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你是我此生不遇的海》玄灰

2、第01章 我的海。

　　黄昏将至的时候，我正躲在酒馆后头偷懒，指尖的香烟吞云吐雾，我举起酒瓶猛灌了一大口酒。
　　酒，是雪树伏特加。
　　性烈，清透，醇香。
　　冰冷的酒液填满口腔，淌下喉咙，滚烫着肺腑，烧得我一颗心都火热起来。
　　这已经是我今天的第四瓶酒，如果被妮娜发现一定又会大发雷霆地唠唠叨叨，所以我只好躲到后门来忙里偷闲。

　　来到这个岛上已经有三年，不知不觉间，也和居民们建立了深厚的联系。
　　我本是不打算和任何人有过多的牵扯，因为我讨厌人情债这种东西，卖了我的两个肾都还不清。所以为了我的两个肾，我一向奉行独来独往，不冷不热。

　　苍天作证，我真的不是那种傲娇中二，口硬心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的人。
　　只不过这个岛上的居民，真的是个个都有去电视台做知心主播的潜质，心灵鸡汤给你猛灌了一碗又一碗，逃都逃不掉。
　　轮番上阵，争相笑闹。
　　上一秒刚被买菜大妈们扯着闲话家常聊八卦，下一秒又被护犊子大叔们拉到酒馆里划拳畅饮拼酒量……让你就连悲春伤秋、胡思乱想的闲空都没有。
　　于是到后来，我发现，我还挺享受这种胡来的调调，并且从一开始的被动加入到后面的主动掺和，脸皮简直越来越厚。

　　人啊，都是逼出来的。
　　那些个总想着毁灭世界的中二病，都是闲得蛋疼才会整出那么多糟心事，让他们来试试看这种生活，保准不到一个月个个都会沦为抠脚大汉。

　　我颇为感慨地又灌了半瓶酒，除了早上出门前吃过点早餐，一直到现在都是滴水未进。空空如也的胃部，被热辣的酒精灼烧得发疼起来。
　　我紧紧捂着肚子，在去厨房偷吃然后被护食的厨师长拎着平底锅踹出来，和继续忍耐喝完酒后跑回前台撩上一个迷弟让我趁饭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疼痛肆虐着神经，我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我闭上了双眼。

　　你闭上了双眼。
　　你感觉到了风，它糅杂着海洋特有的气息吹拂而来。它的轨迹灵巧而多变，是白纸上湿润的笔画，是五线谱上跳跃的音符，是情人最温柔的指尖。
　　它拂过你的发梢，穿透你的眼睫。
　　今晚要下雨了，你想。

　　墙角处的土壤下，埋着一粒种子，大概是某个调皮的孩子随手扔下的果核。它就快发芽了，然后破壳成长，扎根土地。
　　鲜花快要凋零，本来它还可以撑上几天，不过今晚恶作剧的暴雨会将它击落摧毁。不过没关系，新的花枝正在抽长，等到下个星期，它会再度绽放。
　　大树上搬来了新住户，那是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有着颜色漂亮的翠青羽毛，正啄着那朱红色的喙，一点点搭建自己的小窝。它歪着小脑袋，啾啾鸣叫，然后振翅一跃，舒展着羽翼，向着更高更远的天空飞去……

　　“砰——”的一声，打断游曳的意识。
　　后门被猛地推开，撞到墙上再反弹回来，咯吱咯吱晃悠着。
　　同时响起的就是一阵雷霆怒吼：“影！子！姐！你又躲在这里喝酒——！！”
　　“这是我第一瓶。”我立马辩解，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
　　“鬼信你！”大老板妮娜绷着一张脸猛瞪过来。

　　“哎呀呀～好不容易说了句大实话还被怀疑了啊。”我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
　　无奈铁面老板丝毫不买面子，眼神鄙夷，“影子姐不是我拆你台，你说这句话良心不疼吗？”
　　“……”我只好不吱声，放下手继续喝我的酒。真可惜，妮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好骗的小姑娘了呢。

　　妮娜瞪了我一会儿，最后妥协地叹了口气，“我说你啊，整日就是酒酒酒的，少喝一口会死吗？”
　　“会死的！马上就会死掉的！”
　　“……这瓶酒是你从酒库里顺的吧？从你工资里扣！”
　　“……”
　　于是我又被噎得心塞了一下，随即不由失笑。
　　妮娜你这个大傻瓜，按我这种喝法，那丁点儿工资哪里够扣啊。每次说着扣工资的人，到月底了还不是会乖乖结钱，生怕我饿着。

