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城墙》yuay

11、第十章 未来的路

　　“我回家了，妈！”
　　“儿子，你终于回家了！快让我好好看看！”一年不见，相思难熬。周湘十分热情地抱住
　　傅文翔，快把他抱疼了。
　　“累不累啊？飞机上吃得好不好？家里有八宝粥，梅姨熬了一上午。要不要趁热喝？”
　　“妈，怎么可能不累啊！我们飞了24小时，还有时差呢！快死了。”
　　“岳林，好久不见！”
　　“周湘姐，好久不见！”
　　在三人互相问候时，司机把两人的行李都搬进周湘家。周湘家是个别墅区里两栋连在一起的房
　　子。他们把一楼一道墙打穿了，可以在室内来回出入。岳林一眼就看出来自己设计的星辰木地
　　板铺满全家，地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光泽宜人。文翔住东边的副卧室，岳林被安排住西边的
　　客房。两家院子连在一起，面积挺大的。
　　大家都围着餐桌坐下来，文翔提起最神秘的话题。
　　“妈，咱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我们知道真相好不好？”
　　“儿子长大懂事了，也该知道家里的事了。来，坐好。我告诉你们。”她上网开了一篇报道给
　　他们看：‘上海市杨浦区人民法院原党组书记、院长房聪仁被开除党籍和公职’。报道里
　　陈述他是□□性质组织的保护伞，违规为亲属吸收存款，承接工程方面提供帮助谋取利
　　益。原话是‘大搞权钱交易’，可见是真腐败。
　　“事情是一年前开始的。公司在上海参加竞标开发多元化商业居住区。这块地是政府的工厂旧
　　址，地脚好，项目干好了利润会很高。除了我们公司以外还有很多竞标对手，其中之一就是房
　　聪仁撑着的□□组织。当然这组织表面上像是正当的开发商，其实背地里贿赂官员，用阴
　　手段破坏竞争对手抢生意。我们工地的仪器在晚上没人时被破坏掉了，我猜八成就是这帮
　　人干的。我和你爸商量，为了继续竞争下去同时保护你，我们把你送出国学习。”
　　“房聪仁在法院的权限很高，一手遮天。警察抓一两个走狗不伤筋骨，关了两天拘留就放
　　了。等你到了加拿大之后，我开始整理证据，想把他们打垮。这一点也不容易，我雇了家侦
　　探，明察暗访好几个月。房聪仁也不傻，他发现了我们的动作，也迅速反击。他的报复就
　　是捏造证据诬陷你姑父和父亲。在加拿大试图绑架你应该是想利用你要挟我们家收手。长
　　话短说，党中央查案到最后发现了真相，终于把他抓起来了。□□组织没有他的保护，早
　　晚也会伏法。这就是为什么文翔你可以回国了。”
　　“也许中国这边的□□会垮掉，可是加拿大的犯罪集团还没被逮捕。现在就放松警戒是不是太
　　乐观？”岳林皱着眉，担心地说。
　　“岳林，人活得不乐观怎么行？这世道想把你拖下来的人有的是。想干多大事就得有相对的胆
　　量！”这话周湘说出来很豪气，领导的人格魅力体现出来了。
　　晚上文翔父亲傅轩回家了，大家吃了个团圆饭。傅轩看到儿子回家了很高兴，只不过表达方式
　　不一样。他不问什么，只是时不时地给他夹菜。每当儿子聊起来加拿大的见闻，他很专心的听
　　着，偶尔嘴角的弧度上升几度。吃晚饭，岳林懂事地说她累了，就回房休息，让傅家三口好好
　　说说心里话。
　　“文翔，实话跟妈说，你喜欢岳林不？”
　　“我是喜欢她，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中意我。”
　　“我看你俩有戏！文翔，你是个男人，就该主动点。想当年你爸为了追我……”
　　“好了，好了！你们的爱情故事我都听了八百遍了！饶了我吧！”
　　“说正事，我人都给你请到家里来了。你得抓紧点行动，别错过好机会！错过了，花落谁
　　家就说不定了！”
　　傅爸爸意外的点点头。文翔看着夫妻连心，打不过，满嘴说一定会，这才堵住妈妈的说
　　教。
　　*******
　　第二天，周湘安排她的秘书带着岳林参观她的房地产公司。
　　秘书带岳林到经理办公室，然后关门离开了。周湘坐在她的靠背椅里，用一种评价和欣慰
　　的目光打量着岳林。岳林知道她又在算计人了。
　　“岳林，我开门见山地和你说件事，你愿不愿意担任慧际慈善机构的负责人？我的公司每
　　年会捐献百分之五的利润。你可以策划如何进行慈善活动，打理自己的团队，安排基金去
　　处。我们的目的是在国内开展一流的慈善标准，你的经历非常合适这份工作。”
　　“真诱人……”岳林听到这个工作摆在自己面前，心里一股怒气冲上头，控制不住地
　　说：“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会走你安排的路？无时无刻都在算计着人，替他们排除掉所
　　有选择，留下唯一一条你认同的路？像牵着木偶的线似的真的这么有意思吗？活得累不
　　累？”
　　“累，真的累。”周湘的答案很令人意外。“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利益和打拼出来的天
　　下，我必须牵着线。否则全乱了，到头来一无所得，或者被陷害时没有任何还手的能
　　力。”
　　“我可不是你家的秘密武器，方便时就拿来用！”
　　“我承认把儿子送到你身边是我逾越了，这让你觉得被我耍了，我十分抱歉。你平安把儿
　　子送回来，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可以还。”
　　“……你觉得一句十分抱歉就能修复我们的友谊吗？”
　　“你还能当我是朋友我很荣幸，可我更想当你的家人。”周湘这句话说的脸部红心不跳，
　　看得岳林难受。这女人脸皮太厚，让人气得想大喊。
　　“你仔细想想吧！”周湘微笑着看岳林转身离开。
　　“我妈跟你说了什么？”文翔在和秘书聊天，看到岳林出来后脸色不好，马上跟上去问
　　问。
　　“……出去说。”周湘的手下都在场，不方便谈话。
　　“那我们去喝茶吧！我知道个好地方就在附近。”文翔把岳林带到一个有包间的茶馆。

