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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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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眠琴正愁着该怎么从原身挖的坑里面跳出去,“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陶思远伸了个头进来,见纪眠琴正站在屋中央,便笑着将房门推开,一手端了个碗,道:“你没睡着呀。刚好,明雪给我熬了梨汁,你喝了吧,可甜了。”
可纪眠琴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自个儿是应该趁着私奔一事尚未东窗事发,她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做个好人,亡羊补牢一番,让陶家不至于像她所知道的那般成为整个镇子的笑柄,内心纠结的要死,哪儿还有心情喝什么梨水,随意挥了挥手,又继续专心的在自个儿脑子里天人交战。
这边纪眠琴心里各种纠结,举着不同旗帜的小人儿打得欢畅,那边陶思远端着梨水望着一言不发的纪眠琴,惴惴不安却又不敢出言发问。两人各自沉默,到显得一片和谐。
良久,纪眠琴心里的仗还没打完,陶思远端着梨水的手已经撑不住了,最终只得放下梨水,又伸手扯了扯纪眠琴的袖子,抿了抿嘴,道:“咱们出去逛逛吧,开春了,外面不冷了,咱们去看看有什么花儿开了没?”
陶思远这般动作,纪眠琴心里更加烦躁,猛地将自己的袖子从陶思远手中扯了出来,低声喝道:“我要想一些事情,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瞬间寂静了下来。陶思远还抬在半空的手愈发显得尴尬,手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讪讪的缩了回去。低着头看着脚背,一言不发,整个人显得垂头丧气的。
纪眠琴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内疚起来。她想起来小时候陶思远也是这个样子,整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儿不说话,跟在她和谢修竹后面,垂头丧气的。她最开始的时候也没太搭理他,毕竟小孩子心性嘛,谁好玩儿就跟谁玩儿,陶思远那时候一个闷头葫芦跟在能说会道还体贴人的谢修竹后面,纪眠琴自然没什么心思搭理他。只是后来有一次,他们一起去了河边儿玩儿,中途她拉着谢修竹钻进林子捉小虫子,把陶思远一个人丢在河边等着。她当时想着,河边儿那么多小孩子,陶思远总会找到一两个玩伴儿的。
可等她在林子里玩尽兴了回到河边时,才发现陶思远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河边儿大石头上面,姿势都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样。他周围有小孩儿玩儿得热热闹闹的,却跟他一丝关系都没有。
她当时就心疼了。她向来能跟身边的小孩儿玩儿到一块儿去,压根儿就没有周围人家玩儿热热闹闹的,她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情况出现过,因此也就从未想过陶思远真的会这样孤独。
自此以后,她便再也不跟谢修竹单独行动了,去哪儿都带着陶思远,对陶思远的事情也逐渐上了心。
后来陶思远举家搬走的时候,她正病得迷迷糊糊的,也没去送他。她还忧心陶思远搬去了新的地方,以他闷不拉几的样子,肯定没人愿意跟他玩儿。只是时间一久,再加上她再也没听过陶思远的消息,慢慢的也就把这个人给忘了。
想起那个傍晚独自坐在大石头上面的身影,纪眠琴心里再烦躁,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了。叹了口气,道:“我刚才心情不好,说话冲了些,你不要生气,我不是冲你来的。”
陶思远低着头,小声道:“我就坐在这儿,我不说话了,我不会烦你的。”
纪眠琴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向你发脾气的。刚刚是我心情不好,迁怒你了,你不要生气。”
陶思远依旧低着头,“我不会生你的气的。我以后一定安安静静的,不会再烦你的。”
纪眠琴一拍额头:这他奶奶的怎么就说不清呢!索性抬高声音,道:“你把头抬起来说话,这样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做什么,我看着都累得慌。”
陶思远猛地将头抬起来,盯了眼纪眠琴,又生怕她生气,赶忙撇开视线。
纪眠琴见他这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端起那碗已经凉了的梨水,咕噜咕噜一口气给喝了下去,又将空碗放在陶思远面前,笑道:“好了好了你不生我的气,我也不向你发脾气,这样总行了吧。”
谁知陶思远却嘀咕:“这梨水都凉了,喝了会肚子疼的。”
纪眠琴哭笑不得,这傻子,总是抓不住重点!“放心,我身体好,就喝这么一碗没事的。”
“可是...”见陶思远还要在这小事上面纠缠,纪眠琴插嘴道:“对了,思远哥哥,你可认识一个姓蒋的人?”
