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Ship Of Fools(葛乌,蓝乌,蓝银等极杂CP)》周焚月

13、以乘客之名

　　说起来,人生也不过一场旅途罢了.

　　而梦,在没有登上列车之前便以惊人的速度破碎.

　　葛力姆乔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中午出门没有带钥匙.他想起小伊说备用钥匙藏在门楣上或者窗台之类什么地方的.凌晨四点的风凉的沁骨,想找手机打亮光的时候发现手机又不知在什么时候丢在了什么地方,只好摸黑慢慢地去摸.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着慌.他想小伊你个混蛋都不给我开门,你都不在家等着我.你一个人跑到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

　　手指就慢慢地僵在窗台的不知道那个角落,刺骨的冷得发疼的,他想起下午时候的阳光,闷闷的云层后面的阴冷,那辆出租车开的很远,根本也都赶不及的,对方的人手越来越多,乌尔奇奥拉和另外几个人再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哗啦一声响,是勾到了钥匙的声音,上面一气扣了四把,几乎所有锁的钥匙都在那里,摸索着开了门,是比外面更加黑暗的黑色,葛力姆乔困得头疼,开了灯看到惨白灯光下早上泡的一杯茶还在那里,一口都没有喝.

　　一开始浮在水面的东西都沉下去了,寥落地悬在那里.很奇怪的,这三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杂在一起,茶居然是红色.

　　透明的,偏一点深褐的,那种被泥尘或者灰土杂进去的血液的颜色.

　　而泡之前漂亮的淡紫色勿忘我花朵变成了灰黄色,花瓣稀稀疏疏地散开,明摆着的死气沉沉.

　　葛力姆乔走到茶几旁边,很小心很细致地把玻璃杯拿起来,慢慢地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花草茶,然后轻轻地松手.

　　像是根本就听不到声音,就看到玻璃在空中翻转,液体飞溅出来有好看的水珠形状,倾斜着,扭曲的,然后粉身碎骨,在地面流淌出一个奇异的液面弧度,波光粼粼.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起身去收拾东西,等时钟指到六点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与那边还没有起床的困乏声音相比,蓝发青年的嗓音像是冰寒的水,"XX先生吗?您好,这个房子,我们不想租了."

　　似乎是听到火车开过去,在铁轨上咔哒咔哒的声音,单调重复的节奏感.

　　乌尔奇奥拉走在路上的时候听到什么声响.

　　很细微的西索声,但是并不像是什么人刻意隐瞒过,而是本身就是很轻微的响动,带一点怯生生感觉.应该不是被跟踪了.他站定,然后后面的声音也停下来,然而一走动,声音也跟着.

　　轻轻地收紧了手,乌尔奇奥拉望向东方,像是整张碳素画被擦白了一小片,灰蒙蒙的样子.月亮还没有落下去,但是已经变成纸片一样素白,他想是谁说过黎明前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

　　回过身去,意料之中,乌尔奇奥拉一副面瘫脸看着可怜兮兮跟在脚后的小家伙.

　　一只已经看不出本来皮色的小狗.巴巴地摇着尾巴,呜嗷了一声.眼睛是湿润的黑色,睁的很大,像是在企盼着什么.

　　乌尔奇奥拉觉得全身都有血腥气泛上来,相比起来面前这只脏兮兮小狗干净地如同天使.

　　他蹲下来,大眼瞪小眼,两个都没有什么表情的变换,间或有轻轻地嗷呜一声,愈发显得安静.

　　葛力姆乔等到乌尔奇奥拉回房间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漂亮的阳光从窗边进来在地板上铺出一道金色的光圈.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一个词.

　　日和.就是天气好的意思.

　　其实这个房间也很好,至少够大,也够干净.大约是上次来过记得了,加了一张床在窗边,坐在上面可以看到窗外浅绿色的枝条,添了张椅子,却像是不知道放那里好一样,空空落落地往中间一敦.

　　自带盥洗室.葛力姆乔不知怎的开始想这个房间租出去不知道月租是多少.应该也不便宜的样子.只是地段不好.偏了些.

　　他回来之后睡了两个小时精神好了一点,只是浑浑噩噩地想睡,然后想醒,就醒了,醒了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屋子,干净到像是太平间的房间,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

　　就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乌尔奇奥拉从门口进来.他手脚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房间里有人所以很安静,又或者只是习惯而已.反正就是像无声电影一样,完全没有声音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影从那里进来,悄无声息,倒平白显得自己像是贸然撞入的一样.

　　葛力姆乔觉得最近的思维都变迟缓了,完全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眼前的一切.

　　和乌尔奇奥拉一起出现的是他抱在手上,一团灰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对方看到葛力姆乔也丝毫没有惊讶的神情,哦了一声算做招呼,进来把别在腰上的黑色皮质小包拆下来甩床上,然后开始脱衣服.他穿的有点像实习学生的半休闲半正式外套,先是米色风衣,然后是有一点散漫地单手把领带扯下来,手上还托着那一团东西.剩一件白色衬衫,像是刚想起面前有个人一样,抬起眼看了下葛力姆乔.

　　葛力姆乔也看他.从他进来起就盯着没放过.不过只是因为这屋子里除了他没有其他生物在活动罢了.

