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债》星梦叶子

5、05

　　电梯再次叮的一声。

　　周时衍信步出了电梯，身形高大，气质凛冽，丝毫不见刚刚的盛怒。

　　陈加倚靠在电梯一角，呼呼地喘气。她两眼放空，一颗心狂跳不止。还差那么一点点，她几乎要全盘托出。

　　只是，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电梯闭合，陈加垂下头。在周时衍面前憋住的眼泪落了下来。捂住嘴，都不敢哭出声。

　　岚庭酒店，周时衍这是第二次踏进来。时隔三年，上次来这，周时语还是活蹦乱跳的模样，陈加也在。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模样。

　　拂掉黯于心底的情绪，周时衍直接去了余远的办公室。

　　这家酒店，虽然周时衍的股份占大数，只不过他很少出现。

　　能在岚庭酒店见到周时衍，余远难免有些激动。这不像私下聚会那样，余远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等他的出现。

　　周时衍懒洋洋地坐着，松软的沙发陷进去一大半，睿智好看的双眼来回打量余远的办公室。

　　余远坐在一边，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周哥，你怎么呢？”

　　周时衍抬眸，漫不经心扫了余远一眼。

　　“陈加来这应聘？”

　　余远点头：“嗯，兼职。”
　　“呵！什么时候岚庭的门槛这么低呢”

　　周时衍仰着头，盯着纯色的天花板，讥讽着。

　　余远：“没录用。”

　　“做事带点脑子。”周时衍提醒道。

　　周时衍很少会这么尖锐的说话，仿佛嘴里含了一把锋利的刀，分秒之间毁掉一个人。

　　余远冷不丁直打冷颤，替陈加捏一把冷汗。

　　关于陈加和周家的恩怨，这两天余远调查得差不多，只是没有预料到周时衍会亲自出马。

　　“嗯，我知道。”余远答道。

　　周时衍拿手捏了捏发涨的眉头，闭了闭眼，不再说话。余远见他一副放松的模样，又瞥见了放在办公桌上的简历，轻手轻脚走上前，拿了简历，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窗帘半拉着，和煦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落在周时衍的身上，晕开一道一道光圈。他身材匀称，精瘦有力的肩膀被他枕在脑后，俊朗英俊的脸在柔光里散着温柔的气质，眉宇紧皱，像经历了一场无声的腥风血雨。

　　过了好久，日落归山，窗外暮色茫茫。周时衍这才清醒过来，他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随手扯了扯衬衣褶皱。

　　站起身，看了一眼余远的办公室，他随手关了门。

　　陈加今天上晚班，快餐店没几个人。这几天神经紧绷，现在轻松起来，她闹起了瞌睡。

　　宁涛从店外走进来，瞥见陈加撑着胳膊肘在收银台上打盹。

　　柔和的灯光里，陈加的短发遮了她大半个脸。头发乌黑光泽，她的手指纤细清瘦，好似轻轻一折就会断了一般。

　　宁涛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一点，他往收银台旁边靠，低头都能嗅到陈加轻声的呼吸。

　　夜晚店里的人很少，三三两两的，偶尔有几声嘻嘻闹闹的谈笑声。宁涛抬头，朝店内的食客望过去，发觉并没人在意收银台。这下子，他大胆的视线才看落在陈加的身上。

　　目光粼粼，灯光里又莫名的温柔，暧昧。

　　像是察觉到有灼灼地目光注视自己一样，陈加很快动了动手指，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与宁涛四目相对，她平静，坦荡。即便所有人都指责她，她还是一样。

　　“下班了，我送你回去。”

　　宁涛摸了摸鼻子，说完，不等陈加说话，直接进了厨房。

　　陈加漆黑的眸子望了望店门外的大街，黑暗无边，咬了咬牙，没有拒绝。

　　一路上，两人沉默，陈加只想走快一点，她心里盘算着得赶紧找工作，离开这家快餐店。

　　她的态度坚决如铁，一刻也不想和姓宁的扯上什么关系。

　　陈加留意了很多招聘信息，最终确定了一家建筑工作室的助理。招聘信息上显示的硬件要求不多，和之前找工作相比，陈加这次有点底气。

　　她投了简历，很快有了消息。面试地址在一幢写字楼的旁边，陈加不敢多想，硬着头皮来了。

　　六十坪的空间被隔成了几个办公室，三个穿着休闲的男生正在摆弄办公桌，另外两个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像是在讨论什么。

