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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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清朗的吟诵声中，有蓝色的六芒星形光环平地而起，上古记载开启先知之眼的法术已然开始，小屋内因此平白生出神圣的氛围。光芒中，是紧闭双眼的少女坚毅而专注的容颜。
坐在少女对面起引导作用的少年面沉若水，因为他很清楚此举风险有多大。
少女洁白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眉头微锁，头部感到不适，但虽然痛楚，仍勇敢地向深处看去……
漫无边际的菊花海，在世界尽头绽放，天地一起，灿烂或者苍茫。是谁为它千万年歌唱祈祷，又是谁遗落在水天彼岸的梦一场？
从那花海中，走出的人影慢慢清晰。
淡淡的琼鼻，淡淡的红唇，淡淡的眸子，淡淡的月眉，甚至连气息也是淡淡的女子，翠色薄纱轻巧披在她瘦削的肩头，精致的金铃在她腰间发出悦耳的声响。她是早春时初绽的花芽，没有惊天动地的美丽，却有惹人怜惜的妩媚。
“东君。”她回眸之间风情无限的将目光，轻轻放在一个在菊花海中吹走萧曲的男子身上。那种眼神，百合很熟悉，她也曾经那样子看过别人，那个，名叫紫陌的俊美少年。
男子吹罢一曲，碧萧离唇。待看清男子的脸后，百合不由吃了一惊。那张脸，那三界中无双的绝色，任谁只要见过一次都不可能忘却！是的，她见过，在幻烟波洞中，她听见紫陌叫他——“倾城殿下”！
当他被站在浪锋上王者似的人欣喜地搂在怀中时，她终于听见紫陌大喊出“倾城殿下——我爱你啊！倾城殿下，我爱着你啊！——”……
……
只是现在看到的这个年纪似乎大些，有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仅管五官和倾城殿下一样，但是眼睛却是黑色的。幽深的黑，悲悯的黑。倾城殿下的眸色反倒很像旁边的女子，琉璃色，多情而诱惑流转天成。
接着，东君对女子的称呼又让百合吃了一惊，“月姬。”
月姬？！月姬！
——冥蒙之中，红光开裂，上青下黑，天地始分。天地间自然生成正戾二气，二气相持不下，后分化作人形。
戾气化身女子，名月姬，明眸皓齿，白足黑发，披梦泽烟纱，佩合欢金铃，妖媚无双。然而术法狠毒，以吸食活人精魄修行，日坏生灵数百，所过之处怨魂盈天，更筑九星台干绕日月，妄图操控天地命数。
家喻户晓。
若不是她，若不是有这个叫作月姬的美人，南疆大概也不会有这一场灾难吧？大家……应该也不会离开了吧？百合泪眼婆娑。
“竹简，你可认识倾城殿下？”
“嗯？”猛然听见百合说话，竹简不禁小吓了一跳，“……他曾经是魔界的伽楼罗王，执掌幻境。”他到魔界的时间不过短短的二十年，怎么会认识倾城殿下？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看见，月姬了。”百合目犹紧闭，语出惊人，“她称呼一个男子为‘东君’，那男子，长得出奇像倾城殿下。”
竹简手一抖，赶紧收敛心神。
百合不再多说，她的头疼得想哭。但是眼前一幕幕吸引了她，促使她想要继续看下去。东君与月姬，之间的爱恨纠葛，恩恩怨怨。
“这种菊花叫泪菊，是仙品，天下只有这一株。”东君的笑容云淡风轻，然而有谁知道，夜里他独自对泪菊垂泪时的心情？他对泪菊说，“我狠不下心，也许日后天地会因此蒙尘……请你好好守护她。”
月姬说：“我要改变这个世道的命运，筑九星台！”其实她不过是想牺牲整个世界去挽救一个人。
“世间万物不论在你我眼中是如何短促匆匆，如何渺小，但它们总有存在的权力，我们不应该以自己的强大毁灭它们。”清雅绝美的少年怜惜的话语和风般吹开手心柔弱的小花，“月姬，苍生何辜，苍生何辜啊！”
“苍生？苍生和你比起来又算什么？！”她的痴，她的狂，在子夜里绽放，凝泣。
天地作证，日月为鉴，我愿以一生精血为契约，化泪菊作月姬心，镇之于金刚轮三千弱水，世道从此清宁。
终于那一天来了，沉于弱水前的一刹那月姬绝望流泪的脸，给了百合很大的震撼！东君冥目而逝，化身明暗。至此，百合才知道，原来月姬口里的东君，便是人们世代相传歌颂的焱皇！
如果你知道有一个人，从诞生起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在亿万年甚至更加救援的岁月里，她证明你并不是孤独的存在。这个人，为你开心而高兴，为你伤心而忧愁，对这样的人，总是没有爱情，也至少会有亲情。及时你明白她的所作所为或许天理不容，是你必须组阻止的，但你仍然会想给她一个机会，不在乎后果会如何。
焱皇牺牲了自己，既成全了万物生灵的明天，又保留了月姬一缕脉息。
