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361、第 361 章

　　第二回
　　四辆小车开进了陆军医院，车窗都遮掩的严严实实的，没有在大门口做任何停留而是直接开到了医院的大楼后面，那里有个单独的小楼是专门接待高级将领和重要官员的。
　　阿次的心中非常不安，杜旅宁突然做的这个决定实在太反常了，这不是故意泄露行踪吗？作为杜旅宁是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的，可是一早到了军统站的杜旅宁坚持要带南京的人进入陆军医院，而且要阿次一同前往。
　　为什么？杜旅宁不可能昏头，这样的安排究竟是为了什么？阿次隐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种做法摆明了是将南京的人作为诱饵，可是诱捕的会是谁？难道是自己的同志？可是跃春发出去的电报依然石沉大海，自己和跃春根本就无法得知组织上究竟有没有行动？
　　“长官，这样的安排是否太过冒险？他们的行踪越隐秘越好，为何要改变计划进入陆军医院？不利于保密。”办公室里的阿次决定冒险一搏，直接质疑行动安排，看能否激出杜旅宁说出真话。
　　“这是上面的命令，照做就是了。”杜旅宁并不打算解释。
　　“可是处座，这明显有违常理，安全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而且这样临时改变计划，会产生很多漏洞，原本安排的提篮桥监狱的一切准备都白费了。”
　　“我再说一次，这是上面的命令！执行！”经过昨天晚上，杜旅宁和阿次之间似乎生分了不少。
　　“是！处座！可是属下有权向重庆方面汇报此次行动计划的改变，这点处座不会反对吧？”阿次也是公事公办了。
　　“你是副站长，自然有这个权力！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立即将陆军医院的小楼安全给布防起来！”
　　“是，属下遵命！”阿次知道不能再争论下去了，从杜旅宁的态度来看，这件事早就在他来上海之前就定下来的，让自己安排提篮桥的关押地点都是一个幌子，杜旅宁是在怀疑自己吗？放到陆军医院，难道他怀疑大哥？阿次尽量控制着自己内心的紧张，一一安排下去，同时也没有忘记让展翔发报给重庆方面，备案了此次行动的变化。
　　安然一直就在车里，她已经知道她的阿次哥哥就在这附近，而且应该很快能见到了，可是安然却从心底里感觉到恐惧，她或许会给猝不及防的阿次哥哥带来杀身之祸的！敌人是不是就是想利用她来考验阿次哥哥？安然昨晚想了一个晚上，自己和阿次哥哥唯一的交集就是在研究所，难道是敌人开始对那晚的事情起疑了？想让她这个唯一幸存的武田将军身边的人来试探一下杨慕次？想到这安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必须要想到办法事先提醒一下阿次哥哥，他会见到自己。可是该怎么做呢？
　　阿初今天并没有去陆军医院，而是一早去了威廉介绍的联合船厂，原本就是英国商人投资的造船厂，后被日本人给抢去了，现在抗战胜利了，日本人撤走了，这家船厂暂时处于停工状态，威廉希望阿初能先接手，整顿后可以重新使用。阿初对此非常感兴趣，日本人当初征用该船厂就是为了维修军舰使用，遗留了大量的维修设备，这对一直拥有自己运输船队的恒江商会和荣氏都非常有用，而且还可以承接对外的维修业务，集中在淞沪码头的远洋货轮基本都是英美等国家的，他们的船只也需要维修，而他们支付的款项恰恰是杨氏银行最需要的外汇。威廉的确是介绍了一个好生意上门，阿初势在必得。
　　车子停了下来，安然听见了阿次哥哥的声音正在命令人下车，自己的眼睛虽然还是被蒙着的，可是已经能感觉到外面的光线，车帘已经被掀起了，阿次哥哥的声音就在车边上，上来了两个宪兵要带安然和荒山大佐下去，看不见的安然突然大声的对荒山说起了日语，
　　“荒山大佐，你喜欢中国的旗袍吗？”
　　“什么意思？”荒山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我曾经买过一件青花旗袍，真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穿，如果我今天死了，这实在太遗憾了。”阿次哥哥，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青花旗袍，你没有忘记吧。
　　“铃木大佐，我们应该不会死，别想太多了。”荒山大佐好像是在安慰铃木，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希望吧，求天皇保佑了。”安然已经被宪兵带到了车尾，下面有个人伸手接住了安然，安然跌跌撞撞的下了车，不一会荒山也下了车。
　　“把人都带到二楼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走下楼，听明白没？”阿次哥哥的声音很镇定，安然暗暗的松了口气，可是自己的眼泪却要涌了出来，此刻的安然真的感谢蒙住眼睛的这块布！
　　“处座，时间太过仓促，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您是留在这里还是回警备司令部？”阿次看着杜旅宁，声音平静地问道。
