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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   一轮结束,新的一轮开始。
      “呃,”苏溪纯绞尽脑汁,望着天花板,“我昨天吃苹果,发现了半条虫。”
      众人:“……”
      见大家目光不善,他赶紧赔笑说:“开玩笑开玩笑的,让我想一想嘛!”
      苏溪纯思考片刻,说:“讲一个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吧。你们知道,我们20号寝室楼后面,就是22号寝室楼,那21号楼去哪里了呢?”
      众人一算,哎,N大还真就没有21号寝室楼。
      “21号楼好像是体育馆吧?”施涧桑说。
      “对,是体育馆。但是你们知道,好好的为什么不连着标号,非要跳过21号楼直接标到22号寝室楼呢?”
      众人:“为什么?”
      “因为据说,其实之前的体育馆那块地也是用来建造寝室楼的,就是21号寝室楼。但是施工的时候发生了事故,死了好几个工人,都是坠楼死的。奇怪的是,当时的工人身上都系着安全绳索,可是发生事故的时候,这些绳索全部出问题了。”
      “人为的?”平仄说。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那边后来就是没再建宿舍楼。”苏溪纯吹灭蜡烛,“我说完了。”
      “你这个好没意思啊,未解之谜嘛?”平仄不满道。
      苏溪纯才不管他:“爱听不听!

      之后是祝鹤。
      “说起来,体育馆那边靠近小树林,就是能源楼后面的一块地,听人说以前是坟场,所以学校就没规划建设什么,平时就放空了。之前有人约会选在那个地方,回来第二天就发高烧一礼拜都没好。开学的时候,学校里不是死了一只鸭子么,就是在那片树林里发现的尸体,我看过照片,啧啧,浑身血淋淋的,肠穿肚烂,死状极惨。”
      平仄皱眉:“不是说那是学校里的野猫干的么?”
      “我哪知道,也不是没可能啦,平时那群鸭子随地拉屎见人不爽就追着啄,或许嚣张惯了,心血来潮想要抢野猫的地盘,结果被人家愤起消灭也说不定。”祝鹤并不是很关心,“好了,我说完了。”
      单薇一脸嫌弃:“你们两个是轮番上演N大未解之谜嘛?真没意思!”
      众人:“就是!”

      单薇是有个玩家精神的人,所以她要负责把偏移的重点拉回来。
      “哎,昕沅啊,你刚才说你也住9楼哦,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在洗衣房丢过衣服啊?”
      余昕沅愣了一下,点头道:“嗯,有吧。”
      “都是什么样的衣服呢?”
      “唔……”余昕沅努力地回忆,毕竟她的衣服太多了,每年扔进楼下旧衣物收集箱的就有不少。“衣服裤子都有吧,具体想不起来了,好像是一件黑色的卫衣,一条黑色的裤子,还有……一件黑色的毛衣……嗯,应该就是这些了。”
      “全部是黑色的?你确定?”
      “确、确定吧。”余昕沅有些发虚地应着,然后又好奇问,“怎么了单薇姐?”
      “我丢过一条裤子,也是黑色的。”单薇淡淡地说。
      “可能是有人比较喜欢黑色的衣服裤子吧,特别是黑色的裤子,看起来都差不多,拿来穿也不会被发现。”
      “没事,这是题外话,我就是想起来了随便一问。接下来就是我要讲的事情了。我之前是住在927,在走廊的尽头那边,靠近洗衣房。有天晚上,我在屋里就听见了外头洗衣服的声响。其实照理说,四人间的隔音还算过得去,虽然我们住在洗衣房旁边,但是外面有人洗衣服,我们在房间里是听不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动静特别大,是那种用木棍敲打湿衣服的声音,一下一下还很规律。当时陈苡说她男朋友送了她好多零食,分出了一袋让我过去拿,我就准备出去。然后一打开门,发现走廊是黑的,没有亮灯。洗衣房那么大的声音,声控灯竟然没亮。”她最后一句特别加了重音。
      “我以为灯坏了,没在意。陈苡住在我斜对面,去她那里刚好要经过洗衣房。我路过那里的时候,门关了半扇,只能看到一边的水龙头,我当时没看见那边有人。然后,在我敲门的时候,那盏声控灯突然亮了。”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余昕沅想着自己也去那里洗过衣服,顿时觉得心里毛毛的。
      “我拿了东西以后,在陈苡房间里说了会儿话。我随口吐槽了一句,说洗衣房那人搞出这么大的声音,也不怕打扰到别人。然而陈苡她们却是一脸茫然,说并没有听到有什么声音。我在她们房间听了一会儿,发现那一下一下敲打的声音没有了。”
      “后来我就回去了,再次路过洗衣房,里面在放水。我觉得奇怪,就进去看了一眼,里面没有人,一边的长水槽里放着一只玫红色的塑料盆,里面不知道浸了什么东西,已经溢满了。上面清水哗哗地流进去,盆边沿溢出来的水却是黑的,像墨汁一样。我见没人,就去把水龙头关了,但是也看不清盆里是什么,又不想去捞,觉得黑漆漆的怪恶心。”
      单薇说到这里就停了。众人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啦。我回去寝室了,之后也没再听见那种声音了。”
      “我说完了。”她吹灭了蜡烛。