　　茶馆环境非常安逸，到处都是竹子和绿茶香味，装潢也是清朝大家气派。文翔知道岳林一
　　定很喜欢这种调调。包间很私密，是谈生意和幽会的好地方。他点了龙井和茉莉花茶，小
　　心翼翼地等着岳林先开口。
　　“你母亲想给我一份工作，在国内做慈善。”
　　傅文翔没有接口。母亲下了招险棋，搞不好可能把她逼走，再也见不到面。
　　“岳林，我想了很久，今天我鼓起勇气跟你说这些话。无论你未来选择哪一条路，我都想
　　和你一起走下去。不管你是留在中国发展还是回加拿大就业，我都会尽我所能支持你。”
　　“……如果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最好，你会怎样？”岳林瞪着文翔，迁怒于他。
　　“实话说，我不是个绅士，我可能想尽办法一辈子缠着你。”文翔坏笑，拿出赖皮的本
　　事。
　　岳林突然笑出声，而且越笑声越大。她心想这对母子真是像胶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难
　　道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种控制？他们也太傲气了！
　　“我知道我的家事让你烦地不得了，不过不要让感情左右你的决定。你认真考虑一下我妈
　　的提案好不好？”
　　“你说的对，我的确在气头上，等我过几天冷静了再做答复。”岳林想看看这对母子到底
　　是不是认真的，暂时先缓缓气氛。“还有，我要搬出你家，住旅馆。”
　　“行！没问题，你要住哪家？我帮你订。”
　　“不用你，我自己来。”
　　“别啊，怎么也得让我做地主之谊。”
　　“我要住四季酒店。”岳林点名一家国际豪华酒店，想用价格吓退他。
　　“没问题！”傅少在中国的钱包是鼓鼓的，不差这些钱，何况还可以问问母亲能不能报
　　销。他一份短信，一小时后两人就拿着岳林的包箱到了上海的四季酒店。酒店装潢和多伦
　　多的是一个派系，但更上档次一些。文翔看她还在气头上，就不多留，房卡办好后他就走
　　了。
　　岳林让工作人员把行李送上房间里，自己则去酒吧台边坐下，点了杯鸡尾酒。在这种感情
　　脆弱的时候她很想念她的父母和朋友们。她在微信里问了一下谁现在在上海，不久就有两
　　三人回复。她建了个群，把他们加进去，然后问今晚有没有空，上海哪里好玩？朋友热情
　　响应，提议说在船上看上海夜景最好，到时候来酒店接她。
　　晚上朋友开着辆跑车来接岳林，可拉风了。岳林开玩笑说‘这是回了国就发达了。’朋友
　　笑说‘好车是必须品，不然别人看不起你，不当回事。’船是专门旅游用的，里面有包间
　　和精致的吃食。船头船尾都有看上海夜景的绝佳位置。好久不见的朋友们闹起来很尽兴。
　　岳林很喜欢听他们在中国的种种经历。其中一个女朋友把自己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给她，希
　　望她加入公司，一起工作。岳林让风吹一吹，心情好多了。上海潭的两岸有着显著的区
　　别。浦东是通天的高楼大厦，对岸则是租界的遗产，各种欧洲风格。繁华的夜景让她感叹
　　上海大都市体验是独一无二的宝贵经历。
　　******
　　岳林在上海只游荡了三天。好不容易回国了，她为了怀旧订了机票去大连老家看看。一出
　　飞机岳林就感受到独特的家乡气候。大连的海风时不时地吹散炎夏的高温，和加拿大夏天
　　的热完全不同。岳林在大学学园里长大，父母刚结婚时住在学校分配的房子里。儿时的砖
　　楼还在，没有被拆迁。她马上就找到她以前的家，阳台的厨房挂满了锅碗瓢盆，不知道是
　　谁家住在里面。以前下课玩耍时妈妈在窗口喊她回家吃饭。小时候最爱的槐花亭子看起来
　　那么小。每次放学玩耍时特别喜欢里面的味道，所以经常在那附近玩耍。她往后山方向走
　　去，儿时最爱去的野树林全都变成公寓楼了。只有道边的鸡冠花看起来那么亲切，其它都
　　很陌生。
　　再一次溜到槐花亭子那里时，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傅文翔穿着他的白皮夹克，靠在一个
