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第 4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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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币制改革，明晃晃的一把双刃剑，对于任何一方而言都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仅仅地针对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连介入太深的某些西方国家也对这项已传出风声的改革抱有纠结矛盾的心情。
通胀已曾不可控制的趋势，法币的贬值速度只能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国民政府的经济处于崩盘的边缘。改革也许会崩溃的更快，但不改革就只能看着这个政府病入膏肓而后死去。
濒临死亡的人只要看到一丝希望，都会不顾一切地抓住，更何况掌控了这片辽阔土地的当权者？
而另一方同样也是矛盾的，是支持还是破坏？内战正酣，国民政府需要大笔的军费开支，加速印制货币的结果就是让脆弱的经济更加混乱不堪，国民**党的币制改革此刻若是能够成功，岌岌可危的政府还能维持一段时间，若是失败则会加速这个政府的灭亡。
战争打到最后，还是回归到了经济战上。
权衡利弊之后，他们选择了支持，因为他们更加相信以国民**党内部的混乱及权力倾轧，币制改革不可能成功，一个不能成功的涉及民生的改革会从根本上打击这个政府，失去民心！即使这样的失败会让很多无辜百姓死于贫困，但在权力的最后争斗中，这一切只能看做是时代做出的选择！
这一点杨慕初数年前就看明白了，这和抵御外敌侵略不同，以成王败寇定论的改朝换代的战争从来没有一方到了最后还能拥有当初的正义之道！
阿初的不安随着市面上的物价飙升越来越重，物价不可能这样无止境的升上去，那何时会有人出手？而到那时，又会有多少人折进去？
可真正让阿初愕然的是阿次带来的消息，静默很久的跃春接到了上级的绝密任务：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李显冬的身份！
阿初第一反应是显冬也是组织里的人！可阿次否认了，李显冬不是，他的身份就是蒋经国身边的幕僚，加入国民**党也不过两年时间。上级要保护的就是他的幕僚身份不被跃春拖累……
阿初懵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国民**党的身份如此重要了？李显冬的利用价值是什么？
“李显冬是支持币制改革的关键人物之一。”阿次没有回避大哥质疑的目光，但声音中那一丝的愧疚并没有逃过阿初的耳朵。
阿初默然了，而后低低的笑出了声，一种控制不住的情绪漫延在心中，“这算是借力打力还是反间计？这座桥用完了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他不会有危险的。”阿次避开锋芒，他只能如此宽慰。
阿初盯着眼前的弟弟，心中的火苗压制不住了，太久了，眼前的人此刻不仅仅是阿次，他代表着一种特殊的存在，就是这种存在让自己始终活在复杂矛盾之中。
“你们真的关心他的死活吗？他没有危险，那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中的跃春呢？必要时丢卒保车吗？”久违的冷峻甚至带点严厉的神色出现在阿初的脸上，阿次意外地沉默了，他一时没法消化大哥这样的情绪。
“你是学经济的，难道不懂这样的结果会死很多人吗？”阿初声音中的怒意一点一点地宣泄了出来，“你难道没有看到大街上乞讨的人越来越多吗？！那些拿着一麻袋的钱还买不到一斤米的人，也许到了明天也会到街上乞讨！这些人的死活没有意义吗？他们的命不重要，凭什么李显冬的命就重要！就凭他可以帮助你们推动这该死的改革？！就凭他可以无意中帮助你们杀人！饿死这些不拿枪的百姓，也算是一种胜利，对吗？！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未来？！”
“大哥！”阿次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可胸口翻涌的话愣是哽在了嗓子眼，大哥的指责让阿次深感委屈，可他无从辩解。
“难道我说错了吗？”阿初心中积压的情绪一旦找到出口，就像洪水撕开了堤坝，“你敢说你们支持这样的改革是出于正义？你明知道一个国家的经济一旦崩盘，最惨的就是平民百姓！当年在银行门口自杀的人难道还少吗？你们就是这样争取民心的？让百姓在生死线上挣扎，对现有政府绝望，而后将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凭什么这些无辜丧生的百姓不能期望你们口中的未来！你们是谁？有什么权力左右别人的生命！我花了几年的时间去接受并理解你的身份和使命，最重要的前提是你是军人！我愤怒我矛盾甚至悲伤，我都认了，因为你是军人！可显冬不是，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不是，你们有什么权力绑架他们，牺牲他们？！”
“大哥，你真的这样看我？”阿次面对大哥的愤怒，身体不由得有些脱力，脚下一沉差点坐倒，忙伸手扶住了沙发背，黯然地看着阿初。
