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60、江湖儿女

　　阿次一进办公室，就通知了张寒，今天如果大世界的经理找他，就说他不在，什么时候回来没人知道，另外如果樊济云打听有关杜老板的事，一律一问三不知，只回说所有的事杜老板都是交给荣先生处理的。
　　张寒听了一头雾水，怎么可能？昨天他好说歹说那个大世界的经理都不肯来，今天怎么可能主动找上门？满腹狐疑的张寒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囔，这个荣先生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晓江从办公室的门缝中看见张寒离去后，赶紧起身进了阿次的办公室，不用说话，眼神相对她就知道阿次可能找到突破口了，可是为什么阿次的脸色这么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你？”
　　“我没事，昨天晚上和龙涛有点喝多了，难得醉了一回。”宿醉后的阿次脸色略带憔悴，“下次不会了，昨晚大哥他们忙了一晚，”阿次有些自责，今早他醒来的时候看见大哥还坐在他的床边，靠着桌子睡着了，身上盖着一张毯子，应该是雅淑半夜里过来盖上的，因为自己的一醉，大哥大嫂一宿没睡。
　　打算悄悄起身的阿次，不曾想床架发出了“咯唧”一声，阿初一惊头从支着的手上落了下来，醒了，一睁眼就看见阿次坐在床上，看着他，眼神中有些不安。
　　“醒了？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阿初揉了揉眼睛，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大哥，你守了我一夜？”
　　“嗯，没事，我是怕你半夜醒来需要什么东西，反正我白天在家好睡的，告诉大哥，你感觉怎么样？头疼吗？胃有没有不舒服？还有阿四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咳嗽得厉害，咳的时候哪里最不舒服？”
　　“大哥，我真没事，昨晚是我没控制好……”
　　“阿次，大哥没有怪你，但是你必须和大哥说实话，别让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问题的人，这样我反而更累。”阿初认真地看着阿次，“我现在在逐渐的理解和支持你的别无选择，但是阿次你也需要理解和配合我们对你的别无选择，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你明白吗？”
　　阿次沉默了，阿初的苦心他当然懂，可是自己从有记忆起就不知道诉苦是什么？会有谁在意他的委屈和痛苦？大哥出现后，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爱，可是阿次还是没有习惯诉说。
　　看到阿次沉默不语，阿初没有再继续追问，“没事就好，我去看看雅淑准备好早餐了没，你今天应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吧？赶紧收拾一下，好好地吃完再出发。”说完阿初站起身走出了阿次的房间，阿次坐在床上愣了一会，也起身了，大哥没说错，今天和樊济云有场愿者上钩的戏码要演，演好了就有机会牵扯上吴世宝。
　　“晓江，跃春怎么说？”
　　“原则上同意继续引导龙涛，但是这个度要非常小心，就如你说的，龙涛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我和跃春也商量了，这件事原本应该要先向上级汇报后再做决定，但是考虑到现在情况特殊而且上级没有办法掌握全部的情况，所以跃春决定权宜行事，由你来决定这个度，你最熟悉龙涛。”
　　听到晓江这么说，阿次心中安定了不少，虽然压力更大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没有龙涛无法成事。
　　“好，晓江，我明白的，请帮我叫阿四进来一下。”阿次要开始写和樊济云之间的剧本了。
　　晓江看了一眼阿次，嗫嚅了一下但最终没有说话，她太清楚阿次的个性了，尽力帮他完成任务就是替他减轻负担。
　　等到张寒接到樊济云打来的电话时，他真的不敢相信了，这个荣先生真是神了！想起昨天就是这个樊济云让他在荣先生面前丢的脸，张寒也是爱理不理地按照荣先生的吩咐做了回答。
　　放下电话的樊济云先恨恨地骂了句娘，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脑子里总是回想着昨晚龙涛的话，樊济云已经让手下打听到了龙涛口中说的最近杜老板在裁撤的事，也了解到了这个荣初仗义的用自己的身家帮那些人脱困。难道说杜老板想撤出了？这不是没有可能，当初杜老板出手是想自己将来有一天可以接手大世界，可是上海沦陷了，他自己都离开了上海，那自然也没什么理由要继续填这个窟窿了。可是如果现在杜老板的资金抽走了，那他樊济云虽然用不着喝西北风，但想要锦衣玉食真就难了，吴世宝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快把他榨干了。可是这个荣初到底去了哪里呢？樊济云有些后悔了，昨天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有好好抓住，起码昨晚还是有机会好好和荣先生套套近乎的。
　　就在樊济云发愁不知哪里去找荣先生时，阿次和阿四正坐在龙涛的客厅里喝茶聊天，和樊济云的第一场戏龙涛这里是最好的地点。