　　被藤缠满的柱子上，帅气地看着她。他手里拿着两根冰棍，见到岳林走来时递给她一根。
　　岳林犹豫一下，受不了菠萝口味冰棍的诱惑，从他手上接了。两人没说话，就在亭子里的
　　阴凉下慢慢地吃冰棍。
　　“你父母怎么安排你的？”吃完后，岳林先开口问道。
　　“我告诉他们我不适合当官，所以可能以后接手公司。也不着急，我妈说只要每年能和我
　　爸出游一次她就满足了。所以我可以再拖拖，不用马上和公司绑定。”
　　“这条路挺适合你的。”
　　“别那么假！我的梦想是和乐队开巡回演唱会，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又不是第一个为了继承家业牺牲梦想的年轻人，别太做作！”
　　“是啊，我好羡慕你的自由，拿着加拿大护照，去世界哪里都可以。我做梦都想和你一起
　　旅游。”
　　“其实很多地方都差不多，没什么可看的。”
　　“说什么傻话？！巴黎能和大连一样吗？京都能和多伦多比吗？世界上好玩的地方多
　　了！”
　　岳林笑了。她熟悉的好奇的傅文翔就在身旁，两眼发亮地数着值得去的地方，还有值得做
　　的事。
　　“你知不知道靖西这个地方？”他提起一个陌生的地名。岳林摇头。
　　“那是个在越南边境的穷地方，景色像山水画一样。人们过着祖宗传下来的生活，靠种植
　　烟草和水稻赚钱养家。大部分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赚钱，村里剩下老人和小孩。很多人没
　　条件想象我们的视野和生活。如果你去了，你会发现中国有很多这样的人需要机会脱贫。
　　你心地善良，又有正义感，一定能为中国同胞做出一份贡献的！”
　　“这段话你练了几遍？”
　　“三四遍。怎么样？心动了吗？”
　　“实话说我是心动了。大学刚毕业就可以自己带团队，这是打灯笼都找不着的好机会。如
　　果我在加拿大工作，必须工作5年以上才能等到这样的机会。可是这么诱人的机会怎么想
　　都像是个陷阱，不实际。”
　　“我家是诚心邀请你加入，没有陷阱。”
　　“也许有你不知道的计划，只不过没告诉你罢了。”
　　“……我没办法说百分百没事。谁也说不准未来的路会是什么样，你说的好机会难道不值
　　得挑战一把吗？”
　　岳林看着文翔的眼睛，里面很清澈的映着自己的轮廓，闪烁着希望。
　　“退一万步说，还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文翔用这辈子最温柔的口气说着这句话。
　　岳林情不自禁地吻了文翔的嘴唇，他的冰棍是红豆口味的，甜而不腻。吻是试探，浅浅
　　的，甚至很青涩。文翔两眼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让她吻着，然后看着她结束这个吻，
　　笑容像牡丹开花一样。他欣喜若狂，心跳加速到像奔驰的快马。一股冲动让他的伸手抱住
　　岳林的后腰，捧着她的脸颊，加深了第二个吻。这个吻是占有，是索取，也是献上自己灵
　　魂的全部。岳林和文翔都闭上双眼，好好享受这个深吻。许久，当两人都喘不过来气时才
　　分开。
　　“你愿意留下来吗？”文翔心里十分期待着她说‘好’。
　　“你能等我回加拿大处理一些私事吗？事后我会去上海找你的。”
　　“我和你一起去！”
　　“怕我变卦？”
　　文翔脸红了，说：“我想正式见叔叔阿姨……”
　　岳林笑出声，说：“不着急……”然后靠在他的怀里。“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说的对，我们有的是时间。中国很美的，等我带你去看苏州园林，桂林山水……”
　　岳林觉得围着自己心的城墙像玻璃一样被傅文翔打碎了。他的温柔让人无法拒绝。她不再
　　犹豫，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把心交给了他。这一刻是醉人的美，她会永远记住今天……
　　完

作者有话说

　　番外待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