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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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列颠领域坐标确认，正在匹配，坐标2430，4087，匹配完成。”
“玩家投放准备，投放坐标确认，开始投放。”
他在坠落，以极快的速度。虚无缥缈的云擦过他的脸颊，周遭的空气似是都因快速的摩擦变得炽热。
“救——命——啊——”
气流灌进了他的嘴里，这一声大喊随着他极速坠落的身体划过长空。尽管他明知是在梦里，高空坠落的失重感和恐惧感还是真实得可怕。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孩子。”一个冰冷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仿佛说话人如影随形地贴在他身后。
“哈？”他又被狠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耳边虚晃一拳，想把那人捶飞，可惜他手脚所能及的只有空气。
“身为你的始祖，你的先驱，你的领路人，我将成为你最终的航标，指引你进入这个世界，同时也指引你走向神位的宝座。”那声音波澜不惊地继续说，“以狄德丽女神的名义，赐予汝名。汝名，杜克兰斯.梅勒斯，乃亚瑟王圆桌骑士首席。”
这……新手教程？
他听到他的新名字和亚瑟王，他慌了一慌，纳闷道：“这不是我的游戏ID吗？你等等，亚瑟王指的是什么？是《乖离MA》里的那个还是《Fate》里的啊？难不成还是历史上的？”
那声音没有理睬他的问话，而是换了个和蔼的语气，自顾自地继续说：“骑士，当你踏上这片土地时，你或许会发现这个世界是你所熟悉的，但不要被表象蒙蔽了双眼，它绝不是你所熟知的，切记，切记。倘若你不想在这里被人夺取生命，沦为行尸走肉，那就向你的敌人露出你的獠牙和利爪。战斗，杀戮，然后让他们屈服。你所具有的，是异于常人的决心与血性，以及狄德丽女神对你的偏爱与恩赐，你具有智慧。”
听到那人越说越晦涩难懂，他忍不住打断道：“大哥，说人话好吗？我听不懂啊！你说的女神是个什么东西，我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先把我救下来再说话好吗？”
“万分抱歉，我的孩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我只能给你忠告，看着你前行，却无法阻止你为了荣耀，为了伟大，为了权柄而战。”那声音似是叹了口气，但明显又无视了他的问话，那声音接着说，“当你迷茫的时候，当你困惑的时候，切记，不要盲从于真理，更不要被道德与法律束缚。”
他哭笑不得地接道：“然后万事皆虚，万事皆允？所以我是进了刺客信条？那和亚瑟王有个毛关系啊！”
可那声音没有再做出回答，它消失了，像是被虎虎的风声盖过。
“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他嘟囔抱怨着，过了两秒，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天上自由落体呢，赶紧又叫道，“大哥，大哥你还在吗？你要走你先放我下来啊！”
“救命啊——”
背向地面落地，他没有看到，自己正落向一片湖，一片碧蓝而深邃的湖。
可是他没能落进湖里。他惨叫着穿过了一个浮在半空中的圆形魔法阵后，突然就停了下来。没有任何缓冲的停了下来，跟直接摔倒水泥地面上的效果大抵是差不多的，全身的骨头摔断了一般剧痛，由于是头朝下，他的脖子仿佛被钉入了胸腔。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击昏了，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紧接着，两个花冠型的铁制不知名机器拢了过来，把他吞了进去罩在里面，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多面体容器。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一阵齿轮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那容器缓慢地转动了起来，越转越快。随着献祭的水晶在水面溅起涟漪后坠入湖底，一道五彩的光芒注入容器后，那容器又开始反向旋转，接着骤然绽开，如同一只巨兽张开了大嘴。
“不列颠领域玩家，确认就位。目标定位2430，4087，-23。”在不列颠一座不知名的高山上，身披白袍的魔法师漠然道。他正手捧一卷羊皮纸伫立在石阶上，身边是一位俏丽的女子，背后是一座巍峨的神殿。
“-23？怎么回事？”他身边的女子蹙起好看的细眉问道，“为什么会有-23？按理说不该有负坐标才对。”
“因为他醒来之后似乎选择了跳湖来逃避游戏。”魔法师不咸不淡地回答，他把手中的羊皮纸卷好，揣回怀里，“明智的选择，愚蠢的举动。”