      “好吧,该我了。”金默川说,“也是我以前还在老家那时候经历的一个事情。”
      “你老家事可真多。”平仄小声说了一句。
      “对啊,所以这不就搬了么。”金默川依然笑眯眯的,说:“我家那幢楼比较高,所以电梯分成两个区,单数楼层在一边,双数楼层在另一边。有一次我放学回家,在楼下超市买了个冰淇凌,接着就进了大堂,按了双数层区的电梯,边吃边等。可是等我都吃完了,它却迟迟不下来。这时候单数楼层的电梯就停在一楼,于是我就去了单数层区的电梯,按了13楼,想着自己往下走一层也没事。”
      “出了电梯后,发现这层的垃圾桶已经塞满了,我就把冰淇淋的塑料壳放在桶盖上,然后直接走下楼。我往下走了一层,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却怎么也开不开门。我觉得奇怪,仔细一看门牌,居然是11楼。”
      众人静默了一会儿,有人插话道:“是不是你记错了,其实走下了两层?”
      金默川摇摇头:“不是,因为我往上走了一层,发现就是12层,电梯口的垃圾桶还有我扔的冰淇淋塑料壳,也就是说,我刚才到的就是12楼。”
      “是不是按错啦?你就是按了12层呗。”
      金默川失笑:“怎么可能,单数层区的电梯时没有12楼的按键的呀!不然两边如果都能到任何楼层,那分区的意义何在?”
      于是大家都不说话了。
      邵嘉晨嘟囔:“要是真的,那还真是邪乎了……”
      单薇问:“那后来还有发生这事吗?”
      “没有了,因为这之后不久我们家就搬走了。”
      又一个蜡烛熄灭了。

      “这个故事就不是关于我自己的了,不然天天遇鬼还不吓死……”施涧桑讪讪地说。
      “是说有个男的,是个摄影师,平时给杂志拍拍风景照人物照之类的。他有一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网红脸。有一天,这个男的跟网红脸吵架了,吵得挺凶的,那女的就把他的相机举起来作势要砸。男的当然气疯了,心说打我可以但怎么能砸我的相机!于是他就顺手抄起手边的轻质木凳往他女朋友头上招呼。虽然是轻质凳子,往脑袋上砸可也是能打死人的呀,网红脸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然后男的看见网红脸的尸体,冷静下来了。他把现场处理了一下,夜黑风高时趁着没人,在尸体身上绑了块石头沉到附近的河里去了。接着过了十多天,男的用网红脸本来想要砸掉的相机拍照的时候,发现拍出来的照片都带着一个绿点。他玩摄影的自然知道这种情况是镜头的反光,但是奇怪的是,每一张照片里面都有,位置不一,有些明明不该出现绿斑的地方却也出现了。他觉得是镜头的问题,就换了一个,结果发现还是有,而且是每一张都有。”
      “他很头痛,虽然后期可以去掉,但是作为摄影师又怎么能够接受自己拍出来的照片都是有绿斑的废片呢?所以他就想找找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种情况,结果在翻照片的时候他被吓出一身冷汗。他之前帮网红脸拍的人物照片里,网红脸的人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绿点。”
      众人缩了缩脖子,各自往旁边人身上靠。
      “那个男的受了惊吓之后,二话不说就将那台相机砸烂了,把破碎的相机残骸扔进垃圾桶。正当他以为没事了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水腥味和极度腐臭味。”
      施涧桑迟迟不说下去,众人只能问:“然后呢?”
      “然后那个男的就死了啊,这很好猜啊。”
      “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找他来报仇的网红脸给杀死的咯!网红脸生前最后接触到的是相机,冤魂一直困在相机里,所以男的无论拍什么照片都有绿斑点。现在男的把相机砸了,网红脸的鬼魂就挣脱出来啦,那还不找他报仇喔?”
      金默川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听了这个故事,我以后看见照片里带绿点,就会想起网红脸这三个字了……”
      众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施涧桑一脸“关我屁事”地吹灭了蜡烛。

