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第 3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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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看着杨公馆里沸反盈天的热闹，杜旅宁并没有下车，只是默默地坐在车里看着，司机和副官都有些热，虽然已近黄昏，但毕竟现在是八月份，可长官不打算下车他们也没办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有些怕见阿次了？杜旅宁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他可以严厉管教阿次也可以包容宠爱他，从教官学员到亲若父子，现在又回到了长官下属，这一路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公馆里传来了一阵哄闹声，里面的人都应该是笑容满面吧？阿次也应该很快乐，真没想到这臭小子也能当爹！自己都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想到这杜旅宁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怎么自己脑子里总想着的还是那个横冲直撞的杨慕次？
“长官，您看？”副官终于耐不住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声，杜旅宁看了一眼大门，叹了口气，
“去见童长官。”
“是，掉头去警备司令部。”副官命令司机道，司机忙点火发动车子，慢慢地打转方向盘离开了街口。
杨公馆的大门后，阿次默默地看着车子离去，脚步没有挪动一步。
“为什么不请他进来喝一杯？”走出来找阿次的阿初看了一眼离去的车，心中什么都明白了。
“不合适。我想他也不想进来。走吧，大哥，我们都出来了，里面怎么办？”阿次笑了笑，转身往屋内走去。阿初看着弟弟的身影，叹了口气也跟着进了屋，一下子就被里面的热浪给掀翻了，阿四和龙珑正被那帮不要命的兄弟们拱着当场接吻！阿四脸红的都快变成紫色的了，一脑门的汗，龙涛在一旁想帮着妹夫解围，也被兄弟们给架开了，平日里都尊这两位是爷，今天可不管那些规矩了。
阿初拉了一把想上前解围的阿次，笑着摇了摇头，一转眼看见荣仁安静地站在一旁，心下诧异冲着荣仁招了一下手，荣仁赶紧走了过来，
“老板，有什么吩咐？”
“都说了多少遍了，叫我叔叔！”阿初瞪了一眼荣仁，荣仁吐了吐舌头，难为情道：
“叔、叔叔，哎，老板，您还是让我叫您老板吧，叫顺口了，叔叔我放在心里叫成不？我怕到时我给您丢脸，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您有我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侄儿呢。”说着说着小锅盖的原形就露了出来，阿初‘噗呲’一乐，抬起脚在小锅盖的屁股上轻踢了一下，笑道：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去闹四哥？”
“呃，老板，我这不是您侄儿吗？哪能那么没规矩，四哥可是我长辈，晚辈怎么逼着长辈当众亲嘴，您说是不是？”小锅盖嬉皮笑脸地说着，阿次在一边哈哈大笑，
“大哥，我看着侄儿比你会心疼人，不欺负老实人。”
“滚一边去！”阿初笑着又踢了一脚小锅盖，“今天你要是不能让你四哥，不对是你四叔亲了你四婶，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板，这可是您说的。如果我成了，有奖励不？”小锅盖的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看着挺有把握。
“有，入秋了就送你进学堂！”
“老板……叔……”小锅盖一脸苦相，阿初瞪了他一眼，说道：
“叫老板爷也没用！如果失败了明儿就送你去！”
荣仁撇了撇嘴，委屈地看了看老板，又可怜兮兮的看着阿次，阿次憋着笑转头不理，荣仁无奈只能往场中央走。
“大哥，你连这个也拿来威胁，是不是不厚道啊？”
“那你想看不？”阿初狡黠地笑着，阿次愣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也乐了，
“想看。”
“那不就结了。对了，阿次，最近你有什么任务吗？跃春最近似乎很忙，我打了几次电话他都不在，原本今天想请他来的，结果他说医院有紧急手术跑不开，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阿初一边说一边看着阿四他们。
“那应该就是因为忙吧？我没接到什么特别任务。”
“哦，那我放心了。”阿初转眼看了一下阿次，笑了笑，阿次愣了一下，迟疑道;
“大哥，你在担心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跃春这个家伙突然不来蹭吃蹭喝了，不是他的风格。”
“大哥你也真是，跃春来了你损他，不来你又编排他，我都替他着急。”阿次话音刚落就看见大哥瞪着他，眼露凶光，阿次心中一惊，坏了，又给自己惹麻烦了。
“阿次，最近你口才很好啊，”阿初慢悠悠的口气让阿次心提到了半空中，忙摇摇头说道：
“没有吧，大哥，我去打个电话，今天小家伙们都放到了荣公馆，我有些不放心。”
“怎么？想溜？”
“大哥，我溜什么啊？”