　　“龙哥，今天想借你这个地方演出戏，”阿次开门见山。
　　“哦？你老哥最爱看的就是戏，说吧，和谁演？要我做什么？”接到阿四电话说是荣先生今天要过来的龙涛，心里已经想到了这个“荣老弟”应该有事。
　　“上海大世界的樊济云，这个人的底子不清，我得逼他自己露出来，只有你龙哥这里最合适，因为我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而且樊济云敢来龙哥的地方，但是未必敢去我那里。”
　　“这怎么讲？难道你银行还比我这里更凶险？”这点龙涛有些不明白了，
　　“龙哥，我也不瞒你，这樊济云和日本的正金银行很可能有关系，你想他若迈进我的大门……”
　　“我明白了，可他是黄老板的人，迈进我这个大门，不也是？”
　　“龙哥，虽然你是杜老板的人，但大了说都是青帮兄弟，加上您昨天刚刚去过大世界，只消您给樊济云去个电话，就说您和我都很喜欢昨晚的酒，如果有请他立即送一箱过来，以他的精明应该明白是我在找他。”
　　“好，我这就打电话，另外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等会樊济云来了，请龙哥让我和他单独谈谈，您手下的兄弟避一下行吗？”
　　“没问题，你就当我这里是你家就是了，我带着兄弟们给你看门。”
　　“龙哥，您言重了，这样让小弟当不起。”
　　“就这么定了！”龙涛抓起八仙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大世界。
　　接到电话的樊济云当然清楚这是荣初给他的信号，这个龙涛大老粗怎么会懂得欣赏昨晚的上品红酒？说很喜欢并让自己立即送一箱过去，就是告诉他荣初现在在龙涛这里等他，过期不候。樊济云想了一下，叫来了手下，去酒窖搬了箱红酒出来放到了自己的车上，然后开着车往龙涛这里来了。
　　“荣老弟，我一直认为你是做大事的人，应该不只是一个商人而已？”龙涛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了。阿次看着龙涛，心中在掂量下面该说什么？这个龙涛是个性情中人，如果将来发现自己一直在骗他，很可能会让龙涛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或者是站到了敌人的那一边，可是现在该说多少呢？看到“荣老弟”没接话，龙涛倒有些尴尬了，干咳了两声，
　　“荣老弟，当我没问过，呵呵，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认你这个兄弟！”
　　“龙哥，兄弟今天是有话要和您说。”阿次看了一眼阿四，阿四很明白地走到了客厅的门口，客厅里只剩下阿次和龙涛两人，看到阿豹如此，龙涛倒有些紧张起来，这个荣老弟难道真的有什么秘密不成？
　　“龙哥，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事瞒着你，你会如何？”阿次很镇定地看着龙涛，龙涛反而一愣，“瞒着我？你会有事瞒着老哥我？”
　　“我是说万一，龙哥你会怎么做？还认不认我这个兄弟？”
　　“认！除非你做了对不起良心的事！我认你就是因为你仗义，不做违背天良的事情！”江湖汉子就是有股子爽气。
　　“好，龙哥，我能保证的就是我绝不会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如果将来有一天龙哥你发现我真的瞒着你什么，也是小弟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向龙哥您坦白一切的，我现在想知道的就一样，您将来会不会也像其他人受不了日本人的威逼利诱，而改了自己的立场！？”阿次单刀直入，龙涛一听跳了起来。
　　“荣老弟，你把我龙涛当做什么人了？就算我龙涛打家劫舍去，也绝不会去舔小日本的屁股，你这么问我，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了？”龙涛真的有点火了，站在门口的阿四听到龙涛在吼，忍不住担心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见杨先生反而笑得很开心。
　　“龙哥，小弟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将来我是什么人一定会让你知道，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小日本赶出中国去，您觉得我把龙哥当什么人了？”龙涛心中很感动，不管这个荣老弟还有什么事瞒着他，但是能对他说出这句话就是把他的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荣老弟，我没看错人，你也不会信错我的，如果哪天需要，我的命你尽管拿去用！”
　　“好！我信龙哥！等会这个樊济云来了后，我先和他谈，只是需要龙哥配合我一下，假装您和吴世宝有过节，等您听说他和吴世宝有关联后，装作很生气要向杜老板汇报，被我拦住了，明白吗？”
　　“明白，什么时候开锣听老弟你的。”
　　“行，这个阿四会给龙哥您信号的，还有龙哥今天的谈话仅限于你我之间。”
　　“放心，这我有数。说实在的，荣老弟，我还真盼着这天呢，成天看着小日本在我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的，恨得牙痒痒。”听了龙涛这话，阿次忍不住笑了，这个龙涛的确有时直爽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