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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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RA VI。”
男人勾起一边嘴角露出笑容，衬着那头晃眼的白发和微红的眼睛也越发邪气起来。
Leo警惕的看着他从脖子到手背满满的张牙舞爪的刺青皱起了眉：“你是谁？”“我刚刚不是说了，我是RA VI。”“不是，你怎么会在我家？你怎么进来的？”RA VI随手从床上捞起一件半袖套上然后打量起靠在墙角Leo，由于脸贴的太近被Leo伸手一把推开：“你到底想做什么？抢劫吗？”RA VI似乎是嗤笑了一声，舔舔嘴唇说道：“我不劫财。”眼见着Leo脸色更沉了，看过来的眼神里比起敌意又多了愤怒，RA VI才心满意足的笑起来：“别担心，我不是抢劫犯，因为……我根本不是人类，”男人突然凑到Leo耳边用气音说道，“我是地狱来的恶鬼。”
Leo一脸嫌恶的再次推开那个脑袋：“我看起来是个弱智吗？”“我可没有逗你，”RA VI好整以暇的向后仰躺在床上，“不信一会儿你问问你可爱的女友，这个屋里有几个人？”话音刚落，女友正巧推门进来，Leo自然是不会问，他觉得这个问题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但是女友居然真的无视了床上躺着的那人，径自走了过去。
经过了一天的试探，虽然不愿意承认，但Leo意识到这并非什么无聊的整蛊恶作剧，能看到RA VI的确实只有自己。
Leo瞥了一眼坐在桌子上的RA VI：“为什么找上我？”RA VI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带着怜悯，这让他很不舒服，却没想到那只“恶鬼”笑嘻嘻的回答道：“因为我喜欢。”
后来Leo渐渐习惯了在家里随时看到一只“恶鬼”，从一开始女友还会担忧的问他怎么了到后来已经可以完美的做到直接无视，人“鬼”都相安无事，直到他有一天回来看到那张字条。
连解释都没有，只是一个通知。
手里的玫瑰散了一地，桌子上装着红色礼服的盒子现在看起来莫名可笑。
再次见面时对方连订婚请柬都已经送到手上。
Leo抱膝坐在床上，女友一言不发的打包完自己的衣服又去别的屋子收拾，RA VI坐在桌子上冷眼旁观。
“去抢啊，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Leo充耳不闻，RA VI“啧”了一声，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Leo面前，伸手抬起他的头看进那双悲痛欲绝却茫然无措的眼睛里：“去把你的东西抢回来。”
“……我做不到。”Leo偏头看向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她离开我会过得比较好。”
RA VI冷笑，“凭什么？”
“凭什么要让步？”这是Leo第一次见到RA VI发火，他怒吼着揪起Leo的领子，手臂脖颈青筋暴起，“承认吧Leo，你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你不想让她走，”RA VI指向客厅，“去啊，拉住她。”
Leo看向客厅，女友正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歉意，但她帅气多金的未婚夫就等在楼下。
女友将这个家属于她的那把钥匙放在茶几上就要离开。
Leo一步一步走过去，伸出手拉住了女孩子纤细的手腕。
“……祝你幸福。”
RA VI在他放手的那一刻冲了过来，被Leo紧紧勒住肩膀，两个人像是要杀死对方一样纠缠着，Leo的双手紧紧勒住RA VI的脖子，直到女子毫无留恋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Leo脱力的躺在地上，眼泪后知后觉的汹涌而出。Ra vi靠坐在墙上喘着粗气，听到那一声声强忍着的呜咽，长长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蹭过去为Leo擦眼泪：“……哭吧。”
后来，RA VI的离开就像他的到来一样毫无预兆。
Leo在N的坚持下接受了心理疏导，然后突然有一天，家里就再没有那个“恶鬼”的身影了。那天Leo在空荡荡的客厅站了很久很久，他下意识想要寻找什么，但是他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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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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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拎着大包小包站在自己家门口，脑子里还想着HongBin说去正规医疗机构就诊的话，那个一向欢脱的男人也严肃了表情：“这不是建议，而是必须要去。”N叹了口气，但在回头看向Leo的那一刻又亮出了招牌的笑容和话唠：“东西还真不少，Leo呀，还没吃饭吧？我们吃什么？”