“嗯，既然不想溜，那就老实呆着看好戏。别以为你军衔和我一样了，我就管不了你！”
“大哥，你什么时候管我要靠军衔啊？”阿次小声嘀咕着，阿初听着正想再逗阿次几句就听见了荣仁嚷嚷了一句话，差点让阿初岔过气去。
“四哥，啊，不对，四叔，不是我们要看你和四婶亲嘴，是老板命令的！您看着办吧。”
场上静了一下，齐齐转头看向阿初，阿次很自觉地往边上站了站，阿四一脸苦相地看着出卖他的老板，阿初只好装没看见。
安静了一下的兄弟们反应过来了，起哄声更大了，差点把屋顶掀翻，从人缝堆里终于看见了两人拥抱在了一起，荣仁小脸通红地跑到阿初身边，但保持了一米开外的距离。
“老板，任务完成了。您要不要他们再来一次？”
“哪凉快去哪呆着去！”说完阿初看着刚才躲到一边的阿次，白了一眼抱怨道;
“阿次，你可真够义气的。”
“嘿嘿，比不上大哥你，只顾着带大嫂出去谈情说爱，压根不管弟弟正身处拳脚刀眼之中。”说完阿次没等阿初反应，快速闪离，阿初一愣，忍俊不禁，取过一杯酒往阿四那里走了过去。
杜旅宁的临时住所就在警备司令部的招待所，今天童政也外出检查了，杜旅宁并没有事先通知童政，他不喜欢弄那些不知所谓的排场，更何况自己就是一个没有兵权的空壳中将。
戎马一生，这种生活杜旅宁早就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凄凉孤单。人老了，真的就会比以往更渴慕亲情吧。
杜旅宁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正要点燃，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停在了自己的门口，杜旅宁停下了点火的动作，外面的人似乎在迟疑，杜旅宁看着门口，眼神中有期待但也有怀疑。
‘笃笃笃’终于门口的人开始敲门了，杜旅宁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烟，走过去打开房门，
“杜长官好！”杨慕次少将正站在门口向他行礼。
“你怎么来了？”杜旅宁似乎并不吃惊，回了个礼问道。
“长官莅临上海，属下自当前来拜会。”阿次眨眨眼看着杜旅宁，杜旅宁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说道：
“少和我这些虚的。”
“是！”阿次笑了，“老师，您刚才为何不进去？”
“你知道我在？”
“这么辆车停在门口，我若是没发现，估计早就被老师关禁闭了。老师，学生想请您和我去个地方。”
“我就不去了，那里人太多，我出现不合适。你能来看我就足够了。”杜旅宁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这个阿次再怎么闹，终究还是敬着自己的。
“不是去杨公馆，那里太闹腾，我都溜出来了，怎么还会跑回去。老师，学生想单独请您，好久没有和老师一起吃饭了。”阿次恳切地看着杜旅宁，杜旅宁看着不忍拒绝，师徒俩出了门下了楼上了阿次的车离开了警备司令部。
当保姆将小诺云放进杜旅宁的怀里时，杜旅宁不觉慌张起来，生怕自己弄疼了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让阿次在一旁直乐，但看着看着阿次心中不免也心酸了起来，老师这辈子失去的也太多了，眼前的快乐居然还是敌人给的。
“阿次，这孩子长得像你，可惜了，像晓江才好。”杜旅宁仔细看着怀中小诺云的眉眼，小诺云刚刚喂过现在正睡得香，粉嘟嘟的一团小肉把杜旅宁的心都融化了。
“老师，像我怎么了？不都说女儿像爹吗？我就觉得挺好！”说到女儿的问题上，阿次可不含糊。
“像你好什么？成天就知道惹祸，像晓江那才是大家闺秀。将来小诺云长成一个野蛮大小姐，看你怎么收拾？”杜旅宁一边损着阿次一边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孩子，起初的紧张消失了，就越发能感觉到孩子带给自己的感动。
“老师，要不要抱抱我大哥的两个小家伙？不过这两个臭小子有点重，尤其是那个小的闹腾起来能要人命。”阿次悄悄地指了指在一旁小床上睡着的小哥俩。
“那就别闹醒他们了，不过哪个是小的？”杜旅宁有些不舍得将诺云放下，在他心中阿次的孩子和自己的孙女没什么区别，可阿初的就淡了一些了。
“呶，就是这个睡着了还咬着枕头的，老师，您看他是不是和哥哥诺平一模一样，就像我和大哥。安安会闹，平平要乖些。”
“阿次，我真为你高兴，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也放心了。”杜旅宁看着一脸幸福的阿次，“以后没有我看着你，你自己做事可得多留心。”说着杜旅宁将诺云交给了保姆。
“老师，您不是还在上海吗？”阿次领着杜旅宁下了楼，荣公馆自从大少爷走了之后，人也走了不少，但还留着一些老人照管一下房子，今天家里实在太闹了，才让保姆带着三个孩子临时住到了这里。
“说不好，可能随时调离，现在的情势很清楚，内战大规模的爆发就在眼前，作为驻军调查组，随时都可能调往前线。”
“前线？”阿次站住了脚步，不安地看着杜旅宁，杜旅宁笑了笑，拍了拍阿次的肩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军人难道不就是应该在前线的吗？倒是你，前线虽看着危险但都是明枪，而你现在的位置……哎，不说这些了，我们师徒俩好好的喝一顿。”
“是，老师。”阿次也不多言，人生原本就有太多的事是身不由已的。
作者有话说第383章 第 3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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