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263、黑

　　午十点，街口外的公用电话8421准时响起，阿次轻轻地拿起电话，里面是一个日本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将预定餐厅的电话给打错了，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段，阿次静静地听着，最后很温和的回复了一句，“小姐，您打错电话了，”说着就放下了电话，四处看了一下，似乎很怕冷的将衣领竖起压低帽檐走出了电话亭，返回了胡同。
　　安然已经见过大哥了，跃春也同意了由自己来负责联动计划，接下来就应该是让杜旅宁坚信他的出手是必要的，这个对阿次并不是最困难的，最困难的是如何迷惑杜旅宁让地下党可以打个时间差抢先一步获得转移计划。
　　真希望晓江能在身边陪伴，阿次现在需要的不是智慧，而是亲人的力量，晓江能看懂自己的心，无论自己选择生或死，晓江都会支持他！可是不行，大嫂需要晓江的保护和照顾，还有要交给荣升的荣氏企业现在只能靠晓江了。
　　阿次觉得身上真的是很冷，或许这就是人们说的春寒料峭吧？清冷的但是又有些温柔的空气钻进了阿次的胸口，一直压制住的对大哥的思念突然就翻涌了出来，已经两天了。阿次很想停下脚步，哪怕只有几分钟，让这股思念可以随着桥下的流水慢慢地流淌开，让自己的心能暂时的自由一下，可是依然不行，争分夺秒永远是自己的生活准则！
　　看着返回的阿次，阿四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等着阿次开口。不能让雪狼到这里来，这里是军统的联络点，可是自己又不能随意离开这里，万一杜旅宁再次前来发现自己不在就会起疑。可是这个行动还需要龙涛参与，光靠阿四传递消息是会有问题的。选在哪里接头最安全呢？阿次用手轻轻地敲着额头。
　　阿四一看估计是头疼又犯了，他犹豫了一下，轻声劝道：“杨先生，要不您先歇会再想？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没事，韩局那里有什么消息吗？”阿次放下手，对着阿四笑了一下。
　　“还没，他已经派了人在领事馆附近蹲守了，说是最近收到消息可能有人会对领事馆不利，是为了保护领事馆免受暴徒袭击，他也很担心老板，说如果需要您尽管吩咐，另外他让我转告您，他一定会护夫人周全的。”
　　“嗯，那就好，”阿次话音停顿了，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在韩家碰头是最安全的！没人会想到地下党敢在警局局长家中汇合，社团老大去拜访警局局长自然也不会去投案自首的，而自己前往将来杜旅宁查问起，可以说是去看大嫂和晓江的。
　　“阿四，尽快联系上雪狼，通知他晚上六点到□□齐家中，我要见他。然后通知龙涛晚上七点也到□□齐家中，有事和他商量。还有告诉韩局，晚上我需要用一下他的地方。”
　　“明白。”
　　“事情办完后回一下杜宅，把车换掉，这两天这辆车在这里出现的次数有点多，别让人盯上了，还有将大哥留在杜宅的衣服带几套出来，或许用的上。”
　　“是！”
　　“赶紧去吧。”武田，你的转移计划到底是什么？阿次在揣摩着这个从未谋面的敌人。
　　四个银行股东中有两个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病毒反应，这让阿初和近卫大为诧异，这远远超出了正常的反应速度，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等看到血液报告后，阿初和近卫都呆了，这两人体内的病毒细菌指数远远的超过另外两个，这是有人故意对他们注射了超量的病毒。
　　阿初拿着报告走到武藤和赤阪面前，愤怒的质问道：“是你们干的？为什么？！”
　　“将军的命令。”武藤平静地对视着，这是昨晚武田将军的命令，他要尽快看到病人中毒的反应。昨晚他和赤阪对这两个人加大剂量重新注射了一次。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他们根本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我知道，”武藤还是口气平静的回答着，近卫突然站到了他的面前，鄙视的看着他，武藤看着近卫心中还是有些虚，忍不住头一低。
　　“你们这帮侩子手，根本不配为人！”这样的剂量这两个人只能等死了，虽然阿初心中知道或许这里的人都没有生还的机会，包括他自己，可是让他眼看着有人这样轻视生命，他怒不可遏。
　　“荣初！”还没等武藤回话，走廊上就响起了安然冷冰冰的声音，“你太放肆了！”随着军靴敲打地面的声音，安然走了过来，“你居然还有精力在这里耍威风，看来近卫君所说你已经筋疲力尽有些言过其实了！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好朋友也步其后尘，还是省省力气好好的去研究疫苗吧！”
　　阿初瞪着安然，安然也冷冷地盯着他，但是口中却在对武藤说话，“武藤君，别和这个荣初浪费时间，以后若是他再敢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不敬，不用对他客气！”
　　“是，铃木大佐。”武藤拉着赤阪离开了，近卫也想拉走荣院长。
　　“近卫君，你似乎对这个荣初的感情很特别，请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安然将目光从阿初的脸上移开，看向了近卫。
　　“铃木大佐，我从来不和没有感情的人讨论感情问题！”近卫似乎都懒得看铃木安然，“荣院长，我们走吧。”说着又轻轻地拉了拉荣院长的衣袖。
　　“近卫君，你可以离开了。至于荣初不行，来人，带他去见他的老朋友，让他们好好的相处一会，提醒一下这位了不起的荣院长，在他威风之前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还有近卫君，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以后再为了荣初和我们自己的专家起争执，那所有的惩罚都将由荣初来承担！你好自为之！带走！”说完安然先转身走开，两个宪兵走过来将阿初推进了跃春的房间，安然一脸得意的看着，近卫铁青着脸，恨不得在那张得意的脸上狠狠地扇上几巴掌。
　　跃春的手臂早已经没有知觉了，手掌都有些发紫了，被绑得太久了，开始跃春还觉得疼，现在已经麻木了，再这样下去双手估计要废了。可是他看见阿初进来后，依然保持着微笑。