　　我语气轻快地安慰道：“别担心，如果有一天我要挂了，绝对不会是因为酗酒过多。”顿了顿又接着补充，“所以你就别想着给酒库多加几把新锁了，你就是弄密码锁都没用，我总能找到办法摸进去的，你知道的。”
　　对于这番厚颜无耻的发言，妮娜大老板只得无奈叹气，抱怨一句：“你这个无赖，谁关心那点酒了，我是……”
　　“好啦好啦～偷懒的打工仔不幸被大老板捉到，现在只好回去乖乖工作啦。”我打断她的话，起身绕过她向店里面走去。

　　店后门的那段走道里没有开灯，一片晦暗不明，就在我一脚踏入门内的时候，妮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的语气哀切，问我：“影子姐，你还在等吗？我是说……万一，等不到呢？”
　　我没有回头，只是一口气将手中的酒灌了个干净。
　　我说：“那就继续等，等到我死。”

　　是的，我在等一个人。
　　正是为此才踏上了这座岛。
　　当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在我死掉之前。说不定一切都是那个坏心眼的神明在坑我，看我盲目挣扎做他无聊时的消遣。
　　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可是我只有等。
　　——除非我死。

　　当我晃晃悠悠路过厨房的时候，留着小翘胡子的厨师长探出头来一把将我扯了进去，然后二话不说，就把一大盆海鲜炒面塞到我的怀里。
　　我正感动着厨师长这个抠门的老家伙还知道给我补补，他的下一句话就让我把刚对他积攒的10点好感度刷了个下限。

　　“快，把这份炒面送前面去。”
　　“怎么这么大的……一盆？”我感觉自己的小细胳膊都快要被压断了。
　　“你真的有认真工作吗？这是今天店里推出的新菜单，超大分量的豪华海鲜炒面……总会有傻逼想要挑战一下的。”厨师长语气微妙，一边搓着下巴一边隐晦地暼了我一眼。
　　“你看咱不是开店的嘛，无商不奸，想赚钱就不能这么实诚不是？缺斤少两是常有的事儿，先把这炒面的分量减减，大概扣出去个四分之三就差不多了……”
　　然而我义正言辞的话还没说完，厨师长就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上我的屁股将我踢出了厨房。
　　“真过分，我可是个女孩子！”
　　“你他娘的除了胸和脸，哪里像个女孩子？！”
　　“还有每个月的那七天！”
　　“滚你娘的犊子！”

　　这样的嬉笑怒骂已经是家常便饭，我也从一开始的生硬无措变得圆润自如。
　　原谅我，我也不想如此粗鲁直接，像个文化水平都没小学毕业的莽夫。而是，想要和这个岛上的居民交流，就得用这个调子。
　　相信我，他们就吃这一套。如果你想要悲春伤秋地吟上几首古诗，谈谈人生理想、宇宙真理等等那种高深的问题，矫情造作得像个傻逼，他们绝对就会一嘴巴子将你抽进海里洗洗脑子。
　　装逼是病，得治。

　　于是我只好小细胳膊颤悠悠地把炒面捧在怀里，一步三挪地朝前堂走去。
　　我觉得要是弄翻它，等下次溜进厨房偷东西吃的时候，等待我的就不是平底锅而是大菜刀了——厨师长那个家伙可是最讨厌有人浪费食物的。
　　我发誓，我现在这个弱鸡模样和我这几年来的疯狂酗酒、糟蹋身体绝对毫无关系，真的。
　　我可是法师啊！法师都是皮脆血薄的！
　　嗯……这一切都是神明的锅。

　　好在我一路平安无事，终于挪到了前面的餐厅里。
　　说实话我很想吼一嗓子：哪个傻逼点的锅？快点来接走！
　　……当然如果我真的这样做，这个月「顾客投诉NO.1」的宝座肯定又是非我莫属。我会被扣工资的我给你讲……虽然已经被扣得差不多了。