东南西北，四方各有封印，阻隔金刚轮山体方圆百里与外连系，非顶极神魔不得入内，三界遂安——
“哇”的一声，百合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吐出一大口鲜血！直直向后栽倒。
竹简慌忙收法，上前扶住了她，“百合？百合！”
百合的眼睛有一瞬地失神，既而清明，她看着竹简，忍着头颅开裂般的痛，微笑：“我都明白……抓紧时间，告诉你吧……”
……
“你是什么人？！”一直焦急地守在小屋门口的但真头人看着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人说。
“我是来拜访贵部百合公主的。”年轻人说。
“公主的朋友么？……”但真头人犹豫了一下，对方不凡的容貌让他忽然开窍，“哦，你是上回送公主回来的人吧？你稍等一下，公主有事。”
紫陌甩下众人，径直朝当地现在最完好的屋子走去。
“喂！公主现在不能打扰啊！啊……”
说时迟哪时快，门已经开了，门里的景像暴露在众人眼前，一贯冷漠的少年也红了双眼，在他怀中，气息奄奄的少女，胸前被鲜血尽染殷红。
但真头人哪里还顾得上紫陌，立刻扑到百合脚边痛哭：“公主！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
百合强展星眸，看了看悲泣的众人，忽然发现紫陌，眼睛一亮，虽然攸忽黯淡，但精神好了一些。“大家听我说。”
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样的公主，阳光照在她身上，她苍白却明媚动人。
“我不仅看到了过去之事，这些我刚才已经讲给竹简了。我还看见了世界的未来。”百合顿了顿，一字一字极清楚的缓缓说道，“关于世界的未来，有一句极重要的话，请你们一定要谨记。战神镇西，毒圣宁东，灵巫守南，慧天安北。”
满屋的人，静得落针可闻，风轻轻地吹，有琰红果香慢慢飘散。
“这几句话是黑暗中一个人念给我听的，那个声音便是焱皇。”百合叹息，“其实焱皇，大概在千万年前，就已经把一切都算到，都安排好了，四方封印复原，就是破月姬的时候了！……只有焱皇留下的最后一滴泪，可以……咳咳……”
“公主！——”
“百合……”
“但真头人……”百合虚弱地唤了一声，“拜托你了，给大家幸福，记得我说的，你的武器不为仇恨而拔，不要……找虎部的人报仇了……”
“公主……”但真头人哽咽，铁铮铮的汉子，从来信奉男儿流血不流泪的好汉，此时眼圈也不禁红了，咬咬牙，低头说道，“公主放心吧！”
百合嘴角轻轻扬起，苍白的笑了，“那就好，我还希望来生……来生还可以生在这片土地上，到那时，希望我看见的，是一个和平美好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今日的……咳咳！咳……”一股刺目的红让众人心中为之一凉。
“百合！别多说了，你现在休息要紧！”连竹简这种在魔灵宫熏淘多年，除了关于小菊的时候，他可以泰山崩于前也脸不变色的人，此时脸色也变了，忙忙的按住似乎想坐起身的百合的肩。
“我没事……”百合勉强摇摇手，先看看狐部众族人，再感谢的看看竹简，最后目光停在紫陌脸上……
——“公主，坐到火边去暖和暖和吧！肉也快烤好了。”男孩子说着，亮晶晶的眼睛稚气地仰望着她，“我都已经闻到香味了！”
“阿达，你知道什么？”一旁看起来老成少许的女孩子用手指不客气地戳了戳男孩的头，嘻笑说，“公主哪里有胃口吃东西呢？公主啊，一定是在想着白天那个男人！”
“哪个人啊？”男孩搔搔脑袋。
“当然是今天在幻云城中，来看公主跳刀尖舞的那个穿鹿皮靴子的俊俏客人喽！”女孩爽朗地大笑，“那么美的人的确很少见呢，难怪公主看他的背影都看呆啦！”
“不过我们的公主也很美丽啊！”男孩不平地噘起嘴巴说，“说不定他还没见过像公主这么美的人呢，他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觉！”……
……
啊！不要走！不要走……快乐的时光啊……孩子们的笑声渐渐远去了，百合看清楚大家关切而悲伤的面孔。唯一令她欣喜的，是紫陌不像以前一样冷漠，看着她的眼中有柔和的光芒在闪烁。
“公主？……公主你，在笑什么？……”但真头人说。
她笑了？她笑了么？是啊，她没法不笑。记得还在幻云城郊的时候，紫陌远去的背影让她心灰意冷，那时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你在，真好……”百合笑出了眼泪，“原来我的预感也会出错的……”她颤颤地解下腰间那根据阿雎的描述作的绣球，递到紫陌跟前，“收下它，可好？……”
鹅黄的色彩，秀气的两个小字——“紫陌”。
“……谢谢。”紫陌接过，“很漂亮。”
永恒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