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7、相见亦是伤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黑？我在哪？还是我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我能听到周围有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苏醒的阿次极力的想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多年的职业训练让他异于常人的警觉，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他最担心的不是他的伤有多重，而是他是否已经落入敌人之手。可是他没有力气发出声音，每一口的呼吸都是那么的疼痛，四周的黑暗让阿次少有的紧张，听到门被打开了，可是奇怪的还是没有光亮透进来。
　　“夏院长，您来了，杨先生刚刚醒过来。”
　　“夏院长？”难道是跃春？可为什么我看不见他们？
　　“李护士，你辛苦了，我想和杨先生单独呆一会，你先去休息吧。”是跃春的声音，阿次放心了，起码他没有落入敌人的手里。
　　“好的。”
　　阿次听到了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阿次，我是跃春，你别说话，听我说你伤的非常严重，尤其是肺部的伤，现在的你是在租界里的医院，因为日本人已经占领了上海，春和医院被接管了，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将你暂时转移到了这里，你已经昏迷了五天，我们都很幸运，你终于闯过了鬼门关。”夏跃春一边讲述着一边在快速的思考，如何告诉阿次他有可能失明的事情，阿次用他仅存的力量在消化着跃春带来的消息，大哥呢？
　　“我知道你最关心的是阿初的情况，你放心他现在很安全，而且阿初也答应留下来完成你的潜伏计划，同时他并没有放弃寻找你的下落，因为他去过爆炸现场，你和阿四都失踪了，在你的生死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我和俞晓江都对阿初隐瞒了你的情况，开始我们并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后来我们想到了密杀令，不知道我们是否想法一致？”
　　阿次微微的点了点头，但同时还想表达一些什么？夏跃春赶紧阻止了他，“阿次，别急着说话，现在你的恢复是最重要的，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护阿初的，我已经委派了雪狼二十四小时秘密保护阿初，同时我想也是时候让阿四回到阿初身边了，你在这里的安全我会另做安排，但是现在有件事情必须和你商量，你只需要用点头来回答。”
　　“我们不能对阿初隐瞒太久，我和俞晓江都认为应该让他知道你现在的情况，而且阿四的出现也是早晚的事情，□□齐正全力在寻找阿四的下落，这应该是你大哥要求的。还有军统方面也要求阿初要尽快出现在重庆，我们想让你暂时成为阿初，告知重庆方面阿初身受重伤暂时无法启程，所以我们是否应该要让阿初知道真相了？”
　　阿次内心非常想见阿初，可他心中的担心不知道跃春他们是否了解？如果处理不当全盘计划都会失败，不行，我一定要告诉他们，阿次强忍着疼痛，“日……日本军部……雷霆……报复。”阿次的气透不过来了，跃春赶紧上前帮阿次带上了氧气罩。
　　“阿次，别说话，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于日本军部而言，雷霆计划的失败及军部之花樱子的死亡是让他们颜面尽失的事情，所以他们一定会对你们实行报复，荣初现在是他们暂时需要的人，那阿次就是他们报复的目标，我们会小心的，不会让日本人发现你们兄弟俩同时存在，或者让他们有机会误会阿初是你的。”夏跃春对眼前的战友既敬佩又心疼，受了这么重的伤醒来的第一件事情还是在担心任务和大哥的安危。
　　“阿次，还有一件事，你在爆炸中头部受到了撞击，有淤血，但是不用担心，这块淤血会渐渐消失的，只是短时间内会压迫你脑部的一些神经，会影响到你的视力，但这也是短暂的，不用几天只要你保持静养，淤血吸收后视力就能恢复，所以我现在对你的唯一要求就是安心静养。”
　　阿次再次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分析跃春的话了，再次沉沉的睡去，跃春看着阿次，轻轻的叹了口气，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相机。
　　“夏院长，杨先生情况如何？”阿四一脸的关切。
　　“他闯过来了，阿四，过两天你就可以回到荣先生身边了，只是这两天还需要你留在这里，有问题吗？”
　　“没问题，一切听夏院长的安排，放心我会保护好杨先生的。”
　　该去面对荣初的愤怒了，夏跃春心中一直是有些忌惮这个同学的。
　　荣公馆里人心惶惶，原本散去的仆人因为荣初的回归有些也陆续回来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将来面临的是什么？而且这位荣少爷一回来就引来了日本军人上门，仆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少爷严肃的表情上能看出事情不简单，原本嘻嘻哈哈和他们打成一片的小少爷整个人都变了，不苟言笑了。
　　日本军人是来送邀请函的，这是日本陆军入驻上海后举办的第一次“中日亲善大会”，地点定于和平饭店，时间就在后天的下午二点。到会的人员基本上涵盖了所有上海的头面人物，到会很可能就会背上汉奸的骂名，不到会的后果谁都明白，阿初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紧张？愤怒？害怕？还是无奈？他说不清楚，他有种孤立无援的伤感，虽然夏跃春和俞晓江都在保护他，可阿初并没有真正的认同感，他多么需要有亲人在身边，可……？