      “啊,又到我了。”平仄说,“我也不想天天见鬼,所以也说个故事吧。”
      “有个公司的老板对待员工很苛刻,天天压榨他们的劳动力,加班不给加班费。他的一个员工很受不了,但又不舍不得辞职,毕竟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而且他家离公司很近,走路五分钟就到了,平时既能省下一笔交通费,又能在早上多睡个把小时。”
      “这天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这个员工被老板骂了一顿,还扣了奖金,他觉得明明不是自己的错,都怪老板太傻逼,所以心情很不好,一路上都在碎碎念,一个劲儿地说他老板坏话。走到他家楼下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抓着他要钱。他当然不肯给啊,但是这个老头目光猥琐地盯着他,说只要给他十块钱,就能教他一个方法,可以教训一下看不顺眼的人。”
      “这个员工当然不信的了,那老头就掏出一张A4大小的纸,让他把看不爽的人名字用唾液写在上面,把纸放进碎纸机裁碎,那个人就会倒霉。老头神神叨叨的,员工就懒得理他,可是奈何对方缠着他不放,没办法就花了十块钱买个清静,那张纸他本来也没打算要,是老头硬塞给他。第二天他去到公司,又被老板说了一通,走出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别人都去吃饭了,空荡荡的就剩下他一个人。他生气又委屈,突然想到老头说的话,那张纸还在他口袋里。”
      “他拿出来一看,这张纸的材质很特殊,摸上去手感十分细腻,很软很滑,似乎还有弹性,就像……人的皮肤。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薄薄的,怎么都不是人皮啊。于是他用手指沾了口水,在纸上写下了他老板的名字,把纸塞进了碎纸机。他想着反正也不可能真有什么效果,就当出个气。然后下午的时候,老板在厕所里无缘无故滑倒,把小拇指摔折了。”
      “这之后的每一天,他家的信箱里面都会有一张那样的纸,只是有时候上面会有几个红或黑的点,或者是不平整的凹痕。于是他每次在老板那里一受气,就用唾液在上面写上老板名字后丢进碎纸机,他的老板有时候会从楼梯跌下去,有时候走路平地摔,有时候出个车祸受轻微的伤,有时候上吐下泻发高烧……这样持续了一个月,他裁掉了将近三十张纸。”
      “这天,他照例收到纸,只是上面还有一张小纸,写着:最后一张,慎用。这么多次之后他也总算看出些名堂,懂得见好就收,这种警示性的话还是要听的。于是这张纸他一直没用,就算是在公司受了气,也只在背地里吐槽。然而有一天,他参与的项目出了些问题,主要负责人和老板有亲属关系,于是所有的责任和过失都被推倒了他的身上,公司上层打定主意让他来背锅。隔天他就收到了人事的通知,说自己被辞退了。这个员工气不过,新仇旧恨一起算,哪里还顾得上警示不警示的,直接在纸上写了负责人和老板的名字,把纸塞进了碎纸机。”
      “然后一整个下午,他老板一直都没从办公室出来。秘书因为有文件要让他签字,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回应,推门进去后才发现,他们老板心脏病发,已经气绝身亡了。而那个负责人下班路上出了交通事故,闯红灯被车撞飞,人当场就死了。”
      “这一次不比之前,一下子出了两条人命,他就算再恨,心里也是慌得不行,一边安慰自己,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碎了一张纸而已,人又不是他杀的,退一万步讲,他就算去自首,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定他的罪。可是他的恐惧日渐加深,因为他发现自己这段时间身体的抵抗力变得很弱,动不动就发烧感染,并且皮肤时不时会莫名其妙地渗出血,去医院检查却无法确定病因。有一次他早上醒来,发现全身湿湿黏黏的,鼻尖萦绕着挥散不去的浓重血腥味。他一掀被子,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血池里,床单被褥全被染成一片猩红色,他当场就晕死过去了。之后过没几天这个员工就死了,家人发现尸体的时候,他全身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像是什么东西搅碎了一样,极其恐怖又恶心。”
      余昕沅发悚道:“该不会,他裁掉的那些纸都是……是……”实在有点反胃,说不出口。
      “没错,30张A4纸的面积差不多就是一个人皮肤的总表面积。纸上那些黑色红色的斑点就是他身上的痣或斑,凹凸不平是断口黏合,他把自己的皮全部塞进碎纸机裁掉了,可不就是要死了么。”
      苏溪纯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你这个故事恶心人的成分比较多。”
      平仄原话奉还:“爱听不听。”

