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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只戴眼镜的猫 ...

  •   莱西娅第一次见到米勒娃·麦格教授是在自家花园的墙头上,那时候距离她11岁的生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艳阳天,金黄色的太阳看起来像是妈妈昨天晚上烤的苹果派。她像以往所有平淡的星期天一样,在花园里给那些长势喜人的蔷薇浇水,一抬头就看到一只花猫正蹲在墙头上直勾勾地盯着她,锐利有神的眼睛周围有一圈显眼的花纹,看上去就像是戴了一副奇特的眼镜。

      第一眼看到那猫的一瞬间,莱西娅的脑海中就蹦出一个乍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她觉得那只猫绝不是偶然出现在那儿的,它看上去就像是在等什么人,或者更确切地说,她觉得它就是来找自己的。如果要问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她从来没有见过哪只猫会像这样挺拔地坐在墙头上,目不转睛地用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肯定不会是一只正常的猫应该有的眼神与她对视了整整一分钟。如果不是霍普金斯夫人忽然出现,莱西娅就要过去跟那只猫说话了。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霍普金斯夫人端着端着一壶红茶和一盘莱西娅最喜欢的玫瑰曲奇走进花园,把它们在藤木质的秋千和摇椅旁边的茶桌上放好,抬起头来刚好看到自家女儿正站在墙根下抬着头跟一只花猫对视,鼻尖就快要贴上那只花猫的鼻子了。这样的情景,真是说不出来得古怪。

      从小到大无数奇怪的事情发生在莱西娅的周围,比如她能清楚地记得她的哥哥艾伦在过六岁生日的时候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针织羊毛外套和蓝色灯芯绒休闲裤,蛋糕是草莓奶油口味,窗外下着鹅毛大雪,而那时候她还只有一岁。再比如在莱西娅五岁那一年的某天,霍普金斯夫人带着她在家附近的广场喂鸽子,不小心被鸽子啄了手的莱西娅疼得嚎啕大哭,结果却发现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像是被鸽子啄了手一样,孩子们开始像她一样哇哇大哭,男人们嘴里生气地不停咒骂着什么,女人们则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想起了伤心事一般不停地抹着眼泪。

      每当她把这些事情讲给哥哥听的时候,后者总是会像是磕了狂笑粉一样笑个不停,并嘲笑她的天真和异想天开。至于霍普金斯先生,他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国外出差,就算是在能呆在家里的有限时间里,也总是忙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他可没工夫听莱西娅将这些童话一样的故事。顺带一提,关于霍普金斯先生的工作,莱西娅一直记不住也搞不清楚,以至于每次有人问她爸爸是做什么的,她总是这样回答:赚钱的。而霍普金斯夫人不同,不论莱西娅说什么,内容有多离奇,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妈妈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莱西娅总是如是想。

      而这一次,霍普金斯夫人却显得不同于往常的惊讶。看到那猫的一瞬间,她先是愣了一下,连身体都明显僵硬了。待霍普金斯夫人平静下来,她转向莱西娅道:“莱西,你去叫艾伦下来,他大概还在卧室里。”

      见妈妈这样一反常态,莱西娅觉得有些奇怪。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只花猫,后者依旧蹲在墙头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对此她虽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但也知道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于是便乖乖地回屋去叫她的懒蛋哥哥起床了。然而她还是在进门的时候留意回头看了一眼,那只猫已经不见了,霍普金斯夫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花园里是已经空空如也。莱西娅叹了口气,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进屋去了。

      当天晚上一位女士造访了霍普金斯家,她长着一张瘦削的脸庞,瘦瘦高高的,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斗篷,鼻梁上架着一副方形的眼镜。见到她的第一眼,莱西娅觉得她似乎就是白天在墙上看到的那只花猫。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霍普金斯夫人留了这位女士吃晚饭,霍普金斯先生出差去了,家里只有她和两个孩子。晚饭是粟米汤、烤牛肉和马铃薯、薯条炸鱼、沙拉以及糖浆布丁。然而并没有人有心思去碰这些丰盛的食物,因为随这位不速之客同来的,还有一个对于莱西娅和哥哥艾伦来说,比胡萝卜还更让人难以接受、消化困难的消息:莱西娅的亲生父母实际上另有其人。

      “你父亲的名字叫做汤姆·勒弗洛伊,而你母亲的名字是克莱尔·勒弗洛伊。”霍普金斯夫人缓缓说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克莱尔·米勒娃·勒弗洛伊。”听到“米勒娃”三个字的时候,莱西娅惊奇地看了看坐在餐桌另一端的麦格教授,后者脸上浮现的神情仿佛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想。