　　“少爷，夏院长来了。”小梅来通报了。
　　“跃春？！”阿初快步走出了书屋，迎了过去，此刻这个曾经并肩战斗过的老同学是他在上海最信任的人了，日本人打进上海后他们还没有见过面。
　　“跃春，你怎么来了？你还好吧？医院情况怎么样？”阿初连珠炮的问题让夏跃春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但是阿初真诚的关心让夏跃春更添了份内疚，为了信仰他们有时不得不做有些残忍的事。
　　“阿初，我很好，医院虽然已经被日本人征用了，但是我还是院长，这也便于我工作，我今天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我们去书房谈吧。”跃春严肃的表情让阿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阿次的组织又发生什么大事了，以往跃春找自己帮忙都是和组织有关的事情。
　　“好，跃春，你跟我来，小梅，你告诉其他人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来打扰我们。”荣初在荣公馆的威信已经在短短几日内树立了起来。“跃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能帮什么忙？”
　　“阿初，你先别急，坐下来听我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冷静。”夏跃春心中在打鼓，这个平时温和的老同学等会不知道要怎样的雷霆之怒呢。
　　“是阿次有消息了？”阿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阿初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
　　“是的。”跃春的话刚落，阿初腾的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夏跃春，“他在哪？快告诉我！”急红眼的阿初死死的捏住了夏跃春的胳膊。
　　“阿初，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是好消息，你先坐下，”跃春掰开阿初的手，推着阿初坐下，“阿次没有死，但是伤的非常严重，足足昏迷了五天，今天刚刚苏醒，人在租界我德国医生朋友的医院里……”
　　“你……你们……你们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阿初咆哮了，“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担心吗？阿次是我唯一的亲人！”
　　“阿初，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是你听我说，这是阿次要求的，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你还记得你曾经被军统局追杀吧？军统局的密杀令直到前天才失效，阿次要确保你的安全，开始我和俞晓江也不明白阿次为什么不让我们告诉你真相，后来才明白。我刚刚见过阿次，他还担心的一点是日本军方的报复，你们共同破坏雷霆计划和消灭了田中樱子，这对他们而言是奇耻大辱，如果荣初有利用价值，那身为军统的阿次就是他们猎杀的目标，所以你绝对不能返回重庆冒充阿次，会被日本军方追杀。这也是我刚刚才明白过来的，阿初，你要体谅阿次的苦心，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护你周全……”跃春看到眼泪从阿初的脸上滑落，他不忍再说下去了。
　　“跃春，我要见他，无论如何我要见他！”阿初心疼的要疯了，他是大哥，他怎么能让弟弟这样为他牺牲付出。
　　“阿初，我今天来也是为安排你们见面而来的，我们的行动必须非常小心，不能让日本特务发现你们兄弟俩都还活着，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会让受伤的阿次成为你向重庆汇报，这是最好的理由不让你返回重庆，同时我们要制造假像传达给日本人阿次已经在那次爆炸中牺牲了。”
　　“嗯，我明白。”阿初快速的整理了自己的心情，不能乱，现在他要全力保护阿次，必须要冷静思考，“跃春，我出入租界是很合理的事情，因为杨家和荣家在租界有大量的产业，同时我在租界也有很多生意伙伴，有问题的是我如何不引人怀疑的出入你朋友的医院？”
　　“这个我想过，你以医生的身份进入医院，赫德明天会安排一辆救护车去接病人，你到时作为救护医生一起从病人家出发，见过阿次后，雪狼会在医院后门安排车辆接你和阿四一起离开。”
　　“阿四？”
　　“对，湖心亭一战阿四和俞晓江一起救下阿次后，就一直守护在阿次身边保护他，是时候让他回到你身边了，作为你的保镖和更好的证明你的身份。”
　　“跃春，你们真的瞒的我好苦，俞秘书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但是居然可以一字不漏，你们到底是怎样的人？”阿初语气中依然带着怨气。
　　“阿初，有些事情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共同的理想和信仰，但是你只要记住我们永远是最忠诚的战士，会为对方牺牲的战友，你现在不仅仅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们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