      眼看还剩两个蜡烛,邵嘉晨正了正身子,开口说道:“说个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吧。我们家那边有个富商,家里佣人很多。他们家的有个洗碗工,年纪很大了,为了给儿子攒钱买婚房出来打工。管家本来不想招她,还是她千恳万求,最后勉强答应下来的。有一天,这个洗碗的老婆婆被富商无意中看见了,见她虽然穿着他们家的工作服,可就是觉得脏兮兮的,说她洗的碗碟肯定也不干净,要解雇她。老婆婆就急哭了,说自己每天洗完之前都会洗两遍手,绝对不会不干净。但是富商执意把人赶走,管家也没有办法,只能给她一点抚恤金然后辞退了。”
      “在这之后,富商每次在家里吃饭,总觉得嘴里的食物有一股子的血腥味。他以为是家里的厨师没有把食材处理好,一气之下把三个厨师也撵走了。可是换了新厨师之后,这股血腥味还是有,而且越来越明显,他怀疑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但他的妻子和女儿也说能尝到这种味道,而且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就不会吃出血腥味。他之后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厨师,饭菜里的血腥味却是始终没有消去。于是他忍不住去了后厨,亲自做了饭菜,一尝,还是有血腥味。他一下子恐慌起来,把桌子上的碗碟全打碎了。然后,他就看见,碎裂的瓷片缝隙中,有鲜红的血迹。”
      “富商吓得立马请了一个法师。那个法师看了一眼,捏着手指头算了算,说要到半夜的时候来这里,才能知晓原由。于是他们半夜三更再次来到厨房,发现黑暗中竟然有个人!那个人佝偻着背,站在洗水槽前,口中念念有词:洗干净,洗干净,这样就干净了……这个声音和身影都有些熟,走近一看,居然就是那个老婆婆!她洗着洗着,仿佛是察觉有人,突然转过身,脸上皱纹深得几乎让人辨不清样貌,双眼浑浊空洞。她朝着富商和法师的方向,缓缓抬起了她的双手——那双手血肉模糊的,像是被剥了皮。她的嗓音尖而厉,诡异而渗人:老爷啊,我用滚水把手烫了三遍,然后再用刷子刷了三遍,你看,这下子肯定不脏啦……而后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不知是哭是笑。”
      “那个富商当场尖叫一声昏过去了,连着七天昏迷不醒。法师把事情告诉管家,管家一调查,发现那个老婆婆在被辞退后的第二天就出了意外死了。”
      “然后呢?”余昕沅问。
      “没有然后了,富商家里闹鬼,哪还敢住,全家都搬走了。”
      “那个法师是个骗子吧,不然怎么不把鬼收了?”苏溪纯说。
      “如果他是个神棍,骗钱的,那那天晚上,富商就不只昏过去那么简单了。法师说老婆婆的鬼魂还没有害过人,不好直接给人灭了,需要超度才行。而家里闹过一次鬼,是个人都会膈应,搬走也是正常的吧。”
      余昕沅皱了下秀眉,总结了一句:“这个洗刷刷的故事告诉我们,要善待老人。”
      “嗯,”邵嘉晨摸摸她的头,“我说完了,该你了。”