　　阿初也不说话，而是赶紧倒了杯水送到跃春的嘴边，跃春一低头一口气喝完，然后长出一口气，真渴坏了。
　　安然见状，突然走到门口，狠狠地扇了宪兵一个巴掌，“混蛋！你们都没有给犯人喝水吗？如果犯人死了，你们怎么向将军交待？！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个犯人对我们很重要吗？蠢货！”说完又扇了宪兵一个巴掌，宪兵吓得一动不敢动。教训完宪兵的安然再次走进屋内，从身后取出一副手铐走到跃春面前，将手铐递给荣初，“知道该怎么做吧？别以为这是对你的纵容，这是为了让你知道大日本帝国可以很严厉也可以很宽容！”
　　阿初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手铐，先将跃春被绑的手臂解开，然后帮着跃春将已经麻木的手臂轻轻地放在了身前，跃春能感觉到血液开始重新流向手指尖那种刺刺的疼痛，这是好事，证明血液循环没有出问题。
　　阿初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跃春，他今天似乎不想说任何话，跃春也没说话，只是微笑着先对阿初摇了摇头，然后再点了点头，阿初慢慢地将手铐给跃春拷上，然后将钥匙拔出交给了安然。
　　安然接过钥匙，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看完了，应该清醒了吧？可以去工作了吗？”
　　阿初很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往门外走去，就听见安然在身后命令两个宪兵，“严加看管，但不能出人命，否则用你们的命向将军交待！”
　　“嗨依！”
　　守在领事馆门口的□□齐的手下看到有个日本将军接走了德国领事，心中想这总和什么暴徒没有关系吧？于是也没有急着向局长汇报，继续留在原地观察着。
　　武田带着舒尔直奔研究所，留给他的时间也没多少了，南京总部已经来电让他尽快处理完上海的事情，赶回南京而后去华北战区。这是武田梦寐以求的，军人就该在战场上厮杀，武士刀上的光芒应该是敌人的鲜血浸润的。
　　走进研究所的舒尔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住了，几个病人有些痴呆的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他，边上有个医生模样的人说什么他们就重复什么，就好像被洗脑了一样，看着这几个人身上紫色的瘢痕，舒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连忙退出了病房。
　　“将军，这似乎和你提供给我的报告有出入，这样明显的症状对控制敌人并没有价值。”
　　“领事阁下，稍安勿躁，这是为了让领事阁下能第一时间知道这种病毒的威力，所以是加大了剂量所为，正常情况下发作要远远的低于这速度，您看另外两位病人他们是同时进来的，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异常，”武田指了指隔壁房间里的两个人，舒尔看了看，的确表面正常。
　　“那将军如何保证我们真的能控制这些人，如果他们最终都死了，敌人还是会找其他人取代他们的，我们需要的是活着的傀儡！”
　　“这就是我提出和将军交换的疫苗，我们正在研制疫苗，并且很快就可以成功，如果领事阁下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无条件的将病毒和疫苗与贵国分享！”
　　“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疫苗？”舒尔动心了。
　　“这个我会让其他人来回答你的。”说完武田看了一眼安然，“去，将荣初带来！”
　　“是，将军！”这个德国人是什么人？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但肯定和疫苗有关，安然听不懂德语。
　　舒尔看着眼前这个东方人，他就是疫苗的研制者？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武田，武田对他点了点头，“领事阁下，你们国家最著名的赫尔曼教授就是他的导师，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舒尔听后再次看了看荣初，赫尔曼！这个德国医学界的前泰斗，居然是他的导师，看来这个人的水平一定很高。赫尔曼收徒严格是出了名的。
　　“你会说德语？”舒尔有些怀疑的问着。
　　“会！”阿初已经从安然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安，安然听不懂。
　　“你是这个疫苗的研制者？”
　　“是！”
　　“什么时候可以成功？”
　　“随时，也可能永远不成功。”
　　舒尔脸色一变，再次看向了武田，武田再次吩咐安然，“去将荣院长的好朋友带过来！”
　　“是！”看着安然走向跃春的房间，阿初明白了武田的意思，“等等！”阿初眼神慌乱的看了一眼安然。
　　“荣院长，回答舒尔阁下的问题时，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武田对着安然挥了挥手，安然站在原地。
　　“舒尔阁下，这个问题我可以替荣院长回答你，三天之后疫苗会交到您的手里，我相信这时间足够了，是不是荣院长？如果不够，那需不需要我让你的朋友来帮你一下？”
　　“不！三天，我答应你，三天一定研制出疫苗，你们别动他！”阿初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绝不能让他们伤害跃春。
　　“很好，要的就是你这个回答，怎么样？舒尔阁下，这个时间您还满意吗？”武田得意的看着舒尔，舒尔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三天！如果将军的确能够成功，那我们自然也会帮助将军解决困难！现在可以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了吗？”舒尔一分钟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呆，生怕这些看不见的病毒钻进自己的身体。
　　胆小鬼！武田心中暗暗的嘲笑了一句，脸上依然是绅士的微笑，“当然可以，我送阁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