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灯燦

1、第 1 章

　　终于不用租房子住了，妈妈拿出了近二十年的存款，姥姥卖了老家的宅子，又在银行借了一些贷款，在开发区买了一套70多平米的两室一厅。搬家那天，我和弟弟格外的高兴，爸爸妈妈忙里忙外的收拾，只有姥姥和姥爷叹息着，可能在怀念老家的房子，那是姥姥和姥爷年轻时候建的，里面有许多老人的回忆，现在为了给我家买房，他们只好忍痛割爱。
　　忙活了一天，房子终于收拾好了，姥姥和姥爷住在主卧室，爸妈住在次卧，弟弟住在客厅，我住在阳台。我和弟弟的床都是折叠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打开，早晨起来折好，放在角落里。家虽然小，却是只属于我们的童话王国。
　　夜深了，全家人都已熟睡，我今天也很累，来到阳台，铺好床，躺在上面，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阵刺耳的铃声把我从梦里叫醒，我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翻了个身，继续睡。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推我，“小洁，快醒醒，上班迟到了。”我翻过身，一张苍老的脸正慈祥地看着我，我急忙拿起手机，“哎呀，快六点了。姥姥，您怎么不早点叫我，今天肯定赶不上六点二十这趟公交了。”我一边穿衣一边埋怨着姥姥。姥姥笑笑说：“别着急，你爸去车站给你排队了。”我匆忙洗漱，接过姥姥递过来的早点，奔了出去。
　　外面雾蒙蒙的，能见度非常低。我不得不放慢脚步，生怕撞倒了和我一起摸索着前行的路人。来到公交车站，看到老爸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这时车已经到站，爸爸看到了我，笑着说：“快上车。”我来不及和爸爸多说一句话，急忙上了公交车。
　　就这样，为了让我多睡会儿，爸爸每天都早早起来，到公交车站为我排队。我心疼爸爸，可是自己又不争气，早晨总是睡不醒，本想在公司附近租房住，可是现在的房租实在是太贵了，真的租不起，没办法，只能这样跑。
　　转眼到了冬天。早晨，拉开窗帘，外面雾茫茫的一片，连对面的楼房也是朦朦胧胧的，天地间全是灰色的。冬季，这样的天气越来越频繁，雾霾悄无声息地笼罩着这座小城。
　　简单梳洗了一下，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煎饼，正要往外走，突然电话响了。
　　“什么！严重吗？我们马上到”
　　放下电话，站在一旁的妈妈急切地问：“小洁，怎么了？”看着妈妈眼里要流出的泪水，我急忙说：“妈，您别着急，我爸好像摔了一跤，不会有事的。”
　　“哎，都是这雾霾天闹的，早晨我不让他骑那电动车，他不听话，出事了吧。”姥姥在一旁絮叨着。
　　这时姥爷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说：“老太婆，能不能少说两句，添什么乱呀。小洁，我这里有一万块钱，拿着，赶紧和你妈去医院。”
　　“不，姥爷，我爸是因为给我站队摔伤的，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不能要您的钱。”我没好意思接姥爷递过来的钱。
　　“你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快拿着。”姥爷边说边把钱塞到了我手里，我看了一眼妈妈，妈妈冲我点点头。我知道家里为了买房已经倾其所有，每天都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
　　和妈妈来到医院，医生说爸爸大腿骨折需要手术，我和妈妈赶紧交了手术费，爸爸本来是想放弃治疗的，但是在我和妈妈的强烈要求下，爸爸还是投降了。
　　手术很成功，在妈妈的精心照顾下，爸爸很快就出了院。老爸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一下子闲下来很不习惯。还好，有姥爷陪着每天下下象棋，打发时间。可是在爸爸休病假期间，厂里只发基本工资，还不够还房贷。我每月的工资大部分都交给了家里，再加上妈妈每月的退休金，总算凑够了房贷，全家过上了节衣缩食的日子。
　　这段时间最累的就是妈妈，她每天除了做家务还要给爸爸熬骨头汤、帮爸爸擦洗身子、给他按摩。妈妈明显消瘦了很多，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像一张被揉破的草稿纸。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我们全家都忙碌起来，早晨姥姥很早起床，为我们做早饭。我每天也要早起赶公交，下班回家还要帮妈妈做些家务。弟弟上高三了，面临着高考，平时家里的事儿好象与他没关系，自从爸爸受伤后，他成了爸爸的拐杖。
　　岁去弦吐箭，转眼又是一年高考季，弟弟考了四百五十分，在河北，这个分数只能上个三本，可是三本的学费每年一万多，这对于我们这种家庭来说，真是上不起。为了这，弟弟每天愁眉苦脸的。我建议弟弟复课，明年再考。妈妈却说：“高考题一年比一年难，咱们这里的高考分数又高，压力太大。我们同事家的孩子，复了两年课，结果还是上了个三本。认命吧。”弟弟说：“我不上学了，去打工挣钱，还能帮家还房贷。”
　　“冬冬，你要学历没学历，要力气没力气，年龄又小，去哪儿打工也没人要。还得读书。钱的事儿不用你操心。”爸爸一边抽烟一边若有所思地说着。看着一家人为钱这么发愁，我很自责，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能为家里分担。
　　夜幕降临，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家里的困境，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应该多挣些钱供弟弟读书。这样，妈妈的眉头就会舒展一些，爸爸的笑容会更多一些。可是我一个女孩子，没有本钱，怎样能挣到钱呢？对，做家教，昨天我在朋友圈看到有人请家教的广告，按照上面的电话我迫不及待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姓周的男士，他说他有个上初中的女儿，十二岁了，希望我周六和周日去家里辅导孩子做功课，报酬是一天一百五十元。如果我同意，他会把家里住址发给我。我当然同意，每周两天，我就会拿到三百元的报酬，这样算下来，我一年就把弟弟的学费挣出来了。
　　放下电话我急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爸老妈，让他们不用愁了，冬冬学费我先去找同事借，做了家教后，用不了一年我就能还上。家里人听了这个消息都很高兴，只是妈妈心疼地说：“小洁呀，你每天上班就很辛苦了，周末还要做兼职，真是难为你了。”
　　“妈，看您说的，帮助冬冬完成学业，是我做姐姐的责任，我高兴。”我自信地说。弟弟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说：“好姐姐，以后我会报答你的。”我也高兴地拍了拍弟弟的手，一种成就感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