      整个房间只剩下余昕沅面前的蜡烛了,火光微弱,飘飘摇摇,一副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最后一个,”余昕沅沉思了一下,说,“有一群人,聚在一起玩百鬼夜话游戏。”
      众人:“……”这是现编呀。
      “当然,他们人数要多很多,鬼故事一直讲,蜡烛一直灭。直到讲满了一百个,灭掉了最后一根蜡烛,顿时,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在蜡烛灭掉的时候,有个女生被谁从背后用力推了一下,人向前倾倒。这时候,她的右手边有个人过来扶她,一听声音,是她男朋友。可是这个女生记得,她的男朋友刚才明明坐在她的左边。那个男生说自己也被人推了一下,同时听到了女生叫喊的声音,就急忙摸黑过来找她,看看她有没有事。她的手碰到男生的手腕,上面戴着一串手珠,是他生日的时候女生送给他的,她自然放心了。”
      施涧桑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去摸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青金石手串。
      “然而没等她安心多久,从她左边突然传来那个男生的声音,他在叫她的名字,让她待在原地别动,自己过来找他。可是这个女生还牵着右边这个人的手,她能明显感觉出右边有人,而声音来自她的左后方,这根本不可能。”
      余昕沅的下半边脸被幽微的烛火映照着,一双眼睛隐没在阴影里,双眸射出的精光却是掺杂着某种莫名的情绪,有些怪异。她嘴角微翘,带着沙哑的笑,说:“如果你们是那个女生,会选择相信谁呢?”
      众人一时怔然,无人说话。在逐渐凝滞的氛围中,余昕沅倏然间吹灭了蜡烛。

      “啊——!妈呀!什么东西!”一阵扯破嗓子的尖厉叫喊瞬间撕碎了一室寂静。
      苏溪纯捂着脖子疯狂地扭动身子,手脚乱挥乱踢。方才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突然间从他的领口钻入,尖叫直接跳过了大脑的控制从嘴里脱出。过了几秒他意识到,这是一双手。
      而在苏溪纯尖叫的同时,对面的施涧桑也大喊了一声,因为刚才突然有人从旁边推了他一下。
      “啪——”顶灯亮了。
      眼睛长时间处于昏暗的环境里,当光明来临的一刹那,众人抬手捂住双眼的动作出奇地一致,心想:卧槽,亮瞎了……
      单薇站在门边,手还按着开关;金默川一脸镇定地坐着;施涧桑靠在平仄的怀里,后者正紧紧地抱着他;邵嘉晨望着天花板,尽力地表现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余昕沅捂嘴偷笑;苏溪纯满地打滚,祝鹤正在试图按住他。

      苏溪纯好不容易把衣服里的冰袋抖出来,咬牙切齿地喊了声:“余昕沅!”一骨碌地从地上蹦起来冲向她。
      见对方来势汹汹,余昕沅的笑声卡在喉咙里,转身拔腿就往邵嘉晨房间跑,砰地一声关门落锁。邵嘉晨没来得及进去,被关在门外可怜兮兮地拍门。
      他回头看了眼目光不善的苏溪纯,听见他把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堆起笑脸心虚道:“这个、这个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关我的事……”结果却是越说越轻。
      余昕沅贴着门板听着外面的动静,毫不意外地响起邵嘉晨的一记呼嚎,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对不住了阿晨啊,明天请你吃大餐……
      施涧桑和平仄很快分开,两人的脸不知为何竟都有些微红,各自从地上站起来,也不去看对方,气氛微妙。
      几人收拾好桌子,平仄去清洗洗锅碗瓢盆,单薇出去扔垃圾,祝鹤和苏溪纯把从隔壁寝室搬来的椅子还回去。
      金默川眉头紧锁地盯着正在抹桌子的施涧桑,唉声叹气的。
      “怎么了?年纪轻轻就叹气,对肾不好知道不?”施涧桑说话语气像是个在教育孩子的老父亲。
      金默川成功被逗笑,忍不住说:“我给你俩创造机会,效果让我有点意外。”
      “什么机会?哦,就你推我那一下啊,嘁,无聊!”
      金默川哼了一声:“行行行,我就是无聊吧!不过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辈子都休想翻身了!瞧你小媳妇似的……卧槽!”
      施涧桑把擦完桌子的脏抹布往他头上一挂,像个新娘盖头似的,头也不回地拍拍手走了。本来还想塞进他嘴里去的,不过就是有点怕他会暴起……

