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见狡童》青末喵

30、无题

　　这茶会也就是喝喝茶，聊聊天，当然也有老人搭档对弈，或是亮一亮书法国画一类，顾鸢容看了一圈，暗自感叹那些被随手丢在一旁的字画，想来拿出去随便卖卖都能卖出个好价格吧。除此，也有老人炫耀自己最近新得了什么好茶，或是淘到了什么宝贝，总之场面十分热闹，顾鸢容一度觉得自己可能参加了假茶会。她一直以为，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应该是捧着个茶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时不时发表一下高见。而不是现在这样，为了一罐茶叶争得面红耳赤......
　　顾鸢容瞧得有趣兴起，谢乔松突然道：“明天我主持，你去做茶点。”他说的主持，是明天他要为在场的人泡茶，顾鸢容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过了一会儿又问：“你明天要泡什么茶呀？”
　　“碧螺春。”
　　顾鸢容没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开始盘算明天做什么茶点比较好。说起来，碧螺春是苏城名茶啊，不过她长这么大还没喝过几次呢......她也实在是尝不出茶叶好坏，而且所有的茶水到她嘴里差不多就一个味道。
　　沈家这个茶会也算是圈子里比较重要的活动了，不过最开始的目的，也不过是给各家联络感情，交流心得用的，只是后来反响甚大，就一直办了下来，据说已经有几十年了。顾鸢容到现在为止，唯一见过的沈家人就是穆雪桐和沈居安，其他人都还没有看到。
　　第二天，顾鸢容一早就起来准备茶点，做了数十种花样，当然，沈家也有人帮她。
　　沈家大小姐沈华年和二少奶奶穆雪桐，加上一众仆从，忙活了一个上午，才将茶点做的差不多，估计数量上能管够。他们端着盘子出去的时候，谢乔松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顾鸢容放下盘子，站在一旁看着他泡茶。谢乔松的动作极为优美，行云流水，好似在舞蹈一般。顾鸢容看得入神，一直到结束了才反应过来，后暗自懊恼，竟然没有录像！只是还没懊恼完，一抬头，她就看到了穆雪桐和沈华年调笑的目光，于是又红了脸。
　　顾鸢容的事情，其实大家都是有耳闻的，但那些老头子是什么人，都是已经千锤百炼的老狐狸了，他们看人的目光虽然不是十成十的准，但看一个没什么大心机的小姑娘，他们自信还是不会看错的。既然是一个心思正的姑娘，那么不论外边传的她怎么样，但是总归是个好姑娘。而且还做得一手好茶点，老头们表示已经很满意了。至于她和谢乔松的事情，那是别人的家事，不归他们管，嗯。
　　穆雪桐则是在看到她陪自己女儿玩的时候就知道顾鸢容不会是坏人，没有哪一个坏人能够眉目纯净，双眼里盛满温柔的。
　　顾鸢容做的茶点收到了一致好评，甚至有人调侃说沈家这手艺是被人偷学了去了，顾鸢容暗笑，其实这样说也没有错啊。她今天又认识了沈华年，还见到了沈家二少爷沈言蹊，也就是沈居安的父亲。沈居安还有个哥哥，叫沈思危，是一个小小年纪就板着脸，一派正经的小男孩。后来顾鸢容听说，这个小男孩在书画方面的天赋极佳，甚至可以比得上当年的沈为止。
　　品茶之后，穆雪桐拿出一把古琴，为在场的人弹了一曲。顾鸢容暗自感叹，这些圈子里的人，不论从多少，总有一样绝活可以拿得出手啊。穆雪桐来路也不小，是穆家琴派的传人之一，穆家以前有传男不传女之说，但是后来风气变了，也就没有这个说法了。穆雪桐从小练琴，一手古琴弹得出神入化，就是靠这个吸引了沈言蹊的心神。
　　在以前，顾鸢容是绝对不知道一个苏城还有这么多世家卧虎藏龙的，然而这一次茶会过后，她对苏城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除了沈家之外，苏城另一大家便是苏绣顾家，做的是刺绣，在古代亦是皇商，刺绣常常进贡宫中。
　　来茶会的人顾鸢容都不认识，谢乔松也无意介绍，顾鸢容就也没有凑过去，是以只认识了沈家人，以及几个老顽童。那几个老人都是被她的手艺给降服的，纷纷拉着她的手说让她去做客。顾鸢容客气的应下，心里却想着估计茶会过后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只不过那些个老人对她却也很是友好，这两天顾鸢容见面礼都已经收了许多，多是古玩字画，连顾家的老太太也问她要了尺寸，说是要帮她做两身衣裳。顾鸢容推脱不过，只好将尺寸给了出去。