      “没错,麦格教授是你祖母芙蕾雅·勒弗洛伊生前的好友,也是你母亲生前的教母。”霍普金斯夫人的语气似乎飘回了十几年前,当她还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当所有人都还活着的时候的那段作为麻瓜出身的她从来没有奢望过、经历了就再也没办法忘掉的往事。

      此刻的霍普金斯夫人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秘密在她心底藏了太久,从克莱尔将还不满一岁的莱西娅托付给她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十年的时间与一个人——尤其是一名巫师——的寿命相比可能算不上很久,但也已经足够改变一个孩子、甚至是她自己的一生了。她早已经习惯了告诉别人艾伦和莱西娅是一对兄妹,习惯了在准备晚饭的时候准备两份不放胡萝卜的沙拉,习惯了在饭后甜点的两杯咖啡里分别放上双倍的放糖和双倍的牛奶。

      然而与此同时,霍普金斯夫人也始终没有忘记,莱西娅与艾伦不同,她出生于一个古老的巫师家族,她的名字从一出生开始就被记在了霍格沃茨的名单之上,她的姓氏注定了她不可能平淡无奇地蛰伏于这个属于麻瓜的世界。

      对于莱西娅来说,这个消息来得太过出乎意料。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她9岁生日的那天,霍普金斯先生送了她一只漂亮的小金毛。那小狗前一秒还在和她乱蹦乱跳地嬉闹,后一秒出了院子就死在了一个酒驾司机的车轮下。而霍普金斯夫人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些真相,这让她多多少少打心底里产生了一种被欺瞒的异样感。或许是因为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她还没来得及产生更多复杂的情绪,但她至少可以确定,自己不用像小时候听的那些童话故事里的苦逼小主人公一样,历经千辛万苦去寻找自己的家人,因为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然而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莱西娅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坐在旁边的艾伦此刻的脑袋就像是一台中了病毒的电脑,充满了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乱码。听到这消息后,他先是大脑宕机了整整一分钟,然后各种各样的问题像是井喷一样不断地涌现出来:这丫头不是我的亲妹妹?小时候还经常一起洗澡来着,该怎么办?应不应该要求她对自己负责?显然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要不要灭口?但她是个女巫……话说回来,女巫是什么?她不是应该住在神灯里么?还是应该坐着魔毯到处飞?完蛋了,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以后再想欺负她恐怕就不太容易了……慢着,他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麦格教授则始终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正无意识地用手里的叉子在面前的餐盘上乱划的莱西娅,除了那刺耳的“吱啦”声让她感觉有些不适外,她还是难以掩饰内心的欣慰之情。这个孩子,从外貌到声音的全部特征,实在是像极了她的祖母芙蕾雅。

      麦格教授与芙蕾雅相识是在后者还是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时候。芙蕾雅年纪稍小,为人沉默少于,不苟言笑,在学校里甚少与其他教师来往,学生们对她也非常敬畏。几年之后,芙蕾雅嫁给了自己的哥哥布拉德利,却在生育一双子女的时候难产去世。一年之后布拉德利将这对子女托付给麦格教授,自己离开了霍格沃茨。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他的死讯传来。据说,他是被那个人杀死的——那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人。而芙蕾雅和布拉德利托付给麦格教授的两个孩子,正是莱西娅的亲生父母:汤姆和克莱尔。

      麦格教授又想到了上午在花园里的情景。她甚少出现在麻瓜的世界,今天是这十年来她第一次来这里看望莱西娅,没想到被这个孩子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异常。她想起邓布利多说过:他从来没有见过那只猫像她那样僵硬地坐着,但是她也没打算因此去学习一只真正的猫的习性,她只是来看看这个孩子而已。再过几天,莱西娅就会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到那时,她自然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来看看,或者说,亲自参与到这一“认亲”的经历中来。

      直到麦格教授离开,也没有人动过餐桌上的食物。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情绪难名。艾伦回了自己的房间,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过去和未来的人生。霍普金斯夫人在厨房里处理晚餐剩下的食物,她正在考虑该怎样向莱西娅解释这一切,包括她的家族、她的父母、以及为什么他们要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把她送给别人抚养。莱西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有余悸。相比于最初的震惊,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发现这一切对她来说有多么的无法接受。思来想去,她最终选择了一个最保险和万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睡觉。也许这一切都是一个梦,睡醒之后就会发现,根本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过。

      莱西娅如是想,默默地缩进被窝,闭上了眼睛。霍普金斯夫人只是在房门口悄悄地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大概是以为她已经睡下。实际上莱西娅根本没有一丝睡意,这个晚上可真长啊,长到让她越来越相信这些怪事的真实性,让她越来越明白,自己必须要学会接受这一切,即便事情的真相会改变她原本平淡安稳的生活轨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只戴眼镜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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