      施涧桑去到洗漱间,顺便给平仄搭了把手。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只有流水声和锅碗互相碰撞的清脆响声。
      平仄不动声色地瞥几眼身边的人,对方言行如常。他想起刚才客厅里一片黑暗时,这人冷不防地撞到自己身上,还突然大叫起来。平仄才想起来,他是很怕鬼的。虽然平时偶尔会被自己逼着看恐怖片,但是看下来好像还是一点免疫都没有。他想也没想就把人搂进怀里,身体相贴,能轻易地感觉到对方似乎安定了下来,不再挣动。接着灯就亮了。
      想当初,这人害怕的时候还会一个劲儿往自己床上钻,赶都赶不走。现在倒好了,放下脸皮请都请不来了。唉,这就是风水轮流转么……
      施涧桑哪里知道平仄脑子里想七想八的这么多,洗完手抬头看了一眼热水器的显示温度,回房间把正要跟他闹的金默川一脚踹去了浴室。

      等施涧桑洗完澡出来,金默川还在吹头发。恰巧平仄洗完衣服,见他一头湿发,便说:“来我房里吹吧,晚上天凉,湿得久了容易感冒。”刚说完这句话,隔壁房间里吹风机嗡嗡响声就停了。
      平仄:“……”
      施涧桑也没说话,气氛诡异的沉默。
      过了几秒,吹风机运作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施涧桑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自己房间半掩着的房门,冲平仄说了个“好”。

      平仄为施涧桑吹过很多次头发。起先是觉得好玩,他特别享受在别人头上肆意动手的感觉,而且男生的头发干得快,不需要费很多时间,到后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习惯。每次施涧桑被他吹完的头发蓬松凌乱得像个鸡窝,这么久了依然如此,都没个长进。
      而两人却都乐此不疲。
      施涧桑顶着还温热的头发回到寝室,金默川刚好把毛巾吹干了。
      “……怎么吹成这样了?”金默川对着他一头乱轰轰的毛,惊讶道,“你这是加入了杀马特家族了?”
      “放屁!”施涧桑懒得理他:“这叫有个性!算了,你不懂!”
      金默川被他说笑了:“嗯,这个我是真的不懂。”
      施涧桑进来拍了一脸的爽肤水,把脏衣服丢进收纳筐,挂好毛巾,拿了手机就准备出去。
      金默川赶忙叫住他:“去哪儿啊?”
      施涧桑却说:“今晚你自己睡吧,我睡隔壁。”
      “……”金默川着实是没想到,感觉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十分夸张地哀嚎道,“卧槽,你就让来自远方的客人独守空房嘛!长夜漫漫,被冷衾寒!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痛。”施涧桑面不改色,还微笑着送了祝福,“晚安好梦!”
      “……”金默川看着惨白惨白的门板,心里感慨万千,唉,真是嫁出去的前男友,泼出去的水……