　　乌尔奇奥拉看了他两秒钟,决定不再继续,转身推门,两分钟之后听到那边水声响起来,大概是在洗澡了吧.

　　葛力姆乔还保持那个傻瓜式的呆看表情,却看到乌尔奇奥拉又出来了,他想这个人洗的真快.

　　穿的还是进去时的衣服,手上托着个湿漉漉的白色东西,站在他自己床前呆了一会像是在犹豫会不会把床单弄湿之类,然后过来,把那团东西递到面前,"帮忙拿一下."

　　葛力姆乔呆住,竟然真的也乖乖地就伸手把那团东西接过来,湿的,却是温暖的,还在动,低头去看一下子炸了毛,"活的什么东西?!"

　　声音还是带一点嘶哑的不正常然而语气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习惯中的那种直接明了.乌尔奇奥拉已经走开回头望了他一眼,"正常了么."

　　没有什么语气波动那张面瘫脸漠然地望过来视线微微下移一点像是有几分冷笑弧度,然后说话的人消失在门后水声重新响起来这回该是人在洗澡了.葛力姆乔一时竟然忘掉手上的不明生物想这个人怎么知道什么叫做正常.

　　手上的小动物还在一动一动的,扭来扭去,靠的近了看清是一只小狗.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一张小脸皱着眼睛却是很大很湿润的黑色,像是有氤氲的水汽弥漫,完全不怕生的瞪着看.刚洗干净的白毛,耳朵上还有水在往下流,间或吸下鼻子浑身打个抖,水珠洒开来到处都是.

　　这小东西和那个死面瘫长的倒是像.

　　一人一狗对视了半天也不累,乌尔奇奥拉出来就看到两个动物坐在床上发傻,愣了一下想起什么事情,"这个东西你要么?"

　　葛力姆乔捧着只狗抬头,乌尔奇奥拉把毛巾搭在肩上俯身去那个黑色腰包里翻了一下,直起身来.手掌上一个似乎熟悉似乎陌生的小东西.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绝不会忘的.

　　也确实是很小的一个,银色底座,深紫色小钻,有微微的光泽流转,是很漂亮不错,不过也看不出什么更加出奇的了...偏生某人当成宝,葛力姆乔看了眼某人的脸,"和你眼睛一个颜色啊."

　　恍惚间似乎一个淡金色长发的少年在面前温柔地笑起来,侧了头躲开去,不带什么威胁意味恼,"别玩了,疼的."

　　一惊赶忙摇头,晃眼间面前仍然是个面瘫脸,没什么表情的伸了手,掌心的东西在阳光下刺眼得看不清楚,"刚刚问过菠萝他说他不要了,所以来问下你."

　　葛力姆乔突然笑起来,"我又没有耳洞,要这个东西干什么?"

　　声音奇怪的很大,像是很烦躁一样,"喂喂去把你头发擦下不要靠过来了,滴的我这边都是水."

　　然而事实上面前地上早就被那只狗弄的到处都是水了那里又关乌尔奇奥拉什么事.

　　乌尔奇奥拉望他一眼暗绿色的眼眸微微闪动,却没有说什么,退后一步,又拿出个什么东西来,"这个是伊尔弗特的么?"

　　黑色的一个小方块,看得到面上银色的屏幕反光,似乎是个MP3或者MP4.葛力姆乔愕然了一下,"不知道,没见过."

　　乌尔奇奥拉哦了一声,披了外套出门去,葛力姆乔突然惊醒一样想起什么事情来,"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乌尔奇奥拉的身影在门口停了一停,低头像是想了下什么没有回答.然而没有回答即是默认了猜测.葛力姆乔迟缓地想,难道,他竟是去警局把这些东西都拿回来了么.

　　声音低沉下去像是喑哑的雷声,"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

　　乌尔奇奥拉依旧没动,只看到背影声音是一贯的冷静到死,"又不是郊游.拖后腿可是会死的."

　　略略嘲讽的冷淡语气,从后面也看得出他手微微紧了一下攥住黑色的MP3,单线耳机绕在苍白的手指有一种妖异错觉,像是要融入血脉里的藤蔓.葛力姆乔突然想,上一次和小伊亲吻是什么时候.

　　悄无声息地,乌尔奇奥拉消失在门后,想他大约是去找其他人问这个MP3的主人了,葛力姆乔很用力地在想小伊.他记得小伊的笑容,记得小伊单薄柔软的耳垂,和那个坚硬冰凉的紫色碎钻耳钉,他记得小伊在他身下低低的笑,眼睛弯起来有潋滟波光,像是一天的星都落在了里面.

　　但是他甚至不记得最后一次亲吻.到底是什么时候.

　　因为当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是最后一次了.

　　你以为会有未来,但是事实不一样.火车开的飞快,乘客匆匆忙忙地上下,离开,汇聚,冲向那个早已经明白的结局,轰轰烈烈的速度,不可逆转,不能回头,谁遇见过谁,谁记得谁,谁知道谁.

　　恍惚间似乎看到乌尔奇奥拉暗绿色的眼眸,宛如深渊之光,冷淡如冰水,劈头盖脸.大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