　　办公室的采光很好，柔柔的阳光洒进来，带有一点点的轻松。陈加吸了一口气，略显紧张地敲了敲玻璃门。

　　砰砰几声不大的声音，却让三个忙碌的男生停了手。娃娃脸的秦简放下手里的扳手过来开门，陈加注意到他活泼好动的样子，猜想眼前的娃娃脸男生年纪应该不大。

　　“你来应聘的吧？”

　　和猜想的一模一样，秦简活泼的声音落入陈加的耳朵里。

　　陈加点头：“对。”

　　秦简侧身让陈加进了办公室，随手关了门，冲着在不远处讨论的陆清和孙建义喊了一句：“两位哥，有人面试，谁拨点时间呀。”

　　……

　　陆清和孙建义双双回头，看了一眼秦简一眼。

　　刚刚在一旁忙活的严扬和赵杰也走了过来，这么几双眼睛直直盯着陈加，让陈加不免手脚抖了抖，要不是急着需要工作，陈加真的以为自己进了传，销。

　　陆清放下手里的文件，信步走了上来。睿智打量的视线在陈加的脸上扫了两眼。

　　“走吧。”

　　……

　　陈加心情七上八下地跟在陆清身后。

　　会议室也是一片狼藉，看得出来，这个工作室像是刚成立的。陆清找了一块干净的地，和陈加对视而站。

　　陆清：“来面试？”

　　陈加：“嗯。”

　　陆清：“毕业了吗？工作几年呢？”

　　这么一问，陈加本来不安的心更加七上八下。

　　“没毕业，工作五个月。”陈加攥紧了拳头，声音若蚊。

　　陆清扫了陈加一眼，“哦，工作室刚起步，工资没有那么高，事情比较杂，你考虑一下，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可以九点来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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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结束了。

　　陈加重重呼吸，有点不敢相信。

　　到快餐店辞职，宁涛没有多问，其他的同事也没有问。这让陈加轻松了很多，自从三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变得不擅长交际，也不想和其他人有过多的接触。

　　陈加住的地方离工作室有一段距离，她在网上查了路线，先把电瓶车骑到地铁站，再乘坐地铁到工作室。

　　这么兜兜转转，她每天都起得很早。

　　工作了三个星期，陈加总算记清楚工作室几个人的人名和职位。陆清和孙建义两个人是同班同学，也是合伙人，更准确来说，这间工作室就是他俩的。陆清负责设计，孙建义负责谈订单。

　　另外三个和她一样坐在格子间的男生，都是A大学生，设计师。

　　陈加在这，要做很多事情，包括做饭。最近工作室为了拿下一个大项目，所有人都卯足了劲。熬夜加班是常事，更甚的是就地睡在办公室里。陈加在专业上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在琐碎的小事上下功夫。

　　“先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下，先吃饭吧。”

　　陈加招呼办公室的同事说道。

　　除了陈加之外，这几个人已经把工作室当成了家。

　　秦简连续做了三个效果图都被陆清被打回来了，心情不怎么好，再加上连续熬夜，一张活泼的娃娃脸显得疲惫，清澈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伸了伸懒腰，看见了陈加，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

　　“加加，你总算来了，我快饿死了。”

　　秦简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朝陈加面上走来。

　　陈加被秦简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没这么夸张，你赶紧洗手吃饭吧，我去叫其他人。”

　　秦简点头，进了饮吧。

　　其他几个人，陆陆续续进了饮吧。陈加随后跟了进来，坐在一旁，看着几个大男人吃饭。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能有一个正常的工作。看着埋头吃饭的同事，她感觉到了烟火的味道，生活美好的味道。

　　“加加，你不吃吗？”

　　圆头圆脑的赵杰起身去添饭，问陈加。

　　陈加摇头，“我吃过了，你们忙得连时间都记不住了吗？今天是礼拜天呀。”

　　听闻，陆清和孙建义对视了一眼，其他人装作没听见。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陆清瞟了一眼在场的几个人，“今天先到这，回家休息，明天孙哥和我去竞标。”

　　声音一贯的干脆凛冽，让陈加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几个人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陈加目前只有一份工作，工资要省吃俭用才能在这座城市立足，思量再三，陈加还是决定找一份兼职。

　　这一次，陈加花了钱，找了一家中介。兼职工作很快确定了下来，是家政，给一套固定的房子打扫卫生。

　　周末下午，陈加到了兼职的地方。

　　房子位于本市最豪华的地段，据说每平米市价已经上升到了十万一平。陈加走在小区的鹅暖石走道上，心思沉沉欣赏着小区里面的绿化。绿色萦绕，阳光和煦，每一处微小的细节都是精心打磨过的。

　　把她卖了也买不起一个厕所。

　　陈加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蓝天，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