他转过身，带着质询的目光落在了女子身上，问道：“里格，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你大可以叫妾身诺拉，梅林阁下。”那女人不太满意魔法师的称呼，反唇相讥道，“妾身还在确认玩家的信息，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完成。这次这家伙很有趣，需要好好处理。不过相信妾身，妾身会让你满意的。”
“好吧，亲爱的诺拉，我相信你，也相信女神殿下会同样满意的。另外，请你还是把你那放在奶油蛋糕上的咸鱼一样别扭的敬语去掉吧，我也一样。”梅林轻眯起眼睛，深棕色偏黑的双眸隐去了精光，黑得不像凯尔特人，“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口中的每一个玩家都很有趣？”
“当然。”诺拉里格耸了耸裸露在低胸裙外的雪白双肩，承认道，“没有两个玩家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两个玩家拥有完全相同的秉性，更没有两个玩家拥有相同的能力，这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梅林僵硬地咧了咧嘴角，言不由衷地回答：“很有趣，确实很有趣。”
诺拉里格说：“还有更有趣的事，那就是在刚才你确认玩家就位时，我看到你的玩家的生命体征貌似消失了几秒，这难道是我的错觉？”
“哦，当然不是。这只是我一个小小的失算而已。”梅林笑了，露出十六颗鲨鱼般白森森的牙齿，“从万米高空自由落体然后骤停对于普通人的躯体应该是无法承受的，我忽略了这一点，所以……”
“所以，你把你的玩家摔死了？”
“……正是如此。”
“呵。”诺拉里格轻笑道，“你刚把他摔死一次他就自觉跳湖自杀，你俩的觉悟也是蛮登对的。”
梅林笑着抽了抽鼻子，道：“这话不错，如果去掉了那股十六年陈酿老醋的味道就更妙了。”
诺拉里格摇了摇头，纵容了他的贫嘴。沉默了一会，她开口问道：“梅林，玩家的契约妖精，你是怎样选择的？按照游戏规则，每个玩家在被召唤到这里而没有确认进入游戏的期间只能协同一只妖精，但我记得你的玩家似乎是有五只契约妖精的，你选了哪只？”
“间宫明里。”梅林回答。
诺拉里格问道：“为什么不是乌莎哈？我总觉得乌莎哈能靠谱些，而且和玩家的磨合时间也相对较长。”
“这么为你的敌人着想真的好吗诺拉？”梅林揶揄道，“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就是乌莎哈不擅长战斗，而我的玩家，也只是个类似智囊的废物。至于他的另一只妖精妮妙，我想也不用我挑明了他们关系有多差吧？”
“那你的呢？你选择的契约妖精难不成就是那只偶然闯进你家被你抓到的？”梅林又问道。
“正是。”诺拉里格说，有点小得意，“这简直是至高神赠予我的宝物，别摆出那副表情，梅林，听我说，那只妖精虽然单纯了些，却是很强大的，名副其实的强大。看他最近的战斗保守估计，暴走状态下，他或许能匹敌常态下的法莎莉雅。”
“不要胡说，诺拉。”听到法莎莉雅的名字，梅林的脸色变了变，他说，“法莎莉雅是不列颠最强的妖精，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妖精。她是女神的杰作，是我们只能仰望的存在，没有任何人或妖精能与她匹敌。”
“是你这种只有四分之一神格的人只能仰望的存在。”诺拉里格纠正道，“拜托，可别把我算成跟你一样。”
“拜托，可别把我算成跟你一样。”那女人的声音柔和悦耳，温泉一样灌进了他的耳朵。
他听到了，听到了一男一女在说话。
可是他不该听到的，不是因为说话人站在不列颠最高的山上，而他却沉在两米多深的地下，而是因为他记得自己已经死去了。执行刺杀任务时毫无防备地被一个虎背熊腰的保镖狂殴了一通，最后往胸口开上一枪结果了性命。
他感受到子弹在身体里弹射爆炸，穿破了内脏，血液从弹孔流出来，最后失去了知觉。他应该是死了的。
可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并没有死。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瞎掉了。触目皆是漆黑一片，是比没有一丝灯光或是星光更黑暗更死寂的黑，如同用一块纯黑的绸布蒙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
“这难道是地狱？”他自嘲道，试着坐起身，却“咚”地在木板上撞了头。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个不小的肿块。
“我可以把这当成‘不是’的意思吗？”他捂着脑袋哭笑不得。
“尘归尘，土归土。”刚才那个女人又开始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大白米归小老鼠？”他下意识接道。
那个女人没有理会他的冷笑话，自语般接着说：“你本非尘土，此时便不该归于尘土。”
