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The House That Wa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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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所提供的足以满足每个人的需要,但不足以填满每个人的欲望.
需要的是什么.自问.
世界上不可能会有无欲无求的人吧.总要期待点什么.权当活着的目的性.若是整个世界都没有了意义,那么还有什么好等待的.旁观也是无趣.
我要一个家.
你没有见过,那种连绵的雪,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铺天盖地,没有一丝空隙,安静地,落下来.
而山庄又是那样寂寞.只有一个人,那种老式的壁炉,烧到发白的灰烬,仿佛心灰意冷一样.院子里的细枝上积了干净的雪,窗前挂下很长的冰棱,到下午的时候会化掉一点,透明的水沿着透明的冰棱流下来,澄澈到让人觉得不可玷辱.
只是安静.深夜,雪下大一点的话会听到细微的沙沙声,还有廊下风铃仿佛被冻住的叮铃,让人不由得要想起那个把声音冻住来传话的故事.在遥远异乡的旅人,想要和家人传话就把声音冻住让人捎回来.在家里的人,就会在冬日的深夜,燃起一堆篝火,把那些冻住的音符慢慢地小火烤着,听那熟悉的声音和笑声.
车开到山口就再也进不去了,乌尔奇奥拉独自下了车.谢绝了关于骑马的提议,苍白病弱的青年似乎是想努力地笑一下,说:"这条路,我从前走惯的."
大约是想做出一副释然或者稍稍轻松的神情,对他而言却似太过艰难,沉默了片刻也只是安静地回过身去,踏上了其实已经被雪掩埋完全看不清楚的小道.
阿散井恋次甫出车门已经被冷风冻得一缩,使劲抖了两下出来时已经只看到乌尔奇奥拉的背影,不由喊起来:"你这样不行,要不我陪你上去.等等...我找个东西..."
乌尔奇奥拉转身看他,这小子自从知道朽木白哉没有真死之后就变得格外热火朝天.大概是朽木白哉在离开之前说了什么,竟像是压根不知道对面站的委实是一大祸害.跑去后车厢翻了会抱了个大氅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原来给朽木家主备下的.像是微微发愣,乌尔奇奥拉伸手接过来并不推辞,把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来有些微少年模样,无机质的安静声音淡淡回答:"你先回去吧."
天空是青白色,黑色的树枝上裹了玉色的雪恣意张扬地扩展开去,有黑色的鸟群在一圈圈地转.让人觉得像是到了世界的尽头.
嘶哑的叫声.恋次想哪个混蛋说过雪夜的鸟叫很好听的,简直像是鬼嚎么.
他看着乌尔奇奥拉慢慢远离整个人越来越小,黑色的大氅和素白的雪一衬看的时间长的像是有幻觉.然后再看,就看不到了.
说实在的他不明白乌尔奇奥拉和朽木家之间的奇异关系.隐约间似乎有什么牵绊着,日前却明摆着是敌对到水火不容的姿态,用半压迫的手段取得了朽木族对虚夜的金融支持,之后白哉有几分隐退的意思撒手放出传言却暗中留下交代大致意思是好生相待.
不过他也不是很想弄明白.也许那个传说中的朽木家收养的少年,虽然这方面看不出什么残余的情分在.白哉还是在意的吧.或许还关于绯真夫人.
否则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个跨越了大洋,连季节都生生抽离开的另一个国度.
连他都不甚清楚这一处地点.他没有见过那位早早过世的绯真夫人,只是在看到满眼的素白时突然想到了那个据说和露琪亚长的极为相似的,清丽温婉的女子.
看到山庄的影子的时候乌尔奇奥拉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信号不大好,还剩一格电.按定了关机键两秒,看着屏幕亮起来白色幕纸上蓝色的NOKIA标志,然后默默地灰暗下去再没有光.
这样就彻底断掉联系了吧.
然后他推开镌刻着繁复而华丽的花纹,同时也是锈迹斑斑的,铁质大门.
院子里厚厚的雪,比外面积得更深,踩下去连足迹都是白色的,吱嘎的涩响.有疯长的高大植物,被雪埋成雪垛子,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稍稍一拍就是一片雪雾腾起来耀了眼,诡异凄迷.
他想,我回来了.可是为什么还要回来.这个,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的家.
那么就不能称之为家了是么.早在十年前.
他收紧了衣服,觉得很冷.因了某些原因,也许更有刻意冷落和抹去的心思,朽木族并没有接手管理这一座山庄,而只是每隔两个月派人上来简单地打扫清理一下陈设,院子是早已经就荒废掉的.没来由的就是颓废和死寂的气氛,即便是在冷清清的雪地里都能感觉到那股破败的尘俗.
夫人.
绯真夫人.
突然警觉地一侧身凌厉无比地扫向身后,却只是空落落的庭院.这么一惊不由得咳嗽起来,堵得发慌.眼睛是涩涩的痛,可是他不敢闭眼.稍稍一阖望见的便是那个稍偏了头的清淡笑容.
她葬在整个世界的雪里.
温度很低.可是只是干净.透明到不染一丝瑕疵的纯白.封闭.