阿初见状，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将还未发泄完的愤怒也压了回去，眼色沉了沉，无奈道：“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事太过肮脏，”阿初看着被自己打击到的阿次，蹙眉心痛道：
“阿次，这些天医院门口总能看见些快要饿死的病人，很多还是孩子……可、可我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全部……”阿初的声音像被风吹过般，微微发颤，“阿次，我不是什么善人，可我始终是个医生……这样的战争真的是正义的吗？究竟还要牺牲多少人？我不敢想，如果那些孩子中有我们的孩子，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疯？阿次，有些事我永远无法改变你，可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这么多年很多事都变了，你所坚持的是否还如当初？我要的你一直都明白，可我永远不会逼你，我还是会等，只是我真的累了，别让我再等十年。”
书房陷入难以忍受的安静，兄弟俩心中各自的情绪像一块巨石般堵在了胸口，让他们无法开口，生怕一开口就是灼人的岩浆。
阿次想开口对大哥说‘对不起’，可却无奈地发现这个词在这些年当中说的实在是太多了，大哥要的根本就不是这声‘对不起’，可自己还能说什么？难道告诉大哥，自己真的想过离开这里，他做梦都想和亲人们过一段正常的家庭生活！从没有动摇过当初的信仰，只是他也会累，累到窒息，自己的内心在无人可见的地方疯狂地想寻找一处安宁的港湾，可以让自己自由自在的停靠一下，没有虚伪、没有阴谋、没有争斗……满心的疲惫和一身的伤痕都可以无所顾忌的暴露在空气中，而不是用一身身的军装掩饰起来……这更不能说，一旦这些说出口，那大哥再也不可能在自己面前发泄他的情绪了，这只会让自己的心更疼。
翻腾的煎熬终于还是在理智中慢慢平静，“大哥，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阿次低沉的声音中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转身离去时微微低垂的头在告诉阿初，他刚才的一番话让这个弟弟的心又添了份沉重的愧疚。
门关上的瞬间，阿次听见背后传出了凌乱的掉落声，那是书桌上的书被愤怒的主人挥落在地的声音。
阿次的脚步沉了沉，双唇抿的越发紧了，紧得血色都褪了下去，楼梯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而后停在了楼梯口。
晓江静静地站在那里，眼中的心疼无处躲藏，她不用问都知道当阿初听到这样的消息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她也清楚阿初的不满不是针对阿次，可自己的丈夫却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看着晓江微微张开的双臂和脸上的关切，阿次突然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楼梯，一把抱住了晓江，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入了晓江的肩颈处，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因为用力，睫毛不停地颤动着。
晓江没说话，只是用双臂紧紧地将自己的丈夫拥入怀中，手掌缓缓地在他的背上移动，脸颊轻轻地蹭着那张因为压抑了太多而紧绷的脸。
脸上传来的柔和的微微酥**麻的触感让阿次紧抿的唇角放松了，血色渐渐回复，可阿次不想放开怀中这具纤细却坚韧温暖的身体。
感觉到丈夫的手臂收得更紧了，耳边的呼吸也深悠起来，晓江也更用力的抱紧了，柔和的声音低低地传入阿次的耳中，
“大嫂不在，咱们得宠着点大哥，你有委屈还有教官我……”
阿次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挑了一抹笑，“他是大哥，你敢这么说他？”
晓江轻轻笑了，气息喷在阿次的耳边，酥**痒。
“我是你的教官，论起来辈分是不是比他高？”
阿次唇边的笑意扩大了，离开晓江的肩头，看着妻子清丽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爱意和心疼。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了这双眼，“我没事，你放心。”
晓江的双睫在阿次的手指下颤动着，嘴角含笑道：“我知道。”
显冬、跃春还有自己，怎么会成为今天这样的局面？阿初看着一地凌乱的书籍，缓缓地蹲下身，一本一本的开始捡，每捡一本都认真地看一下书名，而后会蹙起眉峰想一想，等全部捡起，阿初抱着一摞书蹲在地上，这些书真的好久都没有翻过了……
是夜，杨公馆内书房的灯一直亮着，客厅的灯也亮着。过了许久，客厅的灯暗了，阿次端着两杯红酒敲开了书房的门，
“大哥，陪我喝一杯吧。”
作者有话说第423章 第 42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