“神的血脉在呼唤着你，他们在你的体内与你共鸣。你高贵的血统让你的灵魂不与纤尘为伍，而因神的临幸得以被选召。”
“什……什么意思？”他全然没有听懂。
“你是已死之人，承蒙神的恩泽得以在此重生。”那女人很贴心地为他解释道，“但神也要回报。他要你扮演一个供他娱乐消遣的角色，以报答他的恩情。你愿意接受吗？”
“角色，什么角色？”他问道。
“一个用杀戮换取生命的角色——这是你在神创立的游戏中扮演的角色。当你杀掉十个人时，你重获的生命就彻底属于你了。”那女人回答，“当然，被你杀的人是不会死去的，你不必有负罪感。你只需要捅下十刀或是扣十下扳机就好，就能换得一次全新的生命。”
“听起来倒是很诱人，付出的代价几乎等同于没有代价。”他的声音带上了笑意，“不过这样反而可疑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道理我还是懂的。还有什么其他的，你不妨一并说出来？”
“其他的……”女人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思考着。过了几分钟，她继续道：“你会得到一只妖精。没了。”
“没了？”他笑着反问道。
“没了。”女人笃定地回答。
“我不信。”他摇了摇头，脑袋又一次狠狠撞上了木板。
“你爱信不信。”女人的声音带着轻蔑，“反正询问你的意见也只是走个形式，你已经接受了生命，现在就请付出代价吧。”
“如果我不想支付代价，可以把这条命还回去吗？”他问道，又叹了口气，“打打杀杀了一辈子，我可不想继续杀人了。你的说法怎么听怎么奇怪，人难道不是被杀了就会死的吗？被捅了还能爬起来大战三百回合的怪物都是虚构的。”
“没错，是虚构的。”那女人道，“欢迎来到虚构的世界。”
“哈？”
“是你自己想要这么理解的，妾身只好就坡下驴。”女人补充道，“至于你这条命，妾身可以明白告诉你，还不回去的。而且无论你是自残还是自杀你都无法杀死自己，因为这是神赐予你的生命，只有完成代价你才能够解脱。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尽可以试试，然后你就会发现所有的自杀行为只会徒增痛苦而根本无法结束你的生命。”
“当神的恩泽降临时，所有的伤口都会痊愈，所有的死人都会复活。被神明所眷顾的双子，命中却注定成为宿敌。只有他们的双手能够杀死彼此。然后当神的曙光再度降临，和世间的万事万物一样，他们腐朽的身体将重获新生。”
“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他无奈地吹了个口哨，“不过你说了这么多应该就是在警告我不要妄图用自杀来解决问题吧，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没想到你意外的是个好人呢。可我要是好好活着又不支付代价呢？”
“你最好别这么做，也不要给我发卡。”女人警告道，“当神的惩罚降临时，你会后悔的。”
“听着真可怕。”他啧啧地咂了两下舌，“可我还是想拒绝呢？”
“拒绝无效，玩家契约已经成立。”女人冷冷道，“我以为你已经理解了我之前说的。”
“是啊，我理解了。”他笑道，“那一大段话大概可以用拒绝无效四个字来概括。早点把这四个字说出来不就好了吗？我也能早些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强制性地让我扮演那个杀人的小丑对吧？可以，我接受，因为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要写契约书的话你最好把后半句加上。”
“感谢你的配合，另外，你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吧？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女人问他。
“我叫……”他愣了一会，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有个名字很自然地从他脑子里蹦了出来，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名字。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我叫伊万。”
“很好。”那女人说，“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是尤里森.卡维拉德。”
“喂，这不都起好了吗你还问我名字干嘛？”他苦笑道。
女人低声叹道：“尤里森，伊万可不是你的名字啊。”
“北欧领域玩家，确认就位，坐标2251，5004，-1。”
诺拉里格：“终于办好了，那个家伙可真难缠。不过正因如此才有趣啊。”
梅林：“辛苦了。嗯？诺拉，你的玩家坐标为什么也有负数？而且还不变化了。”
诺拉里格：“嗯？哦，他应该是被困在棺材里爬不出来了吧……”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