无论是家里还是蛋糕店，那个笑容干净可爱的少年再没有出现过。
怎么可能会再出现。Leo搅拌着奶油自嘲的笑了。原本就是另一个臆想的产物。无论是RA VI还是ra vi，本来就都是他想象出来的人。
Leo的话更少了，也变得嗜睡起来，到后来连蛋糕店也不再开门了。因为明知道RA VI也是不存在的，所以他拒绝了N一次次明里暗里劝他去看病的提议，也因为明知道RA VI是不存在的，让他反而觉得在梦里才像是活着，不是精神病，就是正常的他。虽然觉得对不起为自己担忧的挚友，但即使是梦，他也真的无法放弃。
N的焦虑随着Leo越来越多的睡眠成正比增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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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来了？”RA VI翘着二郎腿坐在钢琴上，“恶鬼可是会吃人的。”Leo并不理会他的玩笑话，径自坐在琴凳上，试了几个音便开始弹奏。RA VI静静听完，在一片沉默中开口：“你最近呆的太久了。”Leo歪了歪头：“不好吗？”“不好。”冷酷的回答让Leo沉默了，他低头看向琴键，无意识的胡乱按着。RA VI叹气，坐到Leo旁边：“你不能一直在这里，回去吧。”Leo不吭声，RA VI怕了他的执拗：“你跟我不一样。”“哪里不一样？”Leo猛的转过头，“你告诉我哪里不一样？”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有什么不一样……”Leo把脸埋进手掌，“你不就是另一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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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睁开眼睛看到的是HongBin的脸。
“呦~睡美人醒了。”
HongBin支颌看着Leo：“梦到哪个王子了让我们Leo公主如此流连忘返。”Leo此时不太想理会这个一贯爱开玩笑的人，对方却收敛了笑容。
N看着HongBin一脸凝重的从Leo房间出来，询问的眼神换来无奈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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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抱膝坐在沙滩边，海水冲刷着他光裸的脚背。
他知道RA VI就站在他身后，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Ra vi的眉头皱着，一副不耐的表情，他死盯着前面几乎团成一个球的人，眼中翻滚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你就这么想留在这里？”
Leo一动不动，也不吭声，直到一双冰冷的手从身后环绕过来抚上他的脸颊，吓得他一哆嗦，瞥过去的目光中惊讶混合着责备：“你干嘛？”
“我问你话呢，”RA VI刻意压低了的声线让Leo在感到压迫的同时居然想到了“性感”这个词。“你就这么想留在这里？”那双手暧昧的顺着脸颊滑到脖子，“那不如……你留下，我替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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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不知道自己是被惊醒的还是被憋醒的，他在黑暗中大口呼吸，脖子上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
他开始害怕。
当那双手渐渐收紧的时候对方眼里的凶狠是真实的。
那双眼睛虽然一直都像刀刃一样锋利而凉薄，但从未真正割伤过Leo，偶尔甚至还能看出一点点可以称之为温和的情绪在里面。这是第一次，Leo感到了危险和发自内心的恐惧。
RA VI也许是认真的。
杀死他，然后替代他。
替代他。
脑海中蓦然闪过他在梦中所见的那镜中诡异的自己，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白色的礼服，红色的血，冰冷的尸体。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手抚过Beauty青灰色的面庞，看着自己将装着鲜红心脏的玻璃罐放进壁橱。
深渊巨兽终于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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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梦到了什么，都记住那只是噩梦而已。
在每夜每夜充满鲜血与诡异的梦境中，这句话像是唯一的救赎。