陶思远撑着头想了片刻,道:“姓蒋啊,我就认得一个蒋余正,是广远的同窗好友。他还来过咱们家里好几次呢。你问他干什么?你又不会认得他。倒是之前的纪眠琴,还跟他说过几次话呢。”
纪眠琴看了看毫不知情的陶思远,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不将这姓蒋的事情告诉陶思远为好。毕竟他傻乎乎的,平时说话又没个分寸,万一他不小心把这事儿给透漏出去闹大了,她可真就是冤死了。
唉!她心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话本子里的人遇到困境时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贵人相助,可她呢?不仅被“自己挖的坑埋了进去”,唯一一个看见自己在坑里的人还没法儿救她出来。
原来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并没什么要紧事情。你既然认得他,那就再给我说说他的情况呗,什么都行。”
陶思远颇为奇怪的看了眼纪眠琴,揉了揉鼻子,一脸正色道:“他有什么好说的,书呆子一个。广远说,书院里面的夫子说蒋余正扎实有余,灵性不足,人品又不是上等,做学问成不了大器的。而且他长得还弱,风一吹就倒了的样子,书院里面都有人背后叫他蒋姑娘呢。他没什么好的,你别打听他的事情了。”
纪眠琴却半信半疑,这蒋余正都能哄得这原身冒那么大的风险跟他私奔了,人怎么着都不至于像陶思远口中这般毫无优点啊。她将信将疑,问道:“真的?”
陶思远又不敢看纪眠琴了,左右望了望,实在没什么东西供他盯着,只好盯着眼前的空碗,使劲儿点头:“嗯嗯,咱们去找广远去吧。他明儿就得回书院了,得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
陶广远那个阴阳怪气的小屁孩儿,纪眠琴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愿意主动去找他,忙不迭的摆头拒绝,道:“二弟明天就回书院了,娘肯定有话嘱咐的,咱们就不过去了。”
“那咱们出去逛逛吧。你没来过白河镇,刚好我带你出去看看去。”
“这镇上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是白马镇没有的?”纪眠琴没有直接答复他,反问道。
陶思远细细思索许久,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咱们镇上跟白马镇差不多,吃食也差不多。”
闻言,纪眠琴将头摆的更加厉害了。她向来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给她一张小榻,她能在上面生根发芽。如今让她出门乱逛,却没什么好吃的等着她,那这出门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在家里窝在塌上,看话本子来的有趣儿,虽然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那咱们去哪儿玩儿?”陶思远问道。
纪眠琴伸了个懒腰,起身蹭到窗边贵妃榻上,躺了上去,懒洋洋道:“咱哪儿也不去。这大中午的,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放任这大好春光不补觉,实在是浪费啊!”
陶思远见她卧在榻上,如同一只睡在暖阳里的猫一般,笑了笑,“那好,你先睡着,我让明雪把碗给收了。”
困意来的突然,纪眠琴迷迷糊糊的应了声,便在微凉春风中沉沉睡了过去。
陶思远轻手轻脚的开了房门,小声唤来明雪将碗收走后,又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端了一个小凳子轻放在贵妃榻前,坐得直挺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熟睡的纪眠琴,一动不动。
有清风从窗外吹进来,夹杂着细微的鸟叫声。陶思远抬头朝窗外看去,院子里枯了一整个冬天的树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了新芽。星星点点的嫩绿色在大片大片的枯黄中,虽有些瘦弱不堪,却依旧动人。
陶思远将薄被轻轻盖在纪眠琴身上,又坐回了凳子上,笑得异常的满足。
眼前的一切,美好的就跟梦一样,可他却能真真切切的触碰到。
能用这样的方式再与你重逢,是我此生至幸!
***
一觉睡醒后的纪眠琴越发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的要命。只是一个不小心看到之前被撕碎的信之后,心情瞬间从云端被扔进了海底。
奶奶的!我这决定还没做好呢,这一天就被我睡过去了。
午觉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