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剑》回林

3、第三章 涟玉

　　在李府中最受重视的是嫡系三小姐，但是论起身份尊贵，那一定是嫡系大小姐李媛璐，李媛璐的母亲是唐国皇族的一位郡主，嫁到郢城算是下嫁，只是这位郡主资质不怎么样，而且郢城李家在皇族中也是颇有地位。
　　再加上这位郡主早逝，李媛璐的地位待遇自然不如三小姐李媛昭。而且，李媛璐的心思也并不全放在修炼上，虽然已经二十岁了，也只是炼气五层的水平。只是李媛璐还有一个极其厉害的舅舅，她的这个舅舅没有女儿，所以就有想要代养李媛璐的想法。
　　之前李府还用李媛璐年岁尚小推脱，可是接触下来，发现她的舅舅虽然修为厉害，却没有一点想和李府交好的意思，对李府其他的小辈都一视同仁，没有丝毫要亲近的态度，所以李府对李媛璐的教导也并不那么尽心尽力，只是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据说，再过几个月，等李媛璐的舅舅闭关完成，就会来接李媛璐去往他的封地。所以李府上下更是不想在最后的时候再惹出什么事端，对于李媛璐的荒唐行为也不再多加置喙。
　　在郢城中若说李府的小姐哪几个最有名，一个自然是天资出众的三小姐李媛昭，另一个就是这个放浪形骸的大小姐。这位大小姐，年岁不大，身边却已经有了三五个男宠，如今，又是迷上了一位药师，这位药师年纪轻轻，炼丹天赋却很是出众，加之长得是精致异常，在一众小辈里很有名。
　　这一天，李媛璐却领着这位药师找上了李媛昭。
　　彼时李媛昭正在练剑，虽然心里很不耐烦，但是不愿得罪前来的两人，只能收势吩咐下人招呼两人前厅落座。
　　李媛璐换了一身衣服就赶去了前厅，没想，人刚进前厅，一个娇媚慵懒的女声响起“我的好三妹，你可真是日日不愿放下手里的剑。”
　　出声的女子正是李媛璐，人如其声，李媛璐有着一双含情秋瞳，一双眉细长更显面容娇柔，红唇带着娇蛮的笑意，真真是一朵人间富贵花，一袭红衣更显得皮肤白皙嫩滑，论容貌和李媛昭不相上下。
　　只是，坐在李媛璐身旁的男子容貌昳丽更是压了两女一筹，五官极致精致，周身气息冷漠，却更为这副天人之资增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意味，一双看似冰冷却含情的眼睛扫过来，李媛昭一下子就停下了脚步，有些移不开眼。
　　就看见这个精致的男人开口，虽然语调生硬，但声音中却透出了一股温软的样子。
　　“李三小姐，涟玉今天上门拜见，是想借你的剑奴一用。”
　　一听到关于自己的剑奴，李媛昭立马回过神来，坐到椅子上才开口：“不知，玉公子要我那低贱的仆从有什么用。”
　　因为涟玉的容貌之盛，同辈中，都是称呼他为玉公子。
　　虽然嘴上李媛昭将楼珂贬得一文不值，实际上，她可没少因为自己有这样的剑奴而沾沾自喜过，须知，在这偌大的郢城中，还没有一个人能像楼珂一样，七岁藏剑，没有修炼锻体之法就活到了现在，可想，若是楼珂开始修炼，必然要比其他的剑奴更出众。
　　涟玉突然笑了，这一笑，似乎冰雪消融，使得涟玉这一张脸更加有勾人心魄的味道，一直盯着涟玉的李媛璐此时都已经看痴了。
　　“涟玉前一阵得到了一张丹方，做出的丹药服下可以化为剑气攻击身体经脉和魂魄。所以，想借剑奴一用以观药效。”说着，涟玉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细口玉瓷瓶递给李媛昭，解释道：“涟玉深知此举有些冒昧，但三小姐的剑奴可以体内藏剑且又是一个凡人，魂魄易于我探测观察。若是三小姐愿意，那这一瓶丹药就是定金。涟玉在这里保证，一定不会让三小姐的剑奴出任何差错。”
　　李媛昭闻言沉吟，之后斟酌着开口：“玉公子客气了，我这仆从自然可以借，只是，剑奴每三日都要取剑，以供媛昭修习剑诀。”
　　“可以，我最近就借住李府叨扰两位了。”涟玉一口答应。
　　李媛璐闻言喜不自胜，她早就想和这位玉公子亲近，只是苦于不得法，如今一个大好机会就送到了眼前。李媛昭也很是开心，她虽然舍不得剑奴，却也想与玉公子交好，没想到玉公子竟然愿意退让一步，皆大欢喜。
　　不过前厅发生的这些事情，楼珂是不知道的，她正在养气诀突破的关口，此时端坐在自己的卧房软塌上闭目修习。
　　虽然这些凡人功法在修仙者看来不值一提，但是楼珂因为多年养剑的缘故，身体外强中干，最近因为三小姐开始修习剑诀，体内剑气愈胜，似乎已经有些超出身体的承受范围。所以，就算是凡间的武功心法，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无论是什么她都要拼了命去尝试。
　　又运行几次功法，感觉身体中出现了淡淡的暖度，楼珂心中一喜，似乎是突破了。
　　就在此时，卧房的门被一把推开，走进来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妇人，正是三小姐身边的教养嬷嬷，这位嬷嬷虽然资质不佳，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有了炼气八层的修为。嬷嬷一把抓起楼珂“三小姐有用处寻你。”
　　楼珂心下一沉，这个时辰，又这么突然，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了。