Leo已经很久不曾梦见过那片沙滩，取而代之的是闭塞的浴室，和穿着白色礼服身体僵冷的Beauty。所以当发现自己又站在了海边的时候，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Leo环顾四周，没有了钢琴，也没有看到RA VI。明明感到庆幸，却无法忽略心中的失望。
海浪声像是遥远的呼唤，他试探着迈入水中，直到海水没过双膝。
没有人揽着他的脖子把他带回岸边。
他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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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本来十分惊喜的发现挚友不再那么颓然和嗜睡了，但渐渐的他发现Leo变得不一样了，其中最先改变的就是衣着。
Leo一贯钟爱那种宽松的大毛衣，长长的袖子能盖过手背，这也让他看起来总像一只慵懒的毛茸茸大猫。所以当他第一次看见Leo穿了一件绘满意识流图案还挂着叮叮当当链子的上衣时表情堪称惊悚。
倒不是不好看，Leo就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只是你一向走温柔风格的挚友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死亡摇滚风，就好比看到养在家里的猫咪一夜之间变成了怪兽一样惊悚。
Leo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歪歪头似乎也有些不解，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他不知道他现在一丁点的改变也会被N当作世界末日前兆一样，因此从那天开始N恨不得一秒钟都不让他离开视线。
不过Leo倒是似乎真的在好转，虽然依旧十分抗拒提到治疗，但心情明显好了不少，甚至主动提出了重新开始蛋糕店的工作。
Leo就是在那个周末的清晨再次见到ra vi的。
N去采购，Leo则刻意提早一个小时到店里打扫卫生，在他擦着窗边小桌上的灰尘的时候，少年隔着玻璃对他绽开了一个笑容，张扬的白发染回了低调的黑色，看起来乖巧了很多。
“哥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开店？我去你家里找也没有人，真的担心死我了。哥你没事吗？生病了吗？”
少年一进来就连珠炮一样说了一大段，Leo的表情却是十分复杂。在他的认知里，眼前这个人只是他的幻觉。
“ra vi……”
“嗯哥，怎么了？”
Leo攥着抹布的手痉挛了一下：“……没什么，你要吃早饭吗？”
“不了，”ra vi皱皱鼻子一副失落的样子，“我换了工作要很早到，以后可能不能来吃早饭了。”
Leo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说道：“我可以早一点开门。”
“哥真是温柔啊，”ra vi伸手揉揉面前哥哥的额发，“哥还是多睡一会儿吧，脸色真的不太好呢，我下了班过来。”说完挥挥手就要离开，却没想到被Leo抓住了手腕。
“Leo哥？”
Leo看着那孩子回握住自己的手，表情里是掩不住的担忧：“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ra vi呀……”你是真实的吗？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简单的“一定要来”，已经被Leo推到门口的ravi为难的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Leo，最后拉着Leo的手回到了店里。
“我今天不舒服不去上班了。”
Leo睁大眼睛：“不要胡闹，我没事，快去上班。”没想到对方耍赖一样坐在了桌子上：“真的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特别饿，饿的没力气上班了，哥给我做蛋糕吃吧，之前说好的。”
明明之前一看就是不良的少年却像小孩子一样坐在桌子上哼哼唧唧的撒娇，被抓着手的男人无奈的点着头。
N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店门口发愣。
“Leo呀，这……？”
Leo吓了一跳的样子半晌没回答，倒是ravi跳下桌子对着N问好。
N能看见ra vi。
Leo满脑子只剩这一个念头。
他本以为ra vi是另一个只存在于他的世界里的幻象，难道他的脑子已经坏到脱离现实的程度了？
ra vi终究是耍赖没有离开，少年跑来跑去的帮忙，N蹭过来挥挥手打断挚友的发呆：“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孩子？那打扮可真是……呃……时尚，不过性格还不错。”Leo看看ra vi又看看N，摇摇头没有说话。
生活仿佛回到了正轨。
没有前女友，没有Beauty，也没有RA VI。
没错，自从再次见到ra vi，那每晚折磨一样的噩梦也就此远去了，ra vi每日到蛋糕店报道，和N混熟了之后天天没大没小的跟这个哥开玩笑，被N收拾了就跑到Leo这里来求安慰。
N每天都会抱怨Leo的穿衣风格越来越跑偏：“就连气场都变得冷冰冰了啊Leo君。”倒是ra vi每次听到都会反驳：“明明很帅啊，不过确实swag了好多啊Leo哥……”
但对于Leo来说，越是这样温暖的情景反而越令他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实。是不是某一天他睁开眼睛，这一切都会泡沫一样彻底消失。