好吧,快结束了.早晚都是要逼到这样一个尖锐到不得不解决矛盾的时候的.然后爆发.然后覆灭.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有个交代了.不是么.
可是付出了这么多之后到底又得到了什么呢.
不过是一个空无的世界.在乎的那些.简单卑微到只是想要一个足以栖息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那么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朽木白哉.你把这个院子留给了我.留给我来看.你以为这是那种所谓的安慰么.
可恶.
The House That was.但是现在早已经不是了.
死人难道能够复活.我是要下地狱的.终究没有办法看到天堂.
一瞬间似乎恢复了那个少年的神情,微微错愕和受宠若惊,带一点迷茫以及无所适从,艰难地,扯起一个嘲讽的微笑来.
他俯身去察看厅堂角落的壁炉.虽然只是隔很长时间才来清扫一次.木柴和古老的火引还是好好地陈列在一边.本来并不觉得冷,却在看到木质上那种惨白的冰雪颜色时觉得寒风像刺骨的痛一丝丝钻到心肺里去.
翻涌上来的烦恶之情,伤处麻痒里的隐痛,眩晕.乌尔奇奥拉一把撑在墙壁上,定了下神.摇头,然后打亮了火.
贸贸然就窜出来的明火.大概是特别熏制好的细炭,一片明黄里吞吐出一抹淡蓝的幽火,稍稍蹙眉似乎想起什么,朦朦胧胧的印象.某个灿烂如蓝天的眸色,骄傲的光辉.
毫无阻碍地一路.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他有些喜欢那样的色彩.因为那是他所不具有的.不过.管他呢.
"喂......."
有些头痛地再一次把包子拎回来.葛力姆乔犯难地抓头发.一直都没人想过要给这小东西带什么项圈或者狗链之类的东西,总之在本部随便乱跑总也会有人瞧见顺手抓回来,实在不行包子饿了也会乖乖回家找东西吃.这次一时神经发作把它带出来,才发现这小混蛋实在是麻烦得一塌糊涂.
且不说平时给他带来的异样眼神,只到了这里之后.山下的雪还算好,只是黑灰色的石板地上覆了薄薄一层,再往上就是严严实实的,满世界的白.包子的毛色一滚到地上就根本认不出来了.
只有太阳过来的时候才会看到一点银链子的反光,耀了眼.
哪.到底要不要再上去....看到阿散井恋次一行车队回来再离开就开始犹疑了.乌尔奇奥拉必然是进山了.然而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却不清楚.山下小城镇里的人居然都不知道山里有什么.只有稀少几个老人才想到说曾经是什么什么世家大族的庄园.不过早已经随着那个家族的消亡破落很多年了.
他开始拿不准.在之前一直跟着乌尔奇奥拉都知道他是在执行任务.可是这一路过来却像是根本没有什么缜密计划.他隐隐觉得那个死面瘫应该知道自己在后面缀着,可是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既不匿形,也不准备摊开来碰面.
葛力姆乔觉得这件事真麻烦.
现在已经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说是有愧于他,却觉得对方根本也不在意的样子.然而既然没有继续追究的打算,为什么又要这样毫无目的地随了过来.不远不近.不敢一下子撞到,又不甘心就这样失了踪迹.
等吧.等着.等他回来.只要不消失.只要可以看到,可以知道他在附近,或者干脆只要他还存在,差不多就也可以.?
葛力姆乔攥紧了包子的毛.小家伙大概是被弄疼了,呜嗷一声可怜兮兮地抬头,大眼睛里一片水汽,葛力姆乔不管它,往后仰了一仰.从这个小餐馆的临窗可以依稀看见漫山的雪,伴着小乡镇里温柔的安静.隐约有黑烟从山里冒起来.
等等!
葛力姆乔猛地站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窗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着火了?!
火势起来的时候带着风.
狂暴的热浪打到脸上像是要把皮肤都撕裂,伴随着身后雪的丝丝冷气,院子里的雪已都化了,没有烧到的廊角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雪水,天空还有细小的雪花在飘,只是尚未落到地面就是嗤了一声化成了白汽.
又冷,又热.
乌尔奇奥拉袖着手,孤伶伶地站在庭中.这里当初建造的时候就设好了防火带,倒不怕蔓延到整座山头.只是靠这么近地看火.还是觉得一阵阵地灼热杂着寒气分外诡异.
他忍不住要咳嗽.烟有些呛人.隔了这个老庄子看不到后面的那一大片山林.自然,也是看不到那个早已经逝去的人的.
他迟疑地向前走了两步,想要辨认掩在那黑烟和火势的苍山雪,却被背后扑过来的风声夺了注意力,伤势未愈的人微微蹙眉一偏身却没有完全躲过去.带着极大的冲力,陡然出现的家伙一时没刹住两个人跌了两步滚到在冲天的火势前.
乌尔奇奥拉微微拧了眉,看着压在上面那个家伙乱糟糟的头发以及因为长时间奔跑的一脸大汗,他的语音和对方的喘气声混在一起显得愈发冷淡.
"葛力姆乔,你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The House That Wa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