　　“我留下，你负责外围警戒，还有这两天你就是你大哥。”杜旅宁最后的一句低语让阿次脸色一变，安然的突然出现已经让自己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杜旅宁的话又如一颗炸弹炸响！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这里面没有病人甚至可能没有冈村宁次，所以杜旅宁不希望真正的医生出现，尤其不希望大哥出现，以大哥的医术是很容易辨认出真伪的。而自己这个假冒的杨院长就是最好的掩饰！而杜旅宁的这句话还代表着大哥这两天必须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处座，您认为属下能说服得了我大哥消失吗？”阿次压低嗓门反问道。
　　“你大哥也是军人，就必须服从命令！”
　　“处座，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阿次咬着牙根问道。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了。“杜旅宁说完就直接往第二辆车走去，车里下来一个用帽檐和围巾将自己的脸紧紧包裹住的男人，看样子也就五十岁左右，看杜旅宁的架势难道他就是冈村宁次？
　　阿次站在原地没有动，安然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道口，她为什么还会在日本人这里？跃春！对，我要去找跃春！
　　吴淞码头上一艘刚刚从香港转道而来的远洋客轮正在靠港，络绎不绝的客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客轮上鱼贯而下，一个身形不高手中只提着一个小行李箱的男人夹在其中，一袭长风衣几乎将他的身体全部给掩在了里面，竖起的衣领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头顶还压着一顶软呢帽子，被人群裹挟着下了船，站定后这个男人四下看了一眼，就朝着左侧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上海的繁华之中。
　　英联船厂中阿初正在和留守的几个工人视察厂房的情况，虽然日本战败后政府暂时接管了该船厂，但是由于这是英国商人的财产，也不能随意处置，荒废了大半年后很多设备都生锈了，如果想要重新使用先得投入一笔不小的维修资金。
　　阿初有些烦心了，最近是真的有些捉襟见肘了，银行开业花钱如流水，全部靠商会还有荣氏在支持，可是他们也快被掏空了。难道真的要动用海外的资金？一旦动用，就会给阿次带来麻烦。威廉几个名义股东是不出资金的，可是这个船厂将来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利润，而且因为威廉的关系，目前这个船厂相当于是免费让自己经营使用，这种好事去哪里找？
　　“老板，您是不是在担心资金的问题？”最近一直跟着阿初的阿四自然清楚现在最大的问题在哪？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居然让我给遇到了。”阿初忍不住自嘲起来，“或许是我把开银行想得太简单了吧？现在连商会都受牵连了。”
　　“老板，别这么说，要不是夏院长那里突然变卦……”
　　“阿四，这种话以后绝对不能乱说，更不能在外人面前提及银行和跃春他们有关系，明白吗？”阿初严肃地看着阿四，阿四有些惭愧地回道：
　　“是，老板，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阿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既然事情到了这里，咱们也就不用想着去靠别人，我就不相信了，这个船厂我拿不下来！我去拜访一下杜月笙，这个老家伙做了便宜股东，我总得让他出点什么才行！”
　　“现在”
　　“当然，有问题吗？”阿初奇怪地看了一眼阿四，阿四迟疑了一下说道：
　　“要不要先和杨先生商量一下？”
　　听到阿四的话，阿初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阿四，突然笑了，问道：
　　“阿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两个老板的？”
　　“不，老板永远只有您一位！只是、只是阿四觉得有些事和杨先生商量过再做会比较好。”阿四费劲的将话给吭哧出来，一脸的为难看着自己的老板，心中暗中嘀咕，给你们兄弟俩做事这个度不好把握。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就听你四哥一回！”阿初笑着说道，“那现在麻烦四哥送我回一趟陆军医院吧，好几天没去了，我这个挂名院长也不能太不像话了。”
　　“是，老板!还有老板您饶了我吧，您的一声‘四哥’我起码少活两年！”阿四求饶道。
　　“那我还不被你家那位龙珑大小姐给剁了？！”阿初坏笑地看着阿四。
　　“您又开玩笑，什么就是我家的了？”阿四有些不知所措地尴尬着。
　　“你还真应该是阿次的跟班，两个人一个德行！一到这事上就腻腻歪歪的，你想让龙珑等你等成老姑娘？还有你打算给你们刘家绝后？我警告你，赶紧把这事给我办了，否则我开除你！”阿初突然很霸道地命令着，阿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事也能用开除威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