　　顾家的老太太已经快七十岁，身子骨却硬朗，因此也来这茶会凑凑热闹。她叫什么顾鸢容却是不知道，因而只能老太太老太太的喊。顾老太太却和蔼的很，拉着顾鸢容的手直说叫奶奶就好。顾鸢容也没想那么多，就当自己认了个奶奶。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没有，都是她还不记事的时候就没了，因此这意外认了个奶奶，她心里也很是高兴。
　　谢乔松看着左右逢源的顾鸢容很是意外，他总以为顾鸢容到了这里会拘谨，或许一开始确实是的，但是没过两天，她就放开了。这聚会上的老头子老太太们竟都很喜欢她，一个个拉着她的手叫她顾丫头。顾鸢容在京城的聚会上却不是这样的，谢乔松淡淡的想，或许是顾鸢容是苏城人，她的气质还是与这里相合吧。即使是荷华当年，在这个聚会上也没有像顾鸢容那样两三天就认识了这么多人。荷华虽然也很讨人喜欢，但是却远没有顾鸢容来的这样自然。无关学识，只是氛围。
　　顾鸢容正和顾老太太聊衣服聊的兴起，却见沈言蹊匆匆走出去，迎了一个人进来，顾鸢容看到来人的瞬间就怔住了，那是......她舅舅，沈初礼。沈初礼似乎与沈言蹊极为熟悉，两个人谈笑着走进来，在场的人见到他之后也都“沈小子”“沈小子”的叫，顾鸢容和顾老太太坐在一个角落里，故而她看得清楚，沈初礼却没有注意到她。顾鸢容犹疑了许久，顾老太太看出她有心事，便拉着她的手安抚，顾鸢容想了想，将自己的事情略略交代了。其实她相信，就算她不说，在场的人哪个会不知道她的那些事情。顾老太太依旧慈眉善目的，她拍拍顾鸢容的手道：“小容啊，家人之间哪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既然好不容易遇到了，你就去跟你舅舅好好谈谈吧。”
　　顾鸢容得到了老妇人的安抚，下定了决心，她朝老妇人感激地笑笑，走了出去。顾老太太在身后，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家人之间，哪有过不去的事情。
　　沈初礼正坐下喝茶，却见一个人朝自己走来，他抬头看去，可不就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侄女！沈初礼放下茶杯，跟沈言蹊说了句抱歉，走上前带着顾鸢容出去了。顾鸢容觉得自己快紧张死了，好久没有见到舅舅了啊......谢乔松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同，他遥遥望了一眼，看到沈初礼时，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最近这一年，你过得怎么样？”沈初礼语调淡然，早没了愤怒，但是顾鸢容对着自己舅舅，还是心惊胆战的。
　　“我过得，挺好的。妈妈他们，还好吗？”顾鸢容讷讷的回答，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父母的消息。
　　沈初礼听到这个斜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姐姐他们过得不错，就是姐姐虽然不说，听姐夫的意思却是常常一个人叹气，时不时也会哭。”
　　顾鸢容更加愧疚了，她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姐姐他们的地址我会给你，你有空，就去看一下吧。”沈初礼见自己侄女愧疚得差不多了，才松口。沈幼仪和顾南其实早就原谅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了，心里想的不行，嘴上却还嘴硬，也只好自己出面了。本来他是想在过几个月后的京城古玩交流会之后去找顾鸢容的，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参加的茶会却遇到了顾鸢容。
　　顾鸢容一下子笑开了，可见十分的欣喜，她连声道谢，而后欢快的跑了回去。她要好好谢谢顾老太太。
　　晚上，顾鸢容收到了沈初礼发来的消息，上面是她父母现在的住处。顾鸢容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欣喜，想着茶会结束了就去看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