
　　富豪：“……”
　　歌姬：“……”
　　盗贼：“好厉害，挨了歌姬的全力一击居然还能活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三位亚瑟王表示没有压力以后开开心心的去探索了，留下杜蔻一个人在地上趴着，趴着，一直趴着。直到乌莎哈清理地面的时候嫌他碍事把他拎走。
　　哦，杜克兰斯从来不被爱着。杜蔻觉得宝宝心里苦，虽然宝宝不想说，但宝宝已经说出来了。
　　本来富豪亚瑟带他去选武器是准备让他跟着一起去探索的，现在明显已经泡汤了。
　　刀什么的，就是个摆设嘛。杜蔻撅着嘴，失落的摩挲着新匕首的刀刃。刀刃在他手指上割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小到都没流血，他也没怎么在意。
　　时间就一点点的在午后无聊而漫长的发呆中过去了。
　　转眼间，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杜蔻还是第一次这么晚还没睡着，也许是因为富豪亚瑟还没有回来。他还记得富豪亚瑟说过只有呆在亚瑟身边他才有办法回去，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吧？
　　幸好明天是周末，晚起一点也不要紧，杜蔻想。
　　赫布里底是有夜灯的，不过是用魔法驱动的，所以训练城灯火通明，其他地方却基本是漆黑一片。
　　“也不知道富豪他们赶夜路会不会出事。”杜蔻打开窗户向大路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看到。
　　外面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训练城周围几户富裕人家微弱的烛光照不亮整座城市黑暗的夜空。
　　夜晚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空气湿润得有些闷，只有窗边一棵大橡树的枝叶窸窣作响。
　　杜蔻听着树声，淡淡的月光投下朦胧的光晕，倒也挺惬意。
　　没有风的夜晚，倒也挺好，他不由自主的笑了。
　　树枝还在微微晃动。杜蔻的笑容僵住了。
　　等等，没有风？
　　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沉，快速拔出匕首，冲着橡树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没有风，树又怎么会响？
　　“圆桌骑士的警惕性，也不过如此。你说呢，落荒而逃的骑士先生？如果躲在橡树上的不是松鼠而是刺客，这一位身负剑鞘的骑士恐怕就要葬身于此了。”明明是嘲笑的话，说话人的语气却那么平淡，就像在陈述一个无趣的故事。他真的像松鼠一样轻盈地跃到了窗台上。
　　“是你啊，梅林。”杜蔻收起匕首，很自然的露出了假笑。
　　“不欢迎我吗，杜蔻先生？”梅林扶起了帽子，蹲在窗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杜蔻。
　　“不。”杜蔻抓住他宽宽的帽沿往下一拽，让那顶笨重的大帽子扣住梅林的脸，然后一脚把他从窗台上踹了出去，干净利落地关上窗。
　　“是相当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