      平仄觉得自己像个枕头似的,被施涧桑手脚并缠地抱着。以前他们俩一起睡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知道这是施涧桑的习惯,总要抱个什么东西才能安心睡觉。他一开始觉得很别扭,束手束脚的,想翻个身都不方便,而且怎么都觉得怪异,但到后来也就随他去了,他高兴就好。
      但是今天他不免有了些想法,随口嘀咕道:“小孩子睡觉才要抱个东西呢,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
      施涧桑不曾想他会说这个,茫然了一下,放在平仄身上的手臂力道也不自觉地轻了些,说:“不是啊,从小到大的习惯,就觉得挺舒服啊,挺多人都有的吧……”
      “那是不是只要有人睡在你身边,你都会当个抱枕似的黏上去?”其实这才是重点,他只要一想到施涧桑昨晚很可能抱着金默川睡觉就浑身难受,他保证只要施涧桑敢说是,他就立刻马上把他一脚蹬到床下去。
      这话里有话,施涧桑是听出来了,平仄恐怕连自己都没察觉出他说话时带出的醋意。施涧桑心里愉悦到飞起,然而现在并不能用放肆大笑来表达喜悦之情,只能尽力压抑着,以一种发誓的口吻,说:“没有,我对别人不会这样。”言下之意,只有你才是特别的。
      只一句话,就让平仄的心情从阴云密布直接到万里晴空。
      他把身子又向侧边卧了卧,和施涧桑面对面。在黑暗里,他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依稀辨清一个轮廓。他从被子里抽出手,轻轻贴上对方温热平滑的肌肤。
      “哎哟,吃我豆腐!”施涧桑动了一下,嘴上的语气简直是欲迎还拒。
      平仄挑起嘴角,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说:“哼,人都在我床上了,给摸一下脸又怎么了?”
      “来来来,随便摸!”施涧桑顿时活络起来,不仅主动把脸向前凑,还摸摸索索找到他另一只手,抓着往自己脖子上按。
      平仄故作惊讶:“这么大方?”
      “不!我很小气的!”施涧桑顿了一下,玩笑似的语气,“但是只有你例外啊。”
      “为什么呢?”平仄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好奇宝宝,非要问个明白。
      “因为你收留我一起睡呀。”
      “哦,那要是别人也收留你睡呢?”
      “不会,我认床的。”
      “噗哈哈哈哈你他妈还认床……”
      施涧桑微微笑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之情。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又无所顾忌地注视着自己喜欢的人,不必掩饰隐藏内心的真实感受。
      平仄笑完了,安静下来。空气中几秒的沉寂。
      “对不起啊,那天不该怪你的。”
      “没关系,我不怪你。”施涧桑回应地十分快速而平静,“我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也该向你说声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平仄失笑:“都是你做的补救,我基本没怎么出力,哪里来的麻烦?对了,你结构和机电那些部分是怎么画的?问了别人吗?”
      “是啊,让余昕沅费了点时间指导我一下。其实还好,跟着图纸画就行了,感觉不是很难诶。”话里行间不禁露出些小小的骄傲。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这句夸奖说得真心,一点没有敷衍。
      “那有没有奖励?”施涧桑顺着杆子往上爬。不过他说这话本来就是玩笑的成分居多,并没指望平仄真能给他什么。却没想到,平仄还真的思忖了一下,说,“这样吧,南部商务区那边新开了一家什么什么环球城,里面有个主题乐园,邵嘉晨他们前段时间去了,回来评价说还蛮不错的。你想去吗?想去的话,哥明天请你去玩呐!”
      “好啊!”施涧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正兴奋着,突然平仄又问了一句:“哎呀等一下,那金默川怎么办?他什么时候走?”
      “……”一时还真把他给忘了。
      要是带上金默川,不管是谁都尴尬,根本不能好好玩,绝对行不通的;要是换个时间,自己接下来还有个设计大作业,恐怕挤不出时间,而且天气也冷了;要是把他一个人丢下的话,又很有没义气,毕竟人家大老远特地来看自己……施涧桑陷入了纠结。
      他翻了个身,摸出枕边的手机,给金默川发了条消息:睡了吗?
      手机马上震了一下:[鄙视]孤枕难眠!怎么你要回来陪我睡吗?
      施涧桑:并不是。我就来问你一下,你真的周一走吗?
      金默川:你想干嘛?
      施涧桑:噢,就是明天我要去约会,没时间陪你了,你自己玩吧[愉快]。
      金默川:……[震惊]
      施涧桑:要是不想出去的话,我的电脑给你玩,密码是我的生日。
      金默川:[微笑]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桑桑,你变了[微笑]。
      施涧桑:晚安[愉快]!
      施涧桑发完消息就放下了手机,一身轻松地转回去对平仄说:“没事,他自己会照顾自己的,那我们就明天去吧!”
      平仄对这个答案是相当满意,随即也搂住施涧桑,两人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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