　　嬷嬷提着楼珂，身形却很快，不多时，就将楼珂带到西苑客居处。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挺拔身姿站在小路尽头。走近，才能一窥该人的风貌，虽然自己的处境似乎不怎么乐观，但一看清白衣男子的样貌，楼珂还是不由的砸了砸嘴，真是一个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啊。
　　来人上下打量着楼珂，有几分好奇的样子。嬷嬷将楼珂放下，生硬地开口：“这段时间，你要给涟玉公子试药，每三天我会带你回去取剑。”
　　楼珂动了动唇，有些气虚的说：“嬷嬷，下次能不夹着我跑吗，有点想吐。”
　　嬷嬷的脸色顿时黑了一点。
　　涟玉却轻声笑了出来“这位小姑娘说得有道理，这样天资的剑奴竟然还被这般粗鲁的对待，有失大家风范。”
　　嬷嬷冷冷的扫了楼珂一眼，就向涟玉行礼告退。虽然郢城不算大，可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都有那么些看重自己的风评，这位玉公子的一番话，即使不重，那也是扎在别人心上的一根刺。
　　楼珂看这位公子这么不好惹，于是安安静静的行礼，安安静静的跟着一位小童走到药房，安安静静的除去身上的外衣，安安静静的蹲进了一大桶药水里调养身体。
　　不过，心里给这位玉公子扎了多少个小人，那可真是数也数不过来啦。
　　在黑乎乎的药水里泡了几天后，楼珂终于是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缘由。当时，那个负责的小童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楼珂只是咧了咧嘴，没说话。
　　不过，自此之后，那个小童就和楼珂亲近了很多，说是小童，其实已经是个十五岁的男孩子了，玉公子一直叫他阿若，楼珂就也这样称呼他。
　　阿若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长了一张沉稳英俊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出他的内心竟然这么单蠢话唠。
　　似乎是一天到晚只能守着楼珂，玉公子也只是偶尔出现，看看楼珂身体的情况就要继续钻回去炼药，所以阿若就只能跟楼珂说话。
　　开始，阿若还想和楼珂欢快的聊天，但是楼珂说话速度太慢，一句话的时间都够自己说上七八句，渐渐地，就变成了阿若对着楼珂自言自语。哎呦，这下，楼珂可听到了不少关于玉公子的事情。比如说什么玉公子怕蜈蚣啊，玉公子有洁癖一天沐浴三四次，玉公子很自恋随身带着小镜子什么的，楼珂从早听到晚，好几次睡倒在木桶里。
　　过了十来天，玉公子看楼珂修养的差不多了，就把她从木桶里提了出来，让楼珂服食自己炼制的丹药。
　　真不是人能干的事，楼珂疼昏过去前这样想。
　　即使楼珂昏迷了，一道道剑气仍在楼珂的体内放肆游走，体内经脉血肉都遭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玉公子用神识观察楼珂体内的情况，考量丹药的效果。
　　末了，他将昏迷的楼珂扔给阿若，“仔细看护着，用什么药，尽管问李府要。”
　　因为有府内两位嫡系小姐的照拂，楼珂享受到了用很多可遇不可求的灵药调养的待遇，本来还想暗搓搓的顺几株药材，没想到，阿若虽然平时迷迷糊糊，但是药材却管理的很细致，楼珂竟然还无从下手。
　　不过多亏有细心的调养，所以楼珂逐渐适应了丹药入体剑气爆发的痛苦，三个月后，已经可以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坚持撑过那短短的几秒的痛苦。

　　这一天，楼珂自觉走到了玉公子试药的地方，这一次，这位公子如玉的脸上罕见的带着几分慎重。
　　他踌躇几下，终于开口：“小七姑娘，这三个月来我对□□的观察已经基本完备了。如今，我想看看剑气对魂魄的影响。”说着，他拿出一个细口白瓷瓶，从中倒出了一颗圆润的绿色丹药，丹药上奇异的带着细细的墨绿色条纹。
　　“这颗丹药，可以保护你的魂魄，但你终究是肉体凡胎，况且之前魂魄就有损伤，所以，不一定可以保护住地魂。”
　　“失去了地魂会怎么样。”楼珂的声音里有一些漫不经心。
　　涟玉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她“智如幼儿，记忆全无。而且，你的人魄早已有损，只怕情况会更严重。”
　　“多谢公子告知。”楼珂微微直起身体，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既然我可能会失忆，所以有些话，看来还是要提前说出来的才好。”
　　“多谢公子几月来的调理，虽有他用，但是让我这破败身躯重获生机已是天赦。我只是一个剑奴，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有几句话可以告诉公子：李府元婴修士这一辈有两个嫡系子孙，一个，是三小姐李媛昭；另一个，是九少爷李远才，炼气九层。他与府内一名筑基药师交好，外出云游估计近日就会回来。这位少爷，喜好男风。”听到楼珂这么说，涟玉的表情一僵。
　　楼珂却继续说：“以小人所见，公子似乎尚未筑基，且师名不显。可是李府，在这郢城之中，毕竟势大。”
　　“小人，还有一事烦劳公子。”看到涟玉若有所思的表情，楼珂笑了笑，话锋一转，“若是我真的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麻烦你记得之后告诉我：我的名字是楼珂，可不是什么小七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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