鉴于ra vi的时尚感，要去参加朋友婚礼前N用Leo亲自下厨做午餐把ra vi贿赂回家给他做发型，Leo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看两个活宝折腾，不知怎么自己也被搅和了进去。
“哇好帅好帅。”
“超帅！”
Leo摸了摸因为发胶不那么柔软的头发，白了两个始作俑者一眼起身去浴室照镜子。
镜子里的人难得的撩起刘海露出整个额头，这让他整个人都气质大变，那双沉郁的眼睛毫无遮挡的注视着镜子外的自己。
似曾相识的情景，他下意识的去看旁边的浴缸。
“哥，你怎么照了这么久？被自己迷住了吗？”
Leo透过镜子看向倚着门框的少年，记忆深处的一个片段突然浮现出来。
“ra vi，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是指，在大排档之前。”
ra vi微微张大了眼睛：“你想起来了？”Leo不置可否，少年表情逐渐雀跃起来，最后整个人都扑过来挂在Leo后背：“啊Leo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起来了，我们是校友啊哥，你那届的毕业典礼上我们乐队做了特别演出，结束后你作为音乐社的前辈还夸奖了我，我可一直记得……”
满含兴高采烈的低音炮还在耳边喋喋不休，记忆中拿着麦克风的少年和身后的少年重叠在一起，Leo的思绪已经飘远。
他曾经的心理医生说过的话像是一支箭直直扎进他的心脏。
“你知道的Leo，那个纠缠你的人，那个‘恶鬼’。”
“他就是你，是你内心的反映。”
“他可以是任何人的模样，只不过你潜意识选择了当时印象最深的一个陌生人而已。”
所以，ra vi是真实的。
这个认知让Leo有一瞬间的恍惚。
黑暗与冰冷中突然有了一束火光，我一直在惊恐着担心着，害怕这只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最后那束火柴，后来我得知这光明与温暖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着的，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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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那人站在海边，连头都没回。
Leo盯着那背影发呆，所有的事情都是那般不可控，唯独确定的一点是，就像光与影，就像那镜子内外，你就是我，我永远都无法摆脱你。
“你可以摆脱我的。”
“忘了吗，当初你是怎么阻止我去拉住那个女人的？如果那个时候你坚持住不放手，”RA VI的手点上自己的脖子，“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我……”在他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之前话语已经脱口而出，“我是不是杀了她？”
那个像棉花糖一样甜蜜柔软的女孩子，那个最终僵冷的躺在浴缸里的女孩子。
“说什么呢，我只是在她死后留下了她而已。”男人嗤笑道，他打断想要反驳的Leo，“别再跟我说什么我就是你的狗屁话。”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向Leo，刻意压低的气音蛊惑中带着嘲弄：“再说，你不想让她永远留在你身边吗。”
“不是这种方式。”Leo喃喃道，他想起了脸颊贴在冰冷皮肤上的感觉，虽然严格说来当时的他并不是他。
RA VI歪着头看他良久，突然伸出双手揽上他的后背，完成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拥抱的动作。
男人的怀抱是冰冷的，这个毫无温度的拥抱中所蕴含的意义Leo不懂，对方令人着迷的声线竟然像是在安抚他一般。
“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RA VI离去的背影莫名的萧索，Leo看着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点点融入黑暗。
海浪声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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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偏远城镇的偏远小车站。
Leo将包随手扔在地上，钥匙与包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坐在那边椅子上的人似乎回头看了他，但他懒得理会。把自己丢进矮几前的小沙发，打开手提箱拿出耳机和CD，他放任自己沉浸在音乐中。
而那边本来正在看书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眼角的余光扫过Leo黑色皮衣的衣角，嘴角勾勒出一个无法察觉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