　　于是我只能乖乖地去上菜，可惜天不遂人愿，命运总爱趁你措不及防的时候捅你一刀。
　　就在我艰难地往点单那桌挪去的时候，一个活泼响亮的呐喊声突然从店外传来——
　　“嗷嗷嗷吃饭吃饭吃饭肉肉肉肉~~~~~”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得让我的心跳骤停，内心里面涌起无限期待，同时又不可抑制地觉得害怕。
　　这种矛盾的感情折磨着我，让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只有身体下意识地抬头往门口望去。
　　几乎就在下一秒，一个人影用极快的速度从店外飙了进来。
　　戴着草帽的黑发少年笑容灿烂，一双眼睛里闪闪发光，大张的嘴巴外边还哗啦啦地挂着口水，那副饿虎扑食的模样，让看到的人都会憋不住笑意。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和少年正好死不死的处在同一条直线之上。
　　于是毫无意外的，一阵沉闷的撞击声、落地声、碗盆摔碎的声音接连响起。
　　等我从一阵天旋地转的疼痛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和那个少年已经摔成一团，而那盆超大分量的炒面，在空中经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之后，成功精准地落了我们两个一头一脸。

　　“啊烫烫烫！你干什么挡路啊？好烫好烫！”少年咋咋呼呼地抱怨着，手忙脚乱地想要拂开头上的炒面。
　　这样的呼痛声，让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先帮他清理头顶的炒面，还是应该先把自己满身油汤的狼狈形象给收拾一下。
　　我内心里慌乱十足，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一瞬间，我感到了所有声音都在抽离远去。
　　店员们交头接耳的取笑声，客人们看热闹的调侃声，海风的声音，树叶飘落的声音，街上行人的声音，吊扇吱呀转动的声音，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全部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安静得不若人间。
　　我感受不到外界的所有一切，全部的心神都牵系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这张面容，曾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些思念宛如覆海狂潮，晨昏昼夜，纠缠不休。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初遇他时的场景，那可以是一个阳光如洗的午后，又或者是某个细雨纷纷的街头，某个落日绮丽的黄昏，再不济也会是饭菜飘香的餐厅。
　　我遇见他，以我最美好的姿态和笑容。
　　我会说，我是影子，很高兴认识你。

　　是的，我想过。
　　在此之前我编写过无数剧本，排演过无数戏剧，就连时长和背景都可以收放自如，每一个表情都纯粹美好，每一句台词都缱绻温柔。
　　可我真的没想到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得像个小丑，而他，就是那个被我蹩脚的表演搞砸了兴致的倒霉旅客。
　　我异常的难堪而窘迫，你看我如此丢脸的一幕被他撞见，又如何能保持冷静呢？

　　可是当这个少年看过来的时候，我突然又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活了过来。
　　就好似画家精致的笔触，在白纸上浸染出绚丽的色彩，从空无一物到光怪陆离，一切都变得鲜活生动。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却闪闪发亮得宛如夏夜的星空；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掐上去的手感一定软嘟嘟的弹性十足；他的声音充满活力，嘟囔时会带着软绵绵的尾音，好似撒娇一样；还有他的笑容，爽朗干净得没有一丝阴霾，就像阳光一样热烈又耀眼，仿佛只是看着便能得到救赎。

　　他就在这里。
　　就在我的眼前，触手可及。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海。
　　那片海可以是一个童年时的梦想，可以是一个简单的约定，也可以是一段短暂的温情，还可以是一处抚慰人心的美景。
　　这片海集合了你所有年少轻狂的妄想和天真，守护着你内心仅存的美好和单纯。它是你寸步不让的圣域，是你坚定不疑的信仰。

　　我也有我的海。
　　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而已。
　　——它是这个少年的名字。

　　这一刻，我遇到了我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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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我大概、应该、也许……十分的不擅长写第一人称。
　　让大家看到如此妖艳贱货、矫情做作的文，真的是不好意思啊……【被绝望吞噬的我点上一根烟冷静一下】所以，你们看着，觉得怎么样？
　　A：好好好！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B：简直辣鸡！这个锅你给我吞下去！
　　C：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D：乌鸦桑你好漂亮好温柔好能干我是你的迷妹啊快上我！
　　
　　选A的妹纸恭喜获得乌鸦满分好感度。
　　选D的妹纸我们小房间见，你懂的。
　　选C的妹纸先去吃药吧，医药费不赔。
　　选B……这个锅我背，我背，还不成